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抽血、驗尿、斷層掃瞄,順便看看他腦子有沒有問題?」
「天啊!武醫生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有腦震盪?」醫護人員七手八腳的趕緊扶他回床上,並迅速整理這一片狼藉凌亂。
「這就得仔細檢測和觀察。」相信接下來繁瑣的健康檢查可以讓他修養身性。
「我們明白了。」
藍森斂起笑聲,「我只是手臂中彈,不是病入膏肓。」這女人夠狠。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別忘了照胃鏡,羊膜穿刺術,還有性器官也可能需要檢查。」昭儀冷笑。
「夠了,我很正常。」這女人肯定和他有仇。
「是嗎?剩下交給你們了。」露出勝利的微笑,昭儀從容離去,「好好照顧他,他會全力配合你們的。」
看他那麼有精神,昭儀想他一時之間大概也死不了,與其讓他過多的精力無處發洩,倒不如安排一場教學觀摩,相信他應該不吝於配合。
在房內繼續大吼咆哮的藍森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第二章
陰暗的長廊伸手不見五指,不知該往何處去,不知道往何方向走。
摸索著冰冷的牆,漫無目的地走著,只想尋找那一絲光芒。
死亡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讓人不由自主的打個哆嗦,忽然,z{的人聲自黑暗中傳來,她停下腳步,想找尋人聲來源處,認為有人就會希望。
「哈哈哈!拜託,我怎麼可能愛上她?」
「那你為什麼要和她接吻?」
「我只是想嘗鮮,看看東方女孩子味道如何,誰曉得才不過碰到她臉頰,就像碰到死屍,一點味道也沒有;才牽個手,她就僵硬得像怕被感染病毒一樣,啐!這種女人死板板的,上床就大概跟死魚一樣一點快感也沒有,我想她大概連高潮是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幹麼還逗她?」
「好玩,我不信有什麼女人可以逃出我卡基的魅力,她也不例外。」
好冷!她環著雙肩怎麼也抵擋不了那刺骨的寒意,冰冷的嘴角掛著釋懷的微笑,還好她沒愛上他,還好……可是為何心會那麼難受?
「鈴——」持續不斷的摧魂鈴突然大響,昭儀自夢中甦醒,才發現被子早已被她踢掉,難怪會覺得冷。
夢已醒,希望也破碎,憧憬的少女情懷已被狠狠擊倒,現在的她心如止水。
昭儀打個呵欠,伸個大懶腰,甫按掉鬧鐘,電話即傳出聲音。
「喂!茱蒂,你快點來醫院一趟,現下杜醫生不在,你是他的得意門生,如今只能靠你了。」
「怎麼回事?」
「你負責的那個邁爾先生出事了。」昨天還活蹦亂跳,對她特地安排的教學非常「熱情」配合。
「不是還有其他醫生?」
「他不見了?」
一屋子的凌亂,牆壁上全是彈痕,地上不是玻璃碎片,就是彈殼,而這就是昭儀趕到醫院看到的慘況。
「沒有人聽到槍聲嗎?」
「警方有來查過。」黛安心有餘悸,「聽說是用消音手槍。」
難怪!「那打鬥聲呢?」醫院那麼大,人來人往怎麼可能沒人發現?還有他可以按鈴求救。「值班的護士呢?她有聽到或看到什麼嗎?」
「茱蒂,你好像專業警察。」
斂去眸底的精光,昭儀恢復冷靜,「沒什麼,常看電視。」為何她的心情會起伏不定?為什麼她會為他擔憂緊張?他的生死和她何干?她幹麼在乎?腦海閃過這駭人的念頭,她臉色一白。
「茱蒂,你怎麼了?」
臉上漠然的表態變成她的保護色,「沒什麼,我會將今天的事告訴杜教授,至於邁爾先生的事就交給警方處理。」他到底惹到什麼人物?
