原梓疑惑地張大了眼,搖搖頭。
難不成就在她轉身之際,這裡真出了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大事件?
「就在昨天晚上,有個體型頗壯碩的男人在道格下車後堵上他,兩個人不知道談了些什麼,然後就大打出手。」
「大打出手?」
「對呀,聽說是道格先動手的。」琳達邊說邊不滿的嘖嘖舌,面露鄙夷,「他趁對方彎身探進車子裡時,順手自地上撿了根粗樹枝攻擊人家,結果反倒被人修理得慘不忍睹。原梓愈聽,晶亮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真的假的?」若是如此,這倒真的是件大新聞哩。
但怎麼她全都沒聽見這檔子大事呢?
「騙你幹麼呀,不相信你待會兒還可以去四處問問。嘖嘖,聽說道格被揍得很慘,肋骨都斷了好幾根呢。」
「真的?!」原梓輕呼一聲。
雖只是短短的同事緣,但有人受了重傷,她也不該落井下石地竟在瞬間就綻出竊笑,她知道這種行徑很不應該而且是相當沒禮貌,也是相當、相當沒有同情心的舉止。
可是,她偏就是抑制不住胸口的幸災樂禍,瞧,琳達說起這事時,臉上的笑容比她還燦爛呢。
哼哼,道格他是活該被揍,那個壞蛋鐵定是不知何時又犯下傷天害理的案件,這會兒遭人來尋仇啦。
「我是沒親眼瞧見,可是,幾乎大夥兒全都知道這消息,而且我到現在都還沒看見他,這事應該假不了才對。」原梓好奇的問:「知不知道是誰做的?」
「沒人瞧清楚那男人的長相。」勾起唇角,琳達聳聳肩,「道格清醒後一口咬定是你那朋友幹的好事。」
喝!她睜大眼,「你是說司馬決?」
琳達點了點頭,「嗯。」
「怎麼可能?」原梓大驚失色。
該死,這萬一是真的,那……司馬決會不會被捉去關哪?
帶著安撫的溫暖手掌拍了拍她顯得焦急的肩頭,琳達神色輕鬆的微晃起後腦勺上扎得鬆散的馬尾。
「別急啦,我看司馬決不會有事的。道格他是指證歷歷沒錯,偏還有更多的人看見他所謂的嫌疑犯在同一時間裡,除了在你的廂型車附近活動外,哪兒也沒去,更別提是越過那麼寬的一處野營區去揍他,又不是鬼魅,用飛的呀。」
忽地,琳達噗哧一笑,朝她扮了個鬼臉,「坦白說,道格還真不是普通的呆哩,他以為光憑自己一張嘴巴就敵得過那些人異口同聲的反證哪。」
「啊?」睜著恍惚的眼,原梓緊張的望著她,心裡則還在擔心司馬決可能會有的牢獄之災。
「你想想嘛,平時他也不廣結善緣,人緣差到了極點,在這節骨眼上想要大夥兒偏心到他那裡,哼,作夢唷。」說著,琳達做了個不可思議的表情,「說來就好笑,道格跟我們認識也不是才一、兩天的時間,但大夥兒對你那朋友的評語竟然比道格好上數百倍呢。」
真是教人跌破眼鏡,那司馬決不過才跟著梓加入他們數天而已,卻已這麼「深得人心」了。琳達暗歎著,真教人佩服的厲害呀!
「已經確定不是司馬決下的手?」原梓還是有點忐忑不安。
「對,又沒有證據,光憑道格的話是起不了作用的。」「真的不是司馬決做的?」見琳達篤定的搖頭,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可心情卻有一點失落的感覺。
她不希望那真是他犯下的罪行,因為這是犯法的行徑,若真讓道格那小人掌握了一丁點證據,那還得了,這是得吃上官司的耶。
但在私心裡,她又希望這是他下的手。
希望他是為了替她伸張正義,為了替她報心中那口始終未褪盡的悶氣,為了替以後可能還會產生的受害女性所下的告誡行為,為了……腦海中所湧現的一大堆理由裡,只有一個是她最渴望的答案。
為了她!
???
幾位訪察警官的鷹眼捉不到絲毫線索,而攝影隊的成員大多也無異議,除了當事者跟吉米不服外,因此這樁突發的事件在無嫌疑犯可查的情況下宣告落幕。
吉米是孤掌難鳴,而恨得牙癢癢的道格除了躺在醫院咳聲歎氣外,就只能咒罵連連以表憎恨。
而原梓,經過了一天一夜,她已經快憋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究竟替天行道的偉人是不是司馬決呀?
