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假思索的,塗祐瑄脫口就說:「我才沒有哪!」
「這件事你的皓子表哥也可以作證。」石樵鷹立刻信誓旦旦的幫自己拖了個證人出來,「不信你問他。」
塗祐瑄的眼光移向劉奇皓;而劉奇皓呢,凝著大眼,一本正經的點著頭。
「我才不可能那麼小就跟人傢俬定終身哪!」氣急敗壞的否決他的話,塗祐這不甘心的連哼好幾聲。
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不理性的舉止呢,一定是鷹仔胡謔出來晃點她的。
「你看,虧人家對你那麼好,結果你長大後卻什麼都忘了。」石樵鷹還乘勝追擊的調侃著她。
久久沒有出聲的魚靜芬偏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那那個小男生的反應呢?」她好奇極了。
真好玩,雖然她並非出生就被送進育幼院,但好歹在裡頭也侍了大半的童年,而在父母仍健在的時候,他們為了生活整天忙碌,就較少分心去顧到她的精神生活。這會兒聽到皓子他們以前的童年生活,她倒是有些羨慕與嚮往。
尤其是在生命中,有人曾那麼專心一意的為著你的感覺而陪伴在身邊,這倒是她不曾遇見過的,聽來就令人覺得溫馨、甜蜜。
「對呀,那個小男生的反應呢?」連塗祐瑄自個兒也不禁好奇的追問著。
「他呀!」長長的拉著話,石樵鷹侍兩個女人都已經等得不耐的想揍人了,這才慢條絲理的說下去:「他還能怎麼樣,這決心十足的小女人都已經自己送上門來了,他除了半推半就的答應了,還能怎麼樣?」
「騙人!」
「呀,你怎麼知道我騙人?」嘖、嘖、嘖的嘖了幾聲,石樵鷹笑得煞是得意。
氣窒了幾秒,塗祐瑄的雙頰又鼓了起來,她眼露凶光的瞪著石樵鷹那張帥臉。
「光看你那張臉就知道你在說謊話,他如果真有像你們說得對我那樣好,就一定會先開口跟我說……」等等,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逮住了她的語病,石樵鷹才不可能那麼善良的放過她的失言。
「先開口跟你說什麼?」
「呃……」
「說嘛,你覺得他會先開口跟你說什麼?」石樵鷹促狹的朝她眨眨眼。
塗祐瑄眼一瞪,「你管我怎麼想,快點說啦!那個時候他到底是什麼態度?」她煞有其事的問得很正經。
「你這婆娘還真不是普通的凶耶!」
「你管我,你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囉唆耶!到底說不說啦?」她回了他一記。
石樵鷹苦笑的兩手一攤,道:「你那麼有興趣知道,何不乾脆跟我一起過去探望、探望人家?好歹人家以前對你可是好得沒話說。」
「這……」一想到又要在醫院的走廊上走動,塗祐瑄就有點兒懶了。
萬一那麼不幸的,撞見了在外頭逡巡她的那個傢伙怎麼辦?
「瑄,去看看人家也好,起碼也可以敘敘舊情嘛!」連魚靜芬都開口勸說了。
「走啦、走啦!考慮那麼多幹什麼?」石樵鷹催促著她,一雙搭在她肩頭的大手早就將她住門外推,而且還附在她耳邊小聲的添了幾句話,「你皓子表哥好不容易悟透了情關,願意向愛情低頭了,你也給小魚兒一些快樂時光嘛?」
皓子表哥接受了小魚兒的感情了?驚訝的瞥了他們一眼,猶豫了幾秒,塗祐瑄終於點了點頭。
也好,過去瞧瞧與她曾有過「私定終身」諾言的男人,順便看看自己小時候的眼光如何,說不定真是一雙「超級大慧眼」,早早就幫自己訂下了一個世界僅存的大英雄呢!哈、哈!
想著、想著,塗祐瑄的心情竟然有些興奮與期待起來了,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個私定終身的青梅竹馬呢!嘻嘻。
☆ ☆ ☆ ☆ ☆ ☆ ☆
只是,跟著石樵鷹的腳步,塗祐瑄愈走愈覺得心驚膽戰,尤其是在他拖著她加快了腳步,然後停留在一間病房前,舉起手……腳下一個顛躓,她差一點立刻拔腿就跑,無奈,石樵鷹正好心的扶著她的手臂。
我的媽呀,這不是……
老天爺,她在作夢;有哪個好心人能夠大發慈悲告訴她,她正在作夢?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特級大惡夢正在她的眼前上演著。
而毫無所覺的石樵鷹,他的一雙腳丫子定在這間病房門口,不走了。
塗祐瑄狠狠的抽了口氣,「鷹仔,你最好別說裡頭的人就是你要我的『老朋友』!」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間是那個脫水男住的單人房。
「對呀!」聽出她語氣中的怪異,石樵鷹特地回頭瞧了她一眼,「皓子他們出事時,我撥了通電話給他,因為皓子跟小魚兒是在視察工地時出的事,所以海鳴才會提前飛回台灣。啊,我看你八成也忘了他的名字,他叫海鳴,因為前些天染上了重感冒,所以一下飛機就被送進醫院,當他聯絡上我時,我便將他給轉進了這間醫院,住得近一點,有什麼事的話,我們也好有個照應。」
石樵鷹的話像響雷般的,隆隆隆隆隆的在她耳朵裡盤旋不去。
我的媽呀,那個脫水男不也是叫海鳴?
