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不棄說一不二,無奈的撇撇嘴,「早知道就不要和你一道,跟玄……唔。」一隻饅頭凌空飛來堵住他的嘴,沒有人看到不棄出手。
左右桌的客人自顧自的敬酒吆喝吃飯,根本沒人注意。
白衣男子取下快噎死他的饅頭,「你想害我窒息呀!」
不棄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白衣男子立刻噤若寒蟬,不期然掃見窗下少女已離去,慌忙的拉起不棄,「她要走了,我們跟去瞧瞧。」不待不棄說不,他扔下銀子翻身下一樓,惹的二樓的客人一陣驚呼,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也明瞭了他們乃武林人士。
不喜歡被人當焦點話題,不棄只好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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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我知道你肚子餓,我也肚子餓,可是我們沒有餘錢吃大魚大肉。」若男叨叨絮絮的念個不停,人被念久了都會耳朵長繭,何況是狗。
阿大只好投降,委屈自己啃饅頭。
「這位公子,可否給我一個饅頭?」若男走到饅頭攤前,柔聲的問。
「好好!」小販被稱為公子大概是頭一遭,笑得闔不攏嘴,邊拿饅頭邊癡呆的望著若男,她的聲音真好聽,笑容好甜,他不知不覺的拿出兩個大饅頭。
「公子,我只要一個就好了。」
回神的小販看著手中的饅頭,「沒關係,今天本人請客,對姑娘特別優惠,買一個送一個。」
「謝謝公子,那一個多少錢?」
「五文錢。你買一文錢,我送你五個。」小販把饅頭塞進紙包,其實他也忘了自己塞了幾個。
「謝謝公子。」若男甜甜一笑,接過紙包,取出一文。
小販被她迷去了三魂七魄,連錢都忘了拿,還是若男硬塞進他手裡。
「阿大,我們走吧!」她帶著阿大離去。
直到小販回神,美人已芳蹤杳然。
若男帶著阿大走到大樹下,取出一個饅頭,撕一半給阿大,「咱們省著吃,等到水月樓你就有好吃的,現在將就一點。」說著她並將饅頭藏入藍布包中。
「水月樓,那不是妓……」白衣男子的大嘴被橫來的大掌摀住。
阿大抬起頭,敏銳的察覺危險,露出尖銳的利齒朝兩人躲避的方向望去。
「怎麼不吃?」嚥下自己的那一份,若男眼睛發亮,正想搶過地上的半個饅頭,阿大嘴更快,一口將其吞盡,還瞪了她一眼,彷彿怪她沒有良心,居然搶狗的食物。
她撇撇嘴,「誰教你東張西望,我當然會以為你沒胃口不想吃,你不吃我當然有義務替你吃,難道沒有人教你浪費食物會遭天譴?」
阿大翻了翻白眼,它可是為了保護她!
「對喔!我都忘了你沒有主人。」跟她一樣一個人孤零零。想到父親,若男眼眶微熱,鼻頭發酸,她連忙抹去兩上的傷悲,「好吧!今天算犒賞我們終於走到了杭州,你可以吃一個饅頭。」
是你想吃吧!阿大搖了搖頭,誰叫它是狗,她是主人。
「趕快吃,吃飽了我們再上路。」
「水月樓不是窯子嗎?她總不會以為那是客棧吧?」白衣男子等一人一狗遠去,才從容的踱出暗巷,回頭看了眼沒有表情的不棄。
「我們跟去瞧瞧怎樣?」他本來擔憂不棄會反對,出人意料的,他沒有答腔,「你不說就表示同意。」他才抬起腿,銀晃晃的刀鋒如閃電欺上他的頸子。
白衣男子吞了吞口水,兩指捻開銳利的刀鋒,乾笑道:「有話好說……」
話聲剛落——
「搶劫!搶劫!」少女驚惶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白衣男子動作快如電光石火,但令他訝異的是有道黑影比他動作更快。
他們到達圍觀群眾的現場,只見巨型大狗正雄姿氣昂的站在一個人身上接受眾人的歡呼,看來他們是白擔心了。
「阿大,你好棒。」若男摟著狗。
阿大自信的接受若男的讚美,不經意掃到曾窺視他們的兩人,一股危機意識高昇。
「救命!」搶匪俯在地上哀求,生怕巨大的阿大咬掉他的頭。
「阿大,你讓他起來。」取回自己的藍布包,若男看了眼衣衫襤褸的槍匪,竟是一個個頭比她小的小孩,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小弟弟,你還好吧?」
「我……哇!」槍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路人指指點點之餘,覺得沒戲看而紛紛作鳥售散,白衣男子也被不棄拉走。
如臨大敵的阿大這才鬆了口氣,回頭看著同情心氾濫的若男,它也不禁搖頭。
「你為什麼要槍人家的東西?」
