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看看。」貝貝提議。
旭日打開,錦囊裡有張短箋,上頭是大姊娟秀的字跡。
事情沒辦成,就別回來, 兩個人沈默。
「打開第二個看看。」
內容一樣。
「打開第三個看看。」
裡頭是一條白綾。
「什麼意思?」旭日呆愣,摸不清大姊的意思。
貝貝倒抽一口涼氣,躲到干戈背後。
「嗯,呃,你、你是知道大姊的性格的。」她用很小的聲音說道。
旭日臉色一白。
「呃,好歹我是她親弟弟,她不會這麼狠--」他看見貝貝猛搖頭,背脊不禁發涼。
「好吧!就算我沒辦法帶你回去,必須拿著這條白綾上吊,但你就沒想過,大姊會親自來逮你?」旭日一臉悲苦,拿著白綾在脖子上繞啊繞。
這一次,輪到貝貝臉色慘白。
姊弟二人都在煩惱的時候,干戈開了金口。
「我陪你。」
「啊,你要跟我回去?」她轉過頭來,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沒錯。」
「呃,啊,嗯--那個--其實,你不需要陪著我,我只是回去處理一些事,很快就回來了。」她雙手亂揮,光是想像他走入京城,會造成多大的騷動,就覺得頭皮發麻。
「你離不開我。」干戈淡淡的說。
「啊?」她臉兒一紅。「你別胡說,我哪裡會離不開--」
「七日一回。」他提醒。
轟!
貝貝的臉兒著火了。
可惡,他怎麼--怎麼可以提--
「七日--什麼七日一回?」旭日很感興趣,湊過來發問。
「沒你的事!」貝貝惱羞成怒,紅著粉臉,咚咚咚的跑過來,掄起拳頭扁自個兒的弟弟。
「唉啊,別打別打。」旭日無端被敲了幾下,搗著痛處,齜牙咧嘴的喊疼。
唔,七日一回?什麼七日一回?
他腦子亂轉,雖然好奇,卻礙於貝貝的拳頭威脅,不敢再發問,怕等會兒會被扁出內傷來。
「隨時可以出發。」干戈說道,阻止姊弟相殘。
「真的嗎?」貝貝雙眼閃亮,神態興奮。「那讓我換件衣裳,收拾些東西,咱們馬上出發。」
雖然回京裡,是有麻煩事必須處理,但是離家這麼久,她自然是好想念好想念家人。就連大姊,在這會兒回想起來,都令她覺得思念極了!
「太好了,我要回家了!」返家的興奮!充斥在胸口,她小嘴上喊著,雙手拎著繡花飄帶裙,三步並作兩步,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去。
沒人發現,當她歡呼時,干戈的黑眸中,閃過一抹陰鷙。
第八章
繁華京城,冠蓋雲集。
無數的落花,拂過高高的藍色琉璃瓦,落入錢府。偌大的庭院內,花木扶疏,錯落著華麗的庭台樓閣。
珍珠閣的窗台前,站著一名絕色女子。
吵雜的喧鬧,夾雜著驚喜的笑聲,從錢府大門,一路響了進來。
幾個丫鬟急忙穿過迴廊,奔來珍珠閣,在閣前幅身行禮,歡喜的報告。"啟稟大姑娘,旭日公子帶著五姑娘回府了。"
錢金金彎唇一笑。
"讓他們到珍珠閣來。"她吩咐道,轉身踏入屋內。
久候在窗台旁的丫鬟,立刻為她解下軟綃披風,端上熱燙的香茗。
金金端過瓷杯,輕啜熱茶,瓷杯還沒見底,珍珠間外就響起喧嘩聲,熱鬧極了。
閣門一開,嬌小的身子立刻飛奔進來。
"大姊!"貝貝嬌聲喊道,衝上軟椅,抱住金金,像只小貓般撒嬌,從苗疆帶回來的精緻禮物,全被扔到地上去了。
金金微笑,拍拍小妹的粉頰。
"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當了苗人的漢妃,從此之後就不回京城了。"她輕聲道,捏捏貝貝的鼻尖。
"大姊,我哪裡會不回來呢!"貝貝小聲說道,偷偷做了個鬼臉。
金金淺笑,清澈閃亮的眸子,看向一旁高大沉默的男人。
"我讓你去找藥方,你卻找了個丈夫回來。"
啊,慘了慘了,大姊要怪罪了!