若是一個答案正確,並不能代表就是百分之百的準確,但若是有兩個以上的答案全都指向同一個方向……塗祐瑄很用力的吞著口水。
「他,是特地從哪裡飛口台灣的?」冷汗直冒在她背上。
「美國呀!」他敲了她的腦袋一下,「奇怪,你今天是怎麼回事?不會是突然暈機吧?」
暈機?她都快暈過去了,還豈只是暈機!
「咳,這個鷹仔大哥,呃,我是不是可以……不要進去?」細如蚊嗚的嘟噥著,塗祐瑄不肯再讓自己的腳步移動半分。
她幾乎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那脫水男已然雀屏中選,成為皓子表哥跟鷹仔口中的「老朋友」,也就是她的青梅竹馬、她小時候私定終身的大英雄!
私定終身?
「呸、呸、呸。」當塗祐瑄悟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時,下意識的立刻朝著地上達吐了好幾口口水。
我呸!今天到底走得是什麼狗屎運?我塗祐瑄才不可能那麼沒眼光,撿來撿去竟然會撿到這麼個大怪物來私定終身呢!
義正辭嚴的話都還沒丟出半句,她腦袋上又被敲了一記。
「瑄瑄,你怎麼那麼噁心呢!」嫌惡的看著她的動作,石樵鷹連最後一線生機也不留的揪著她的手臂,「幹麼這樣子拖拖拉拉的,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耶!況且,你都已經來到了這裡才打退堂鼓怎麼可以呢?」在隨意的敲了下門板後,他便自作主張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而塗祐瑄則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試圖用腳跟擋在地上,好讓自己能夠安全的遠離這兒。
但是,她的力氣敵不過石樵鷹,輕輕鬆鬆的,他拖著她走進病房,一臉的笑容想替他們重新介紹一番。
「海鳴,你絕對想不到是誰來……這是怎麼回事?」看著房裡的亂相,石樵鷹大驚失色的頓住了話。
房間裡的兩張木頭椅子很可憐的被摔在地上,其中一張的椅腳還少了一截;應該是在床上的枕頭被丟到地上,棉被也可憐兮兮的陪著枕頭作伴去了,整間病房亂糟糟又面目全非的讓人嚇了一跳。
而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擰著一對濃眉,一雙黝黑又深沉的眸子像結了冰似的,嘴巴抿得緊緊的,脆弱的點滴管線被那雙有著濃密手毛的大手給捲起了好幾個結,最駭人視線的是,在靠近手臂的針頭處,艷紅的色彩正順著管線泛了起來。
根本連問都不需要開口,只要是有長了雙眼睛的,全都看得出來,這傢伙正在發脾氣。
「海鳴,你在幹什麼?」低吼一聲,石樵鷹不假思索的走向床,但手卻仍下意識的握緊塗祐瑄。
塗祐瑄根本也顧不得其他了,拚了命似的想自石樵鷹的掌握中縮回手。
我的媽呀,她果然沒有猜錯,這個脫水男居然妄想將醫院的病房給拆了!可見他脾氣有多大、力氣有多猛,老天爺,自己那時能全身而退還真是萬幸哪!
「鷹仔,你來得正好,你去將我……過來,你給我過來!」後頭這五個字是突然之間就吼了出來。
嘴巴張張闔闔了好一會兒,石樵鷹莫名其妙的看著好友臉上驀然襲上的怒氣,搞了幾秒,他才知道原來海鳴這突來的怒吼是丟給他身後的小魔女的,半側過臉,他惑然不解的望向塗祐瑄。
而塗祐瑄呢,她正重新發出吃奶的力量,再一次的試圖自石樵鷹手中逃脫。
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幕,石樵鷹倒是有些被塗祐瑄的反應給嚇了一跳。
海鳴的神情幾近暴風來襲的陰鬱,眼神更像是要吃人似的直盯著瑄瑄不放,而瑄瑄呢,則像是驚惶萬分的小白兔似的發了命的想逃。
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小魔女塗祐瑄?
「瑄瑄,你跟海鳴碰過面了?」思來想去,石樵鷹毫不猶豫的下了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