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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凌築

  他在賣女兒嗎?瞪著那些羞答答又偷瞄無常的女子,歐陽華登時打翻了一罈醋。若非知道這是客棧,她還以為自己進到了妓院。

  「常大哥,你叫他們統統下去,有人一直看著我們,我吃不下。」沒想到出了落日山莊,自己的醋勁如此大。歐陽華扁起小嘴,不喜歡變成妒婦的自己,可是又不願意她們覬覷她的常大哥。

  「出去,你們打擾到我們吃飯了。」無常冷冷的瞥他們一眼。

  「這……讓風娘留下,為你們斟酒如何?」掌櫃為難的望著被無常那張俊美的臉龐迷去了三魂七魄的女兒們。「上回恩公您來,是風娘伺候您的。」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無雪這丫頭專給他惹是生非。「滾!」

  幾個女孩被他陰沉的語氣震懾住,嚇得哭出聲,受創最大的杜風娘立刻奪門而出。

  「可是……可是您上回說風娘沉魚落雁,過兩年回到鎮上必登門造訪,為何今兒個……」會是因為他身旁的那個女人嗎?掌櫃暗暗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若說是夫妻為何不同房,說是兄妹又不像。

  「你們的恩人不是我,現在統統給我出去。」無常重重放下筷子,連吃個飯都不得安寧,而且掌櫃一直盯著歐陽華,又讓他一肚子火。

  非有必要,他足不出落日山莊,通常是讓無言和無雪代為出診,若有嚴重的病患判斷不出病因,無雪和無言飛鴿傳書向他言明症狀,他才出馬。

  何況救一命換一命是他的原則,他不可能閒到救一鎮的人而不索命,一定是無雪這丫頭拿他的人皮面具作怪。

  「是是是,我們先出去,有什麼事明天再談。」對他的反覆無常,掌櫃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過,至少恩公住在客棧裡,還怕沒機會嗎?現下先去安撫幾個女兒才是當務之急。

  歐陽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噙著箸,「他們認錯人了?是因為你臉上這張人皮嗎?可是你不是說巧手月靈製作的人皮面具絕不會有相同的?」他該不是用這張人皮來花心風流吧?但下意識她又覺得應該相信常大哥的為人。

  「有人冒充我在外招搖撞騙。」看來這張人皮不能再使用了,等這次求親的行程結束,他再回去好好跟無雪算帳。

  「啊!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有人偷你這張人皮去用?」能夠在落日山莊暢行無阻的傢伙只有一個人,〔是不是怪醫無常?」

  「噗!」無常一口茶盡數噴出,哭笑不得。

  「我猜對了,那個惡劣神醫連偷東西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下藥、下毒,把人當玩具!」歐陽華愈說愈氣,握緊拳頭。

  「可憐的筷子快被你折斷了。」無常忍住笑,正經的說。

  「人家氣不過嘛,你在落日山莊為奴為僕,還要做草藥人,那個可惡的怪醫卻不把你當人看。」歐陽華驀地靈機一動,「乾脆你不要回落日山莊,躲到我家去,這樣怪醫無常就找不到你了。」

  「那你呢?」

  「我當然回落日山莊,要不然他會起疑的。」歐陽華心想與其兩個人都死,不如犧牲她一個人就好。而且她若嫁給落日山莊莊主,更可以換他自由。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無常屏息的等待她的回答,可惜的是——

  「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不錯,多了個「最重要的」,也算是稍微有點進展了。無常苦笑的想。

  ……

  沐浴更衣後,無常正打算脫下人皮面具,敲門聲響起。

  「公子,風娘給您送消夜來了,煩勞您開開門。」

  「不需要。」無常毫不留情的拒絕。這是無雪招惹的麻煩,他可沒打算接受,而且他心裡早進駐一個迷糊的草藥千金。

  「您曾說過,當您再回到飛龍鎮,就要帶風娘走。」

  「那跟我無關。」無雪這丫頭扮男人比男人還風流,連十四歲的小女娃也不放過,讓他百口莫辯,而他也懶得澄清。

  「公子!」杜風娘羞愧得淚如斷線的珍珠滾落,「是奴家做錯了什麼,還是公子心裡已有別人?」

  「你答對了,所以別再來煩我。」他才不管什麼憐香惜玉,凡是與他無關的人少來煩他就好。

  杜風娘抽噎的轉身離去,一顆期待的心被狠狠的敲碎,等待了這麼久,虛度無數時光,卻換得他冷言相向叫她情何以堪。

  躲在走廊暗處的歐陽華不由得心生憐惜,對利用人皮面具欺騙單純少女的怪醫印象更差。

  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說過別來煩我,沒聽見是……」無常狠狠地拉開門,乍見門外睜著無辜大眼的歐陽華,他的聲音立刻柔和下來,「華兒,是你。」