貝貝連忙搖頭,從衣袋裡,抽出一束文件,上頭寫得密密麻麻的,全是苗疆藥材的批發貨價。
"呃,我雖然沒找到藥方,但是也找到貨源。大姊,這是苗疆的藥材譜,只要照這張譜進貨,'乾坤堂'每年能節省十幾萬兩銀子呢!"她陪著笑臉,獻寶似的,把藥材譜送到大姊面前,證明自個兒可沒偷懶。
金金眸子一亮,低頭審視。
天下人都知道,在京城錢府裡,運籌帷幄的,是長女錢金金。自從她十八歲及笄,展露驚人的商業長才後,就接掌了父親的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
"貨源穩定嗎?"她問。
"苗人說了,任何好貨,都先留給'乾坤堂'。"貝貝說道,看了干戈一眼。
買藥材的事情,一由他出面,就全盤搞定。苗人不敢違逆蠱王,對她這個漢妃,更是有求必應。
金金沉吟半晌,才又開口。
"商道呢?"
"全打理妥當了,十里一站,能夠日夜兼程,把藥材送來京城。"旭日插嘴,緊張的看著大姊。
金金挑眉,仔細看過藥材譜,才慢條斯理的捲起來,交給丫鬟。"這件事,你們辦得不錯。"
姊弟二人,鬆了一口氣,差點沒癱軟在地上。
呼,還好這樁生意能讓大姊滿意!
他們一路上提心吊膽,就怕大姊怪罪,說他們辦事不力。到時候啊,只怕家裡的椅子都還沒坐暖,就要再度被扔出大門去賺錢。
心上的大石頭落了地,貝貝舒展柳眉,覷見站在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干戈。她跳下軟椅,咚咚咚的走到干戈面前,牽著他的大手,走回軟椅坐好。
"大姊,我替你介紹,他就是--"
"我知道。"金金微笑,還命人端上最好的春茶。
"啊?"貝貝一頭霧水。
大姊知道?知道什麼啊?她都還沒說呢!
"他是干戈,苗疆的蠱王,你的丈夫,咱們錢府的新姑爺。"金金輕聲說道,說得鉅細靡遺,沒半點遺漏。
貝貝眨著雙眸,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她派人來調查過。"干戈開口,黑眸微瞇。
即使遠在苗疆,也不時會有漢人,讚歎的談論起京城錢府的長女。他老早就知道,他的小妻子,有個絕頂聰明的大姊。
"啊?有嗎?"
干戈點頭。
"我們成婚後,有漢人陸續入了苗疆,打探關於我的一切。"苗人們來稟報,說是這些形跡詭異的漢人,都是來自於漢妃的娘家。
金金淺笑,擱下瓷杯。
"我這個寶貝妹子,沒媒沒聘的,就讓你給娶走了,我當然必須格外留意些。"她彎著唇,若有所思的看著干戈,淡淡的補上一句。"錢府的女兒,可不是普通人想娶就能娶的。"
黑眸一瞇,沒有動怒,明白金金的弦外之意。
旭日在旁邊小聲的嘀咕。
"不用說,她肯定是撥過算盤,知道結下這門親事,是穩賺不賠的。"
金金笑而不答,反倒靠到貝貝耳邊,輕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貝貝咬著唇,沒有回答,粉臉卻變得紅潤潤的,格外動人。
這下子,即使她不說話,答案也昭然若揭了。
干戈的黑眸,眸光轉濃。他旁若無人的起身!大步走過來,攔腰抱起貝貝,霸佔了她的軟椅。
"啊,那是我的位子啦!"她抗議。
"你坐我腿上。"他口吻平淡,眼神卻十分炙熱。堅實的雙手,圈緊細細的纖腰,不讓她離開。
連屋內的丫鬟們,都偷偷笑著,知道這個新姑爺,可是疼極了五姑娘呢!
眾人的眼神,讓她羞得想挖個洞跳進去,但天不從人願,干戈把她抱得緊緊的,她連腳尖都碰不著織毯。
貝貝羞得連髮根都紅了,連忙扯出別的事情,轉移大夥兒的注意力。
"對了,大姊,旭日提到,前些日子,京城裡頭有人暴斃,那是怎麼一回事?"她把話題繞口正事上頭。
金金點頭,收斂笑容。
她纖手一揚,所有丫鬟自動福身退下,室內轉眼清場完畢,只剩下錢家自個兒的親人。
"死者是西市延康坊的潘大爺,官府那方面,我暫時壓下來,但要釐清案情,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貝貝蹙著眉頭,一面聽一面點頭。
"他在'乾坤堂'裡看了一陣子,病因是氣虛血寒、腎水不足。"
"你用了什麼藥?"干戈問。
"以鹿角、龜板、枸杞及人參口味藥劑,熬成四珍膠。"她皺著眉頭。"這些都是溫補之藥,不會傷身的。"
他點頭,擰眉沉思。
貝貝雖然迷糊,但是精通藥理,用藥毫不含糊,蒼茫山上的婦女孩童,如果有任何病毒,都已全交由她治療。
旭日走了過來,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竹筒。"這是在死者身旁發現的證物,你們瞧瞧。"
"證物該待在衙門吧?"貝貝瞪著他。
他聳肩,不以為然。
"大姊有辦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