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拜師習藝沒人願意收,就乾脆直接盜取搶偷秘籍,反正她是女土匪,頂多看完再還回去。
她常偷溜進各大門派藏金閣翻看瀏覽,然後改進自創招式,就連七大門派的權威,嵩山少林寺也難逃她毒手。
他的劍招詭吊奇險不屬於任何門派,也不像是西域或邊疆民族的武功,她從未見過,恐怕江湖上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如果不是她這等練武奇葩,就算排名前百的武林高手,只怕也會成為他劍下亡魂。
「你怎麼都不說話,你該不會是啞巴吧?」
他沉默不語。
咯咯咯……若非遠山傳來雞啼,念君根本沒意識到她已經跟這死氣沉沉的傢伙打了一夜,她是他有生以來遇到最厲害的對手,就連她爹也走不出她手下三十招,而她跟他已經過了不知幾百招。
念君渾身香汗淋漓,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反而精神奕奕,意猶未盡,冷不防的黑一人突然抽劍退後一大步。
「你怎麼?」她揮刀的手停在半空中,錯愕了下。
男子緩緩轉動頭顱望著灰濛濛的東方慢慢露出曙光,他空洞的眼染上一抹黯然,嘴裡逸出喃喃自語。
「還是不夠,還是不夠。」飄忽的身形宛若鬼魅隨風往後飄,念君這才意識到他要走了。
「喂,你去哪?怎麼不打了,再繼續呀。」她連忙提氣追上去,可是他越飄越遠。
穿過陰沉幽暗的林子,灰藍的天空迸射白熾的光,迫使她不得不揚起手虛擋了下刺目的晨曦。
等她適應了光線,已失去了男子的蹤影,而沐浴在晨曦中的鬼佛山一片青蔥翠綠,陡峭壁立巒峰層迭。
而她眼前竟是萬丈深淵,再踏前一步她就會葬身於此,至於跟她對打一夜的高大男子彷彿從空氣中消失,若非林中地上還有一具腦袋分家的屍體和一灘殷紅的鮮血干漬,她還真以為這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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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她還不確定那天跟她打得傢伙到底是人,還是山魈魍魎?但是,可以確定的是——
天殺的他毀了她的刀!
坐在客棧中,念君小心翼翼的捧著自己心愛的月牙彎刀,凝視銀白色弦月行的刀背有了個缺口,那就好比是無瑕的玉鐲缺了一角。
月牙彎刀是以天山上千年冰晶寒玉淬礪,以暖銀為骨,大漠雪玉為炳,經五行八卦爐火鍛煉了七七四十九日,再插上雪峰頂歷經春夏秋冬才大功告成。其雙面為刃,看似刀又似劍,弦月為形,為刃的刀面薄利透明,刀背有精細尖銳如鯊魚利牙般的鋸齒,其利可斷金砌玉,盛夏刀柄奇寒如冰,冬時手握又暖不滑手,不輸上古名劍。
這是她死去的爹仇浩天給她的紀念,雖然她是不知道這把刀是他從哪搶來的,不過她一直很珍惜。
能夠壞了月牙彎刀,可見對方使用的劍不外是上古流傳下來十把寶劍純鉤,湛瀘,盤埕,魚腸,巨闕,龍淵,太阿,土布,干將,莫邪之一,若不是,也定不輸這些寶劍。
她拿著絲絹輕抹著愛刀,這小小的缺口不知該如何補救?普通的打鐵師傅根本不知道怎麼鑄煉,連材料都難尋。
「小二。」年均將刀收入刀鞘。
「客官有何吩咐?」
「我問你,這個鎮上有什麼厲害的鑄劍師傅嗎?」
「鑄劍師傅?不清楚,不過往城西有一排打鐵冶劍的鐵鋪,我想姑娘可以去那邊問問看。」
「好吧,你下去。」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店小二,「不用找了。」
「多謝客官。」店小二躬身行禮,「客官慢走。」
念君拿著刀步出客棧,朝著旁邊一條狹弄底的馬廄,將食指擱在唇邊吹了聲口哨,一道燃燒的火焰自馬廄裡衝出來到她面前,她單手拉住韁繩一躍,馬二抬腳嘶鳴。
策馬放慢馬步免得傷到路上行人,此刻的她只想趕快把刀修好,然後再去山裡找那傢伙算賬。
半個時辰後,騎著馬的她很快聽到鏗鏘鏗鏘敲鐵的聲音,抬頭遠遠望見那一排掛著藍色幡旗的打鐵鋪。
她跳下馬,牽著馬來到最近的一家,掀開門簾,空蕩蕩的鐵鋪裡空無一人,而空其中流動著炙熱的風,陣陣敲擊聲傳入耳,順著震翻氣血的打鐵回音,她來到了後院,推開木門。
