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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凌築

  但,皇上似乎估算錯了一點,他生性不受拘束,當他想離開時即使是貴為皇帝也無法阻止他,至於家,以前就是一個人,成了親也是一樣。

  皇上陪笑,「別這樣嘛,話說人生四大事,久早逢甘霖,現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他鄉遇故知,你遇見了朕;金榜題名時,你已經貴為將軍;如今,就少了洞房花燭夜。」

  鬼皇將喃喃咕噥,「卑職寧可辭官歸隱。」

  「不准!你敢辭官,我就抄你家。」皇上臉色驟變。

  「卑職只有孤家寡人,無家可抄,你要我腦袋便拿去。」反正他也不知道多少次出言不馴早該人頭落地。

  「你……」皇上懊惱,他就是不想要讓他走。旋即笑開了,「你以為這樣激怒朕,朕便會稱你心,讓你辭官歸隱?」

  鬼皇將沒理他。

  「這輩子朕是賴定你了。」

  鬼皇將翻了翻白眼。「皇上,你貴為一國之君,請謹言慎行,這種話別亂說,很容易引起他人誤解。」

  「引起誤解也就隨他,誰叫朕那麼喜愛你。」說著,皇上就要挨上前,大手放肆的搭上鬼皇將的肩。

  「皇上,請自制,卑職是有未婚妻的人。」鬼皇將不著痕跡的避開放浪形骸的風流皇帝,起身與皇上保持距離。

  「真是一點也不好玩。」

  還玩!鬼皇將翻了翻白眼,話鋒一轉,「皇上,三更半夜,無事不登三寶殿,請說明來意。」

  「真是知我者鬼愛卿。」皇上神情一肅,從容的坐到鬼皇將位子上,無形散發尊貴王者氣勢,「鬼愛卿,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先皇駕崩之前發生許多光怪陸離之事。當年先皇甍崩,朕並不在父皇身側。」那時候他在江南黏著鬼皇將,連見最後一面都來不及。

  當年先皇病入膏肓,面對御醫的束手無策,皇太后乾脆對外昭告廣求天下名醫,凡是能讓先皇病有起色將冊封御醫並享有榮華富貴。

  只是皇榜貼出去許久,沒有一個大夫入京,只是聽聞民間許多小有名氣的大夫不是遭逢家變而意外身故就是莫名其妙失蹤,最後,先帝終究無力回天,這至今仍是一個懸案。

  「皇上是懷疑先皇甍崩不是意外?」鬼皇將沉吟。

  「鬼愛卿,你該知道這話說出去是罪誅九族。」皇上凝重的提醒。

  「卑職失言,此事卑職會找機會調查的,只是真相往往會出人意表,皇上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這事不好查,尤其牽涉皇室恩怨。皇上臉色變得黯沉。

  「如果最後查出兇手是皇上的親人時……」鬼皇將點點頭,隱約猜的出皇上大概知道真相,只是苦無證據。

  「此事朕自有定奪。」皇上旋即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鬼愛卿你還是多關心你的新娘吧。」

  「多謝皇上提醒。」鬼皇將沒好氣,真不該對這皇帝心軟。

  「那麼我先走了,鬼愛卿,多保重,等你新婚大日朕再來探望你。」

  是想來鬧洞房吧!「謝皇上,皇上萬金之軀,凡事國事為重,毋需為了卑職而舟車勞頓,驚擾百姓。」

  皇上出京可是大事,全朝文武百官出列陪駕,就怕有萬一。說不定還要祭天求神問卜,什麼時辰出宮安全。

  「哈哈,鬼愛卿,你真是朕的好兄弟,太瞭解朕,你這工作狂別只顧著埋頭苦幹累死自己,抽個空去看看新娘吧。」皇上朗笑而去。

  「謝皇上提醒。」是該抽個空去瞧瞧皇上給他找什麼樣的未婚妻,免得娶了什麼都不知道。

  「這裡就是尚書府。」偽裝成乞丐的鬼皇將喃喃自語,遠遠的望著龍飛風舞的匾額上寫的大字,正猶豫要不要飛身上屋簷偷窺時,大門突然打開,一匹牡馬橫衝直撞的飛奔出尚書府,朝他而來。

  「快閃……啊。」他差點被一個騎馬的丫頭撞倒,及時閃開因而跌倒。

  一個明眸皓齒的紅衣女子以馬鞭指著他,「臭叫化,你小心一點,要是害我牡馬受驚嚇受傷,看你怎麼賠我。」

  鬼皇將佯裝被驚嚇的坐在地上,睜大眼珠子望著盛氣凌人的丫頭。扮成乞丐,臉塗泥碳的他本意是來看看將來要和他共度一生的牽手,哪裡知會撞到一個脾氣驕縱蠻橫的丫頭。

  眼前這個一身紅衣勁裝的姑娘就是夏如意吧!的確長得不賴,只是那驕蠻的個性就令人難以恭維。

  「對不起,小的不是有意,小的……小的只是路經此地,被壯觀的府邸吸引不自覺多看一兩眼。」他故意渾身哆嗦,露出一臉驚懼的模樣。

  「哼,尚書府豈是你一個乞丐能逗留的地方,還不快滾。」說著,就要揮起馬鞭往他身上落下。

  「小姐,夫人交代過不可以用馬鞭打人,否則就要把馬兒收回去。」輕柔婉轉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風,悠揚的飄出府,音量不大卻硬生生拉住如意落下的鞭子,隨後一個牽著馬的白衣女子娉婷的走了出來。  。