  「我看到了。」歐陽華端起擱在地上的消夜走進房裡,撇撇嘴道:「你看,人家姑娘對你多有心,還特地送消夜來給你。」

  無常只覺得無奈,「這不能怪我。」斜睨她板著一張俏臉,他懷著忐忑並有些期待的心情,小心的探問,「你今晚是吃錯藥還是心情不好,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有嗎?這消夜沒有發酸哪。」歐陽華低頭嗅了下消夜。「咦,這是什麼?」

  她把一個瓷壺拿起來,「怎麼味道怪怪的。」

  「這是上好的花彫,你不會連酒是什麼都沒見過吧?」

  「原來這也是酒,怎麼跟我在藥材店看到的酒不太一樣。」聞久了頭還會昏,像中了迷藥,她駭然的趕緊抬頭收斂心神。「味道也不一樣。對了,像蛇酒、虎鞭藥酒、參茸藥酒,裡西都泡著蛇、虎鞭或參茸,那這花彫是不是泡花呀?」

  無常差一點從椅子摔下。泡花?虧她想得出來。

  「我可以嘗嘗看嗎?」

  憋著笑,他按住她的手,「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酒後勁很強。」她若喝醉了,他更容易將她拐進新房。雖然腦子裡正幻想可能發生的狀況,但他現在只能做聖人。「你還是喝茶好了。」

  「騙我沒喝過酒呀,蛇酒、鹿茸酒、蜂酒,什麼藥酒我沒喝過,還不都是酒。」歐陽華甩開他的大掌,轉過身去。

  在他意識到她的舉動時,根本來不及制止,只見她以嘴對壺口一古腦的干了。

  「華兒,你沒事吧?」無常擔憂的上前。

  「沒事!」歐陽華推開他,腳下一個踉蹌,「奇怪,地震了嗎?怎麼屋子在搖?」

  「你這笨蛋,天下沒幾個大男人敢一口氣幹完一瓶花彫。」他又好氣又好笑。

  「這酒裡怎麼沒有花?」她打開蓋子檢視。

  「你喝醉了。」無常趁她沒注意,取下她手中的酒壺,倏地一陣異樣的氣味飄入他敏感的鼻腔。他心一凜,聞出那味道是一種藥,來自苗疆,在男女雙方新婚行房時增進夫妻感情之用,說白話一點就是催情藥。

  他見到她清澄的水眸漸漸迷離,粉頰泛紅,宛若抹了胭脂,他下腹開始起了騷動。

  乘人之危為他怪醫無常所不齒,但此時面對嬌媚誘人的她,他還能把持得住嗎?

  「華兒!」見她搖搖晃晃的,生怕她跌倒,他趕緊攙住她。

  「我好熱喔……」歐陽華感覺全身發燙,直覺想靠著冰涼的物體來減輕身體的熱度。緊偎著他,她半醉半醒,「你變好多個,我都看不清哪一個才是你。你別亂動,我想吻你……」

  「華兒,你喝醉了。」酒能助長催情藥的藥性,該死!他手邊沒有任何解藥。

  「我才沒醉呢!」她伸出小手捧住他的臉,「呵呵……我抓到你了。」

  「華兒,你別亂動。」

  她柔軟的嬌軀在他身上磨蹭著,他呼吸變得沉重,心跳急促,但仍拚命的深呼吸來克制自己的慾望。美人投懷送抱,也只有白癡才會拒絕她靠近,他就是那天字第一號大白癡。

  「你累了,我送你回房。」

  「不要。」歐陽華伸臂勾住他脖子,嘟起紅潤小嘴,「人家還沒吻到你。」

  「現在太晚了,要吻明天再說好不好?」無常只好哄道。

  「好嘛!」她小嘴噘起,讓他扶著到門邊,星眸半啟的說:「等一下,睡前你都會給我一個晚安吻。」她又轉身拒絕離開,只覺得偎著他好舒服。

  「華兒,別鬧了。」他的理智正和慾望拔河,試圖扳開黏在他身上的嬌軀,可惜失敗,她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肩上。

  「常大哥,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的頭好昏。」她甩甩頭試圖讓意識集中,也意識到虛軟無力的身子只能靠攀附他支撐。

  「你沒生病,你只是喝醉了。」不知道這藥是誰下的。無常兩眼微瞇,透著陰鷙的冷芒,但瞬間又被慾火燒盡。

  「常大哥,我好熱,好難受,我是不是快死了?」歐陽華扭動著灼熱的嬌軀,啜泣聲逸出她唇角,「常大哥,我好難過,救救我。」

  「你不會死,不許說這不吉利的話。」他眉頭皺起,將她抱上床。「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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