「我……」她柔柔的嗓音中止了槍匪的哭泣,「我叫阿飛,我肚子餓,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尷尬的紅暈爬上他乾瘦的臉頰,然而尚未回過神,熱騰騰的饅頭已送至他面前,他不禁面露愕然。
「拿著。」若男將饅頭塞進他手裡,她可沒忘記爹曾教過的人生大道理。
「你……」阿飛感動得眼眶大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請他吃東西,「謝謝。」接下饅頭他便開始狼吞虎嚥,眼淚和鼻涕也吞進肚裡,鹹鹹甜甜的滋味卻是這輩子他吃過最好吃的美味。
從此,一人一狗多了和夥伴,阿飛,十三歲,是個棄兒,到處行乞為生。
跟了若男後,阿飛才發現她其實比他還窮,自己不知該叫走了狗屎運還是被騙了。
「水月樓,男姐,你去那做啥?」阿飛到處行乞,見聞自然比初見世面的若男廣,也知道水月樓是個怎樣的地方。
「找一位水月姑娘。」若男毫無防人之心的坦然以告。
「到酒樓找姑娘?你沒搞錯?」他不好意思明說「妓院」兩字,「你確定你是女的?」
「當然,要不要驗明正身?」
阿飛不自在的臉紅了,迭聲婉拒,「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女人單純的像張白紙,他不禁懷疑她是怎麼平安活到現在的。
斜瞟了眼自己充滿敵意的阿大,他猜想,他功不可沒。
「你找水月姑娘做什麼?」找窯姐去聊天下棋?
「她是我娘生前的手帕交,我爹叫我來杭州找她,至於要做什麼我爹沒說。」她的小臉黯然下來,懸即強撐著笑,「不用擔心,等我找到水月姑娘再說。」
於是,護「男」使者又多了一位。
在他們身後一黑一白的男子不疾不徐的跟著,白衣男子聞言捧腹大笑,惹人側目。
不棄真有點想不管丟臉的他而去,「是魂。」
「不要叫這名字,難聽死了。」好像叫鬼!是魂皺了皺眉,「師父給你取不棄,卻給我命名是魂,真不公平。」
「我們是出來辦事的。」不棄的聲調不冷不熱。
「知道啦!再看一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是魂眨了眨眼,難得將大冰塊沒有否認他的提議,他心頭大樂,心想這未嘗不是好現象。
十數年來,師父用盡各種方法無法融化不棄這塊大冰塊,說不定……是魂內心發出奸詐的笑。
被是魂詭異的瞅著,不棄眼神變得黯沉,「你想死嗎?」他太清楚是魂有社不良企圖的表情。
「咻!」一聲,是魂只覺一道巨光閃過,他驚惶的摸摸頭,免得腦門搬家都不知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沒少半跟毛。
「你幹什麼你?」
「蚊子!」不棄逕自轉身離去。
是魂哭笑不得……
「這裡就是水月樓?」
兩層樓高的華麗建築在杭州城被算數一數二,門前人來人往,門庭若市。若男瞪到了眼珠子,望著打扮鮮麗的男女進出,還有人當街調情嬉笑,心中不禁疑惑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偏偏先前父親又未言明。
阿飛猶疑的再問了一次,「男姐,你確定你真的要進去?」一個姑娘家跑進妓院找女人?實在有些不像話。
「當然,要不然我來杭州做什麼?」若男甫靠近門階就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擋下。
「喂!這裡不是行乞的地方,快滾。」
「兩位大爺,我不是行乞的,我是來找人的。」若男嬌柔的嗓音柔得令人骨頭酥軟。
大漢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姿色中等,不過稍加打扮應該是個好貨色,於是態度和緩下來,但口氣仍是冷冷的。
「找誰?」
「水月姑娘。」若男坦然以告。
兩名大漢皺了下眉,「這裡沒這個人,要找人到官府去。」原來不是想「賣」的。
「可是我爹說水月姑娘是在水月樓工作,而且還有信物。」說著,她自布包中取出兩隻金鐲子,金澄澄的光芒閃入兩名大漢和阿飛的眼底。
兩名大漢貪婪的瞳孔收縮,阿飛則是心一驚的趕上前,將她手中的金鐲子塞回布包。這笨女人,難道不曉得銀不露白的道理?
「阿飛,你做什麼?」
「不要拿出來。」
「不拿出來怎麼讓兩名大爺明瞭我們的確是來找人的?」若男眨了眨眼,不解阿飛為什麼那麼緊張。
大漢們見到了金鐲子,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但還來不及摸著邊,金光就又被布覆住,懊惱與遺憾轉為深沉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