  「算你好狗命,還不快滾。」如意收回鞭。

  迎春慢條斯理的走到鬼皇將身邊,忙不迭的攙起他。「公子,你不要緊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

  鬼皇將佯裝害怕的掙扎避開迎春的靠近。深邃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一路上走來行人莫不掩鼻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她不怕弄髒了手嗎?

  「迎春,別理那個臭乞丐,全身髒兮兮的,噁心死了。」騎在馬背上的如意嫌惡的脾睨滿身污泥爛瘡的乞丐。「我們要趕時間。」

  「小姐,別急,現在時辰還早。」迎春端詳他身上的傷痕及爛瘡,深思了片刻,從懷中揣出兩隻瓷瓶。鬼皇將感覺身體被她輕揉撫觸的地方彷彿被火灼燙似,身子不知怎麼的像著了火。

  「等等,別動,你這裡受傷了。」迎春倒出透明如蘆薈的稠狀物抹上他手背的擦傷,瞬間清涼穿透他的肌膚。

  他幾乎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淡雅清香,心跳莫名的急促。就算是皇上最美艷的妃子靠近,他也不曾心起波瀾,而她只是靠近,他身體就起異樣的熱,這還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這藥給你,每天早晚擦一次,還有那些爛瘡用青色瓷瓶藥粉和水敷上,早晚各一次,拿著。」迎春淺淺一笑,逕自拉過他發顫的手,將兩瓶藥塞進他污穢的大掌中。鬼皇將壓制如雷的心跳,戰戰兢兢的接過,精銳的眼暗中打量她,秀麗細緻的容顏,燦如星子的靈眸,還有如出水芙蓉的甜美笑靨。她舉手投足流露出高雅沉靜的氣質,她不像是人家丫鬟。

  「迎春,走啦,你不是答應我要教我做花環,我要做花環給我的牡馬戴,再不快去後山,花都被采光了。」如意等不及的跳下馬,搶著拉過迎春,不讓那臭乞丐分走她。「別管這臭叫化。」

  「你叫迎春?」鬼皇將忍不住問。

  迎春有禮的點下頭,任如意拉著走。

  迎春揉了揉她的頭,「小姐,別急,現在時辰還早,花兒含苞待放的瞬間才美,現在花還在冬眠呢。」

  「花也會冬眠?」

  「小姐,會呀。」

  隨著她們聲音漸行漸遠,目送她們這對主僕遠去,鬼皇將怎麼看都不像,感覺像大人帶小孩。

  視線收回在掌心中的瓷瓶,瓶上仍殘留那白衣女子的餘溫,還有淡淡的馨香瀰漫著鼻端。

  她叫迎春是吧!

  第三章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春暖花開,喜氣洋洋。

  隨著婚期逐漸逼近,尚書的女兒要出閣,對像還是位高權重皇上親自賜封的鬼皇將,消息早傳遍大街小巷,因此祝賀賓客往來川流不息,禮物堆滿了三個倉庫,還不夠地方放。

  尚書府內張燈結綵,牆壁、樑柱和門扉都翻新漆上喜氣的紅色;椅背桌面、花瓶,甚至連老鼠洞都貼上雙喜字,杜寒雲一人在大廳吆喝著,比嫁女兒還興奮,一早忙裡忙外,就怕嫁的不夠風光;而如意也興奮的湊熱鬧,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好奇的拆看又是誰送來的賀禮。

  迎春眼看沒自己的事,也沒有能幫的上忙,決定到後花園去拈花惹草。在初春這季節,該種什麼呢?石菖蒲,還是柴胡?

  相較於尚書府大廳裡忙碌喧嘩,後花園內,她一身素白埋首在花圃中,置身事外,彷彿要出嫁的人跟她沒關係。

  「小姐,你怎麼躲到這來了?」梳著雙髻的夏雙兒是杜寒雲特地為她買來的丫鬟,準備讓她陪嫁去的。

  「雙兒,是你呀!」迎春抬起頭,輕抬起手以袖角拭去額頭的淋漓香汗,朝她綻開微笑,「我不是同你說過我跟你一樣是丫鬟身份,你叫我迎春就好了,叫我小姐我會不自在。」

  「小姐,你說這話分明是要折煞雙兒,你是不是嫌棄雙兒了?雙兒知道雙兒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惹了主子心煩,可是你不要把雙兒辭退好不好。」雙兒小嘴一扁,眼兒一紅,眼看就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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