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長得像火雞的老女人!
「她不是尤千金,她是我的妻子衛紅姑。」韓尊非語氣堅定的補道,握緊了紅姑的手,一道暖流自他長滿粗繭的掌心流入她體內。
「什麼?」綵衣臉色慘白。
「你沒娶尤家千金?卻娶這個野丫頭?」韓月如、柯清燕和幾個後娘眼底難掩喜悅,表面卻佯裝微慍,「你沒有遵循你爹遺囑?你可知道這後果?」
「韓王府那一點財產我還不看在眼裡,就留著讓各位夫人養老吧。」韓尊非冷笑,豈看不出這些女人眼中流露的貪婪。
「你說這什麼話,這賤婢生的雜種……」
「砰-.」桌子被拳頭打出一個洞,嚇得各位夫人噤若寒蟬。
紅姑甩甩手,皮笑肉不笑,「韓尊非,你家有開妓院嗎?]向來她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欺她,十倍奉還。
「我家不開妓院。」
「那怎麼會有天生長得像老鴇的老太婆?」她故作驚詫。
「放肆!」韓月如臉色一青一白。
「人先自重而後人敬之,對於尖酸刻薄,講話沒內涵的老太婆就不必客氣。」紅姑處之泰然。
「你好大膽子,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地位。]柯清燕冷笑。
紅始不疾不徐的微笑道:「夫人,我膽子一向不小,從小見多了長相比妖魔鬼怪還醜陋,內心陰毒如蛇蠍的人,至今還沒被嚇到過,貴夫人可以榮任榜首。]面日可憎的排行。
「你這賤婢……」韓月如怒不可抑的揚起手。
「大娘,這裡不是韓王府,別失了你貴夫人的風度。」韓尊非疾如閃電的在韓月如有動作閃到紅姑身前,瞬時的握住韓月如揮下的肥掌,平靜無起波瀾的陽剛臉龐上懾人威嚴無形迸發。
氣氛一下陷入僵窒,雙方對峙。
〔爺、大太夫人、三太夫人、五大夫人,西廂房已經打掃好,請各位大夫人隨小的來。」這時韓五從門外進來及時化解了僵局。
韓月如鼻哼一聲,重重的放下手,睥睨箸兩人,「哼,賤婢生的雜種,難怪目無等長。」
「你這三八婆說什麼?」一旁聽著的紅姑臉都綠了,按捺不住的衝上前咆哮,一旁韓尊非及時勾住她的腰。「讓我揍扁這臭八婆!」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污辱人,光想到韓尊非在她們凌虐下生活多年,她心如刀割。
而她們這些嘴裡吐著歹毒殘忍的話的婦人是韓尊非的親人,也難怪他沒跟她們同住。還好她跟來,要不然不知道沉默寡言的韓尊非會遭受怎樣無形的惡毒言詞傷害。
該死的,她發現她涉入太深了。真糟糕,不是嗎?
「大姊,別這樣說。」綵衣不捨的凝睇面無表情的韓尊非。
「算了,我們還是快點走,省得礙了人家眼。」韓月如不屑的道,浩浩蕩蕩的率頜娘子軍離去。
「說的也是,早知道養個野狗也好過雜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老爺的種。」柯清燕撂下譏諷的話揚長而去。
「你們站住,你們這些不要瞼的女人,長得面目可增靠粉都遮不了丑,嘴巴比豬糞還臭,你們才是沒知識沒氣質的潑婦……」紅姑還想追上去破口大罵。
「夠了。」韓尊非沒有溫度的打斷她。
「她們太過分,就算是長輩也不能出口傷人。]眼眶中蓄滿淚水,她強忍著鼻酸,抹去控制不住滿溢出眼角的淚水。她不哭的,就算小時後跌破頭差點沒命她也沒哭。
「嘴巴長在她們臉上,隨她們說去,而且她們說的也是事實,沒必要為這點小事爭辯。]韓尊非看到她的眼淚,呼吸一窒,胸口滿塞的情潮暴漲衝入喉頭。該死的、她的眼淚讓他心疼不捨。
「你怎能看得如此淡泊?」紅姑抽噎,望著一瞼淡然疏離的韓尊非,從她們的對話中,她隱約明白了他的身世。
那孤絕蕭索的身影擰痛她的心,不知哪來的衝動她自他背後抱緊他,將臉埋在他高大偉岸的背,鼻頭熱熱酸酸的。
韓尊非深呼吸的沒有回頭,平靜的開口,「你這是幹什麼?」
「你是個爛好人。」她心疼呀!