「那就好,我等會兒叫人來清理這房間。」黛安鬆口氣。「對了!你們今天不是每個人都要擦刀解剖嗎?那些屍體剛運到太平間旁停屍旁,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謝謝你,黛安。」
「還說什麼謝?我才需要你以後多多照顧。」黛安拍拍她的肩,「我先出去忙了。」
昭儀點頭,環顧滿目瘡痍的屋子,回想起那日遇到他時遭逢槍戰,不禁揣測他該不會招惹某某黑社會組織而遭追殺吧?或許可以自天地門機密資料庫調出檔案。
她邊想著邊搭電梯朝設置在地下室一樓的太平間,因為全是冷凍空調,所以才走出電梯,驟降的室溫使昭儀感覺一陣涼意吹過,她不由自主的打一個寒顫。
抱著雙臂取暖,她朝停屍間走去。
為了實驗方便,所有屍體會自冷凍庫取出,並放置在太平間,或者醫院內剛去世的人也會送進太平間冷櫃暫放,以確定要送走還是留下。
冷凍庫只有一間,但太平間有三間,靠近冷凍庫的冰櫃及A室是放置剛離開人間的屍體,或提供司法人員相驗屍體的地方;B室和C室在冷凍庫對面,隔著長廊,也靠近停車處西邊入口處,方便運送。
B室是醫學院解剖用;C室則是實驗室,裡面放了許多身體模型和觀摩用實體,像是某身體器官放在大型透明玻璃瓶,並加入防腐劑以供教學,有時甚至是未出生,但已成雛形的寶寶,所以有人覺得C室反而比B室更令人毛骨悚然。
走過轉角,她來到B室,核對手中資料,確認冷凍屍袋中每個人的身份。
空氣中除了空調的送風聲外,只剩她走動時衣服的摩擦聲。
「軋——軋——」
正當她查完第二具實驗用屍體時,空氣中傳來奇異的聲音,昭儀停下動作仔細聆聽,但聲音又消失無蹤。會是她的錯覺嗎?
斂起狐疑,她繼續走向下一具屍體,這時「軋、軋」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屏氣凝神,確定聲源來自對面。
驀地,詭異的聲音停止了,空氣恢復靜謐,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
她可以確定這裡除了她這個活人外,就是死人,那麼到底是什麼聲音?今天也沒有其他人做屍體相驗的工作。
週遭一片死寂,靜得讓她心底也不禁有點毛毛的。
今天有人入侵醫院,但卻沒人發現歹徒如何進入和離去,而藍森也像自空氣中消失,這讓她很不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考慮良久,昭儀決定一探究竟。
推開B室的門,長廊上依舊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A室的大門就在斜對面。
自門上的玻璃窗透視裡面一片漆黑,忽然間,她想起不知哪部恐怖片中,主角貼著門上玻璃窗往陰暗的屋內窺看,忽然玻璃窗內竄出血肉模糊的人嚇得主角尖叫,而全電影院的人也跟著驚聲尖叫,包括強拉她去電影院,自幼膽大包天的小妹昭曦。
全場唯一沒尖叫的人除了昏過去,就是嚇掉魂的人,以及繼續吃爆米花,一邊評論電影的她,因為實在太假了!
想到電影內的情節,她不由得想著,如果突然白布下有人站起來,或走得不甘願,決定將報復施加於最近的活人,這大概是昭曦最喜歡的場面吧!
唇角揚起淡淡的微笑,她收回視線,目光四顧並打開牆上的電燈。
霎時,A室一片光明,可以證明電燈沒有故障,醫院定期保養維修的費用茶得一點都不浪費。
一排整齊的活動停屍台上除了前三台放了已用白布覆蓋的屍體外,其餘的停屍台皆乾淨整潔得像是沒有使用過。
會不會是有人剛剛送屍體過來?可是她並沒有聽到救護車或遞送屍體的嗓音。
她輕蹙眉黛,拿起一具屍體的病歷表,男性,七十二歲,心臟病發,接著掀開白布確認死者身份無誤。
第二具男性,三十七歲,死於肝硬化;第三具女性,六十九歲,糖尿病。
還好今天沒什麼血淋淋或意外身亡的屍體,雖然她並不怕,但看久了也會不舒服,尤其是若是吃牛排的話不吐才怪。
可能那聲音真是她平空幻想出來。昭儀釋懷的轉身要離去時,不期然一瞥發現隔壁間解剖台上躺了一具沒覆白布的屍體。
通常會躺上解剖台皆是需要細部相驗的屍體,一般多是死於非命。
藉著投射過玻璃窗的光線,隱約可見那人形壯碩,她推想那可能是男性。
懶得再去開解剖的燈檢查,她打算離去時,燈光微暗,她好像看到——那屍體移動一下!
是錯覺吧?她移回目光,皺一下眉再回頭看一眼,
霎時她整個人震住,那屍體的膝蓋居然弓起,然後「砰」的又落回檯面上。
昭儀全身起了雞疙瘩,看恐怖電影和親眼目睹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頭一個直覺是轉身就跑;第二個直覺是尖叫;第三個直覺則是回頭再去確認。
她選擇第三個,於是轉身朝解剖室走去。
她曾看過科學宗秘的報導,有人真的在下葬之前才發現有生命的跡象,所以有可能那具屍體是活的,被誤判,這種醫生誤判的紀錄也不是沒有過。
如果不去理他,萬一延誤急救時效,或待會被醫護人員當屍體做防屍臭的過程給弄死,這豈不是冤枉?而要是她此刻撒手不管,明天他就可能成為不折不扣的死人,這對身為醫生的她,是不是算犯了見死不救、過失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