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
「你怎麼會在這?」熟悉男性的嗓音低沉充滿磁性,夢君凝神一瞧,震驚得仰視那偷去她的初吻,還來她夢裡騷擾的臭鬍子。
真是冤家路窄!
「這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李威挑了下濃眉。驚喜之意泛出唇角,但被濃密的鬍子遮住,她看不到。
這戒備森嚴的相國府可不是尋常人說來就能來的,為了躲避逼婚,他藏進相國府,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了保持隱密,防護做得滴水不漏,宅苑裡禁止人進入,除了少數口風緊的侍衛,以及少數的總管知曉,家丁或奴僕只知有貴客來訪,卻不知是他。
夢君勉強攀牆站立,「你不該出現在這,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萬一被發現,你小命就……該死的!」
另一波洩潮衝擊讓她臉色刷白,臉蛋痛苦扭曲。不行了,她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時間管他,她得趕快找到茅房。
她在關心他,這讓他心頭忍不住竊喜,留意到她瞬變的臉色,「你還好吧,臉色好難看,怎麼了?」
「我忍不住了。」說話有氣無力,她勉強靠著牆,搖搖晃晃得就像風中的蒲柳。
李威趕緊上前攙扶,「忍不住什麼?」她好像很痛苦。
「我要……」溫暖的臂彎支撐了她,她無力推拒,更惱的是自己身體竟不由自主的偎進他懷裡。「要什麼?」看她痛苦的神情,他的心揪緊。
「帶我去……」
「是不是要找大夫,我馬上去叫人請。」擔憂語氣溢於言表。
「不是,不是大夫。」渾然沒察覺他話中異樣,她連忙搖頭,虛軟的持過一波波下腹陣痛,緊握住他胳臂,陣陣抽痛痙攣讓她不自覺的使勁,指甲都搖進他手臂中。
「那你要不要先躺下來休息?」
夢君再度搖搖頭,她快沒力氣開口。
「那你要不要喝點水,還是吃點東西?」
拜託!她都快一瀉千里了,還問她這個。
她勉強擠出微弱的嗓音,「帶……帶我去茅房。」
「什麼?」他沒聽錯吧!
「茅房!」她強調。
「茅房?」
「是!」夢君咬緊牙關,瞪了眼囉哩巴唆快變鸚鵡的傢伙。從小被餵了太多毒藥,使得她體質本身有排藥性,只要宣洩完身體自然恢復正常。
李威很想笑,可是沒膽笑出聲,免得被她的眼光分屍。
她白了他一眼,「你廢話很多。知道茅房在哪裡嗎?不知道的話就別擋我的路。」想使力推開,卻連手臂都舉不起。
「你該不會是要……」他小心翼翼的問。
「麻煩你閉上你的嘴上她感覺頭也跟著痛,她怎麼會遇到這麼個遲鈍的大老粗,沒看到她快不行了……
「你讓開,我……啊!你幹嗎?」冷不防她身子騰空。
李威打橫抱起她,「我帶你去比較快。」姑娘家都重顏面,而這種私密之事自然不好意思,難為她「忍」那麼久。
「不……不用了,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他……他竟然帶她飛上了屋頂,嚇得她不得不攀緊他的肩膀,她想過餓死、憋死、病死,還沒想過摔斷脖子。
「噓,你想吵醒大家嗎?」
夢君噤聲,將著了火的臉埋進他胸口,他身體傳來的溫暖滲透她的心扉。
? ? ?