「原梓!」
司馬決微微上揚的語調及時拉回了她差點踩空的一腳。呵,好理加在,沒事。心不在焉的搔了搔耳後,原梓又不知不覺地瞟了他一眼,見他的神情並沒有太緊繃……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
「那個人是你嗎?」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了。
不管了啦,在沒聽他親口說出答案之前,她萬萬也不願相信道格是平白無故被鬼打了。
「你以為是我嗎?」即使她沒頭沒尾地冒出這麼一句,司馬決仍一聽就懂。
她的眼神不善掩飾,早就將潛伏在腦海中的納悶表露無遺了。
「要我說嘛,我會以為那人是你。」輕喟著,原梓誠實招供,「雖然這樣想挺不應該的,但我真希望那人是你。」「噢?」他微挑眉。
「是呀,如果是你替我打抱不平的話……」若他真是因為這樣才犯下罪行,她大大的願意原諒他的暴力行徑。
甚至,如果她早點接到通知的話,她還會親自到場「鼓掌叫好」!
「打抱不平嗎?」
她的低喟教司馬決有些怔忡,瞅望她的眼浮起淺淺的迷惘。
是嗎?這一切的報復行為純粹只是因為他為她的慘遭狼吻而抱不平嗎?他不敢斬釘截鐵的告訴自己……是的,沒錯。
他竟然不再那麼確定自己此舉的用意了!一下子他跌入沉思中——
「你變了!」
聽到好友的結論時,司馬決愣住了。「怎麼說?」
「若是以前,你才不屑玩這種隱藏身份的遊戲。」用手中玩耍的尖刀刮了刮腳踝的癢處,狄佛朝他扔了個若有所解的淺笑,「還這麼麻煩的找我來串場,怎麼,是怕禍延至她?」
「一半是。」
「只有一半?那另一半原因呢?」
司馬決揚了揚眉,「你還猜不出來?」
「要我猜?」狄佛怪叫一聲,「神秘兮兮的,怎麼,你是嫌只嚇他一次不夠,還想多來幾次?」
「當然。」
「不會吧?!」司馬決的坦承無諱反倒教他驚詫。
司馬決不是軟腳蝦,正如他及祈寒跟歐近騫般,夜叉所屬的成員全都不是怕事之徒,可也不曾以暴力的方式來解決事端哪。最起碼,司馬決不是。
「他是個敗類。」他不得不承認,胸口仍因原梓遭受攻擊而燃燒著一把無名火,所以,說來不免仍帶著激動,「光只是給他一次教訓還不夠。」
「嘖。」狄佛但笑不語。
呵呵,依他的觀察,再過不久,司馬決恐怕也得面對某一方面的教訓了。
他的第六感幾來靈敏得像隻狐狸,那天與司馬決甫一照面,就已覷見了他細微的改變。
「讓那敗類清楚的知道狠狠的揍了他一頓的人是我,偏又找不到任何證據反撲我一記,他不更氣得跳腳?」這才是他最終的主意。
「哈哈哈。」意會到司馬決這一石兩鳥的計策有多毒時,狄佛樂不可支的拍了拍大腿。「所以我說嘛,你變了。雖然,出手仍舊是又狠又準,還是以前的你,只不過EQ變差了。」
「有嗎?」司馬決沒認真的否認。
狠狠地出手教訓了道格一頓是事實,否認也是多餘的,坦白說,他不覺得自己有錯。那傢伙是男人的恥辱,再說,道格竟還狗膽包天的直搗龍門,挑釁到他門前來,哼,要出手前也不打聽打聽原梓是歸誰管束的!
既然惹到他,還勾出了他的怒火,他出手絕不輕饒。
「怎會沒有?你呀,不但EQ變差了,才短短幾年,連性子也變得陰險嘍。」狄佛心生感歎。
司馬決算得上是他們幾個人中個性最耿直的一個,而如今……唉,他在感歎什麼鬼呀?再怎麼變,司馬決仍然是他們幾個人中最耿直的呀。
「你們以前不是常在我耳邊嘀咕什麼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一堆至理名言?現在,我不過是附和你們的耳提面命罷了。」好久都沒感受這種以暴制暴的滋味,痛宰道格的那一晚,他的血液一直沸騰不休,「這是對付那種人的不二法則。」
狄佛一臉竊笑,「怎麼啦,堅持了這麼久,你終於願意同流合污了?」
「沒錯。」司馬決應得更是乾脆。
是那傢伙惹錯了人,而他問心無愧。
對,他自忖問心鬼愧,可是,都已經狠狠的修理了道格一頓,他為何還有滿心陰鷙難解的沉痛?
「喂……喂?」睜圓了眸子,原梓稀奇的盯著那副已經好半天動也沒動半寸的墨鏡,「哈鴃A有人在家嗎?」
好難得、好難得哩,司馬決竟然在大白天發呆耶!
「回回神哪,司馬決,你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