好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說他是殘忍冷酷的惡魔和狠戾嗜血的劊子手倒不少。
「我該謝謝你的恭維。]韓夢非佯裝自若,輕易的扳開她的手,退後三步與她保持距離。
都過了這些年,聽過比這更醜陋惡毒的諷刺,這些已經不算什麼。有時候無情的言語比利刃還要傷人,經歷過大風大浪,殺戮沙場的生死關頭,還有什麼不能看透。心裡清楚她們不過是一群仰人鼻息的婦道人家,除了只會賣弄嘴皮,貪婪驕傲,見錢眼開,背地搞些小把戲外,不會有什麼太大作為!比起藏污納垢,鉤心斗 角的官場好大多。
「你就是太好心腸才會被她們吃定。」紅姑抹去淚,憤憤不平。[這些老雞母仗箸自已是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囂張跋扈,要是我早就反擊回去,罵她們個狗血淋頭,讓她們知道不是人人都好欺負的。] 「沒必要為這點小事鬥個你死我活,人生不過數十載,何必呢?」隨時都可能死於非命。
紅姑抬起頭望著他孤絕的身影,冷鐫的側廓,兩泓深潭的眼尾浮現歷盡滄桑的紋路,深刻得彷彿一刀刀鏤刻在她心坎,刺痛了她。
她歎息,情不自禁的抬起小手輕撫那紋路,「你明明沒有大我幾歲,為什麼看起來像老頭子?」
韓尊非心緊縮了下,深邃子眸霎時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驚愕,他迅捷的攫住她放肆逾矩的小手。
紅姑心坪地漏跳一拍,在他瞬也不瞬的注視下臉兒一熱。
四目相接,時間空間在那一刻停止。
「咳咳……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門口冒出不識時務的打岔聲,古紹華饒富興味的梭巡兩人。挑水弄得滿身濕的他惋惜錯過見識韓家娘子軍與韓老哥對決的場面,不過這一幕男女含情脈脈也夠值回票價。
「你事情做完了嗎?」韓尊非放開她,一張漠然的臉龐看不出形色。
「還沒,不過……」古紹華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還不快去,或者你嫌太少。」
「我去,我馬上去。」唉,他這是為誰憂為誰忙,看來這死人臉根本不需要人幫忙,「嫂子,我這老哥個性不太好,脾氣也很差,但,還稱得上不太壞的人,他拜託你照顧了。」
「呃……好。」面紅耳赤的紅姑呆了下。
「你說夠了沒?」韓質非沉下瞼。
古紹華皮皮笑道:「說完了,你們小倆口慢慢聊。」一溜煙的消失。
「別理會他的胡言亂語,他喜歡開玩笑。]韓尊非輕描淡寫的道。「你回房去休息吧,為了你好沒事盡量別出房門。]他不希望她和爹親的三妻四妾碰上,免得又是一團亂。
「噢。」他冷淡的口氣宛若一根針扎入她心窩。
[還有我明早要出府趟,你在府裡有什麼需要就跟韓五提。] 他要去哪?
她胸口一室,卻問不出口,她以什麼身份去問?雖然心裡很想知道,可是她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妻子,一個舉無輕重的代嫁新娘。
第八章
「夫人用膳了。」
「夫人請關上窗子,今天風寒露重。] 「我知道了。」靠窗子邊俯瞰的紅姑轉身,看著面無表情的韓雨和韓霜。「還有,叫我紅姑就好了。」
「夫人,今早的事請你別介意,老爺的幾位夫人每年都會來鬧上那麼一回,她們也不想想這個家還不是爺一個人在撐,否則她們哪能過如此優渥奢侈的生活。」說著韓雨憤憤不平。
「韓雨。」韓霜投給示警的一眼,打斷她的話。
韓雨吐了吐舌頭,噤若寒蟬。
「沒關係。」她大概猜得出來韓尊非應該是庶出之子,而大夫人未孕,韓老爺過世,韓家繼承權自然落到韓尊非身上,想當然耳幾位夫人心裡不平衡,只是那位五夫人又跟韓尊非是何種關係,這才是她百思不解之處。
韓需帶著韓雨一福,「小姐,我們先告退了。] 「等下,你們知道你們爺去哪了?」他該不會丟下她在這麼冷清的大房子裡一一人落跑了。
[這我們下人不清楚,小姐可以去問韓總管。」韓霜朝欲言又止的韓雨使眼色,兩人相偕離去。
留下紅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
這裡房間固然華麗,比她家前廳還大,卻空乏冷清得令人生寒,突然她有點懷念那小小的窩以及她身邊伶俐的丫環,還有跟娘打打鬧鬧的日子,看來她還真有點虐待狂!
在這種大戶人家,她決定與其坐以待斃悶死自己,不如走出門去摸索,欣賞下精緻華麗用錢砸出來的人工造景。
無意驚動門口守衛,紅姑從二樓窗口躍下,輕盈落到地面,沿著偌大的湖畔行走,不期然一個爭執和哭泣聲飄入她的耳中。
在陰鬱茂密的樹林中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男的一身漆黑,冷酷無情的活像尊石雕像,不為所動,正是她不見人影的韓尊非,至於女的,竟然是韓家老爺的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