御風而行,不一會兒,李威抱著她翻躍屋頂,飄然落地,來到一處有假山流水的花園庭院中,在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宅宇環抱中,藏在花香裡有棟十尺見方的宅子,燈火通明,門是漆紅扉開,窗子高三丈餘,屋頂是綠色琉璃瓦,白色的牆壁,從外觀看起來就像公主住的房間。
「進去吧!」
「那裡是茅房?」不會吧!那麼奢華。
「放心吧,裡面沒有人。」這是他專用茅房。
「謝謝。」顧不得閨女矜持,夢君火燒屁股的衝進那間茅房華樓,「砰!」地一聲關上門。
李威目送她背影消失在門後,驀然聽見身後傳來輕細的足音。
「怎麼回事?」
「樓弟。」李威回頭,「怎麼有空過來?」
「剛剛那位姑娘是你帶來的?」斐玉樓不苟同的蹙眉。
「算吧!」他渾然未覺自己冷硬的唇線勾起淺淺幸福的弧度。
斐玉樓臉色一沉,瞪著玩世不恭的他,「我這是相國府,可不是楚館秦樓,煙花之地。」竟把女人帶進府。
「拜託,在這種風聲鶴唳的時候,我怎麼可能還有興致去找青樓女子,她只是個普通姑娘,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隨便一個去王府通風報信,他就可能斷終身。
他娘是趕鴨子上架,只要他娶妻,娶誰都沒關係,地位尊卑身份都不計較,只要給她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搞得他現在連上妓院都不敢,就怕有心的女人乘機偷種,到時他就算不願娶,他娘也會請皇上下詔。
「那她總不會是憑空變出來的吧?」
「你問我我問誰?」
斐玉樓敏銳的觀察到李威深邃眸子漾著溫柔,似乎對那姑娘可不是普通朋友的關心,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難得看他如此在乎一個姑娘,平日他總是流連百花叢,放浪不羈,溫柔多情遊戲人間,若非母命催婚急,恐怕他永遠都不會想定下心。
在李威的娘親發出逼婚令後,許多曾與李威有一腿的眾家女子和為他翩翩儀表傾心的千金全上門,嚇得他連夜跑人,就怕莫名其妙被推進婚姻的坑。
蓄起鬍子怕人認,躲躲藏藏百來日,有家歸不得,四處投靠沒人敢收留,李威的娘親與當今太后情同姐妹,誰敢得罪。
最後還是跑進了相國府,一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二來難兄難弟,有難同當,李母也會念三分情。
「那麼她是誰?」這才是斐玉樓好奇的。
「她……一個朋友。」李威回頭瞄見他玩味的神情,立刻三緘其口。這小子外表溫文儒雅,待人和善謙卑有禮,其實一肚子壞水,扮豬吃老虎,所有的人都給他騙了。
「什麼時候認識的,我怎麼沒見過?」斐玉樓露出無害的微笑。心裡盤算著這情報不知道值多少。
「樓弟主持國家大事,勞苦功高,日夜操勞,我會照顧我的朋友,這等小事就不勞你費心。」狡猾的狐狸!
「這好像是相國府?」
「樓弟,做人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算得太精,這樣才會活得長命百歲。」他攬過斐玉樓的肩。
「身為相國,先齊家後治國,多少要知道府裡發生的一切,免得被搬光都不知道。」雖說他忙於政務,府裡都交給大小總管,並不代表他對府裡不關心,看來得請大總管來報告。
「想那麼多幹嗎,天塌下來還有為兄頂著,走走!難得你有閒來探望吾兄,我們兄弟倆去喝兩杯。」
「那有什麼問題。」來日方長!不急。
「真是奇怪,我們之間的曖昧謠言滿天飛也不是一兩天,可是為什麼還是那麼多千金姑娘來我府裡登門求婚。」
「這是你當王爺的命。」權勢利慾使人迷。
「你不也一樣,可是乾娘就不管你,成天吃齋念佛,我娘要是有乾娘一半溫柔慈祥就好了。每天拿聖旨威脅我娶老婆,拜託,家裡有她一隻母老虎就夠了,還找一個來給自己罪受。」
他們的娘親是義結金蘭的姐妹,沒有血緣關係,少年同在師塾求學而認識,李威的娘是坦率不拘小節,做事不經大腦,打架生事連祖父都受不了,才會把她送去唸書;而乾娘不同,溫婉高雅的千金小姐,羞澀纖細,一副急需人保護的楚楚憐人模樣,在都是男人的師塾裡,他娘就變成乾娘的救星。
兩個女人相知相惜,互相照顧,直到他娘被先父皇看上,任尚書職位的祖父就把她送進宮當貴妃,他娘和乾娘才中斷了聯繫。而後乾娘也嫁給了欽差大人,兩個知己再度在官場上重逢,卻都是挺著大肚子當娘了。
後來她們還相約生男女則結為親家,誰知卻都生了個帶把,他娘還嫌惡的怪他幹嗎那麼早出生。
每每咳聲歎氣,皇上又英年早逝,身為貴妃怎可能改嫁,更別提懷孕,而乾娘也因身體不好,生完了斐玉樓就不再懷孕,兩個女人希望破滅!
這些往事他娘依舊津津樂道,而今把主意打在他身上,希望他完成她跟乾娘未完的遺憾,生兒生女都好。
拜託,八字都還沒一撇!他還想多逍遙幾年呢。
乾娘都不急了,他娘卻小鍋乒乓碰碰跳,搞得京城人盡皆知,十四王爺急著要娶親,任何人都可以去征妻,不知情者還以為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害他在親友兄弟面前都抬不起頭,甚至驚動皇兄也來問候一聲,他是不是不行了!
斐玉樓嘴角浮現淡淡具深意的微笑,沒有接話。
「唉,現在好男人真的缺貨缺那麼嚴重,怎麼京城所有的姑娘都到我家拜訪。」就算他變臉了,還是整日有姑娘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