真可謂柳暗花明又一村,寬敞的中庭內眾多打鐵師傅打著赤膊,在烈日當頭下揮灑汗水的打鐵。
「請問……"
打鐵的師傅全停下動作,呆呆得看著一個嬌艷窈窕的大姑娘闖入這熾熱陽剛的空間。
「姑娘走錯地方了吧?這裡可沒你要的胭脂花粉,還是說姑娘是來找漢子的?」一個粗胖漢嘲諷著問,眾人一陣哄堂大笑。
「我沒走錯。」念君瞪著那輕謾無禮的莽漢,深呼吸壓下胸口的火氣。這些自以為是的大男人。
這裡已經夠熱,沒必要火上加火,何況被一個庸俗,見識淺薄的漁民激怒,豈不顯得她沒有氣量。
「你們夠了沒,還不快工作。」一位老者自另一頭掀開門簾,從內房步出,嚴肅的問:「姑娘,你怎麼進來這邊?」
總算有個講理的人。「因為前頭沒人,所以……」
老者沉下臉打斷她。「這裡不是娘兒們可以來的地方,姑娘要玩繡花針請到隔條街的繡坊,別來妨礙我們做事。」
聽老者不善的口氣,念君勉強擠出客氣的笑,「抱歉,我應該言明來意,我是來拜託各位幫我修刀的。」這些男人,從那赤裸裸的眼神她就知道,全都是瞧不起女人。
「瞧姑娘一副嬌柔模樣,恐怕連菜刀都拿不起……」
「咻!」驀然一道銀白閃光一閃,說話的莽漢只覺臉頰拂過一陣冷嗖嗖的寒風,凍得他將話停在舌尖。
「蒼蠅,呼。」念君收回刀吹了口氣。
莽漢呼吸停止的瞠大了眼,慢慢回身才看清楚那在他鼻子前一閃而逝的白光是什麼,是一把雪白瑩亮的刀。它正散發凜冽寒氣,讓熾熱的空間在瞬間宛若嚴冬,如果剛剛那刀是滑過他脖子……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大氣不敢喘一聲,打鐵鋪裡靜得僅聽得見熱爐裡辟里啪啦燒柴的聲音。
莽漢嘴巴張得大大的,手中的鐵錘也掉落地面,「鏘!」那正巧砸到他的腳,他後知後覺地發出哀嚎聲。
念君嘴角彎起弧度,不怒反笑,「看各位打鐵的功夫扎實利落,想必修理一把區區的刀應該難不倒眾大師傅。」她亮出月牙彎刀,那森寒冷烈的鋒芒讓人背脊竄過冷顫,這回沒人有膽輕蔑女人了。
他們總算明白,眼前這外表看似纖細荏弱的姑娘不是個泛泛之輩。
「姑娘原來是位俠女,剛剛諸多冒犯,還請見諒。」老這立刻換上笑臉,恭敬有禮,「我們這裡有許多好劍名刀,我可以為姑娘介紹……」
「好劍名刀,你是說這些嗎?」念君冷哼,輕劃了下,晾在桌面一排尚未經過冶煉切割的鐵杵斷成兩截,「這些沒用的破銅爛鐵連樹都砍不了,你們留著剁豆腐吧。」說完,她揚長而去。
在社會普遍男尊女卑的觀念下,許多男人把女人關在家中要她們帶孩子,至於打仗玩刀耍劍便說男人的東西,認為女人比書生還不如,全把女人當繡花撲蝶的白癡,狗眼看女人低,她就是要證明男人可以,女人也可以做。
第三章
結果,跑了很多家打鐵鋪,沒有一家打鐵師傅能夠修理月牙彎刀,還有妄想嘗試的後果是錘子斷了,銼刀變成剪子。
走進這條街最後一家老字號。
「真的沒辦法嗎?」念君垮下臉。下次就別讓她撞見那個持黑劍天殺的傢伙,他害她損失了一把好刀。
「這個……當今要問最厲害的鑄劍師傅莫過於聶家,如果有聶家的傳人願意幫你修刀就沒問題。」打鐵的老師傅道。
「聶家,該不會就是江湖傳言有百年歷史的鑄劍世家那個聶家?」她當然聽過,而且如雷貫耳,只是不知道聶家在哪?否則她早找上門去拜託,幫她多打造幾把神兵利器。
「聶家就在七星山內的鬼佛山,只是去那兒的至今沒有人能活著回來,前天還有人腦袋搬家被人發現。」老師傅手指著西方。
順著老師傅的手指,念君抬頭望去,「啊,我前天才在那山林裡過夜。」為了找到那灰袍儒生向他道歉。
鐵鋪裡所有人都張口結舌的看著她。
「姑娘你在說笑吧?」老師傅不信的問。
「沒有呀,不過那山路真的很不好走,花了我半天時間才走完。」還沒看到半戶人家。
眾人面面相覷,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七星山奇險陡峭,不但要擔心隨地出沒的毒蛇猛獸,還得小心處處的絕崖峭壁,普通人能活著回來就是奇跡了,而她一個黃花大姑娘居然半天就帕玩一遭。
「謝謝老師傅告知,告辭了。」得到自己所要訊息的念君拱手一輯離了去,拔開門簾步出鐵鋪,只見暮靄低垂,天空染成七彩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