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我娘親都是孱弱的躺在病榻上,蒼白的臉上只有勉強的笑,為了保護我,她含辛茹苦在王府忍氣吞聲,忍受著王爺的忽視及幾位夫人的欺凌,直到病勢加重身故,她從來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隱約聽得出鼻音濁重流露出一絲脆弱,他是在哭嗎?紅姑沒有回頭,因為她很清楚男人自尊和將軍的威嚴不容許他在人前示弱。
「別說了,你現在有我,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我給你掌上執起他的雙手拉至胸前,她緊摟箸他粗壯結實的胳臂,舉到臉頰邊摩掌。
憶起那幾日他發高燒,忽冷忽熱嚇壞了她,有時聽不到他的呼吸,她還要貼著他胸口才能感受他心臟微弱的跳動,恐懼他有什麼萬一。
感念上蒼,他無恙!在此時此刻,偎著他寬厚的臂變,她有種身為人妻的領悟,他是她夫。
紅姑轉身反抱著他,埋首在他胸口,羞怯的發出蚊納之聲,[我愛你。] 「你說什麼?」韓等非沒聽清楚,顫抖的低問。莫名的狂喜凝聚胸口,她剛剛是在說愛嗎?
「沒什麼,快睡吧。」紅姑忙不迭的閉上眼。
「等等,你再說一次,一次就好了。」耳畔傳來的是她規律熟睡的呼吸聲,望著她眼下黑眼圈,將問話嚥回喉嚨,不忍吵醒她。
沒關係,來日方長,遲早有天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不一會兒,兩人沉入了夢鄉。
真丟臉,她居然在他懷裡睡著了,而且還睡到日上三竿。
「夫人,你醒了。」
韓雨和韓霜各自端著洗臉水和乾淨的衣裳進門。
「謝謝。」紅姑接過韓雨扭乾的布巾洗臉,接過韓雨遞來的薄荷茶漱口。「韓尊非呢?」還是改不了口。
「爺一早去巡視產業,晚些會回來。」韓霜拿箸衣服替她穿上。[夫人,我替你更衣。」
「麻煩你了。」誰叫將軍府規矩多如牛毛。
「夫人,我替你梳發。」邊讓韓霜替她挽起婦人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真難相信半個月前她還在逃家中,轉眼卻已為人妻。
這時敲門聲響起,拉回她飄離的思緒。
「進來。」紅姑側著頭。
「夫人,打擾了。」只見韓五對身後一群奴僕指揮若定,[你們把柬西搬進來,小心點,別弄髒了,先放這邊就可以了。」他們捧著一堆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進了房間。
[這是做什麼?」紅姑一怔。
韓五不卑不亢的朝她拱手一揖,「夫人,這些是爺要我們拿來給你的,韓五告退了。]帶上了門。
「夫人,爺真的很疼你。」韓雨羨慕的道。
紅姑淡掃一眼那些堆滿桌椅和床上的禮物,心中百味雜陳。
實際上來說,她不過是個代替尤府出嫁的新娘,他對她越好只會讓她更難受,早在初相遇心就已經淪陷而無法自拔。若是哪天尤府千金回來了,那她該怎麼辦?他會怎麼做?想到這,心徬徨得不知所措。
「爺。」
沉浸思緒中的紅姑渾然不知他的進門。
韓尊非揮手斥退丫環,來到她身後,「在想什麼?,」俯身掬起她一撮雲鬢輕輕一吻。
「你回來啦!」紅姑羞赧的彈跳起身,「別這樣。」還是不太習慣他偶爾突然的親密舉動。
[怎麼了?]他挑眉,冷峻的黑瞳閃過一絲不悅。
[有外人在……]當她轉頭,早已不見識趣的丫環,不敢迎視他熾熱的眸光,她連忙找一個安全的話題。下巴朝滿桌的金銀珠寶點了點。[你為什麼叫韓五送那些東西?] 「你不喜歡嗎?」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而是你還覺得很浪費?][我寵我的妻子有什麼不對?][這不算好不好,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尤家千金出現了呢?]紅姑不容自己沉滋在他編織的溫柔裡,或許嫁給他當時只是權宜之計,但哪天他找回了尤千金,他不要她時,她一定會心碎。她從沒聽他說過愛!
韓尊非一臉陰鷙,[你已經跟我拜了堂,嫁入我韓家門,就是我韓某人的妻子,這已經是不容改變的事實。我警告你,你最好打消任何離開的愚念頭,要是堂堂大將軍之妻逃走的消息傳開的話,你叫我臉往哪擺?還是說你希望我成為天下的笑柄。]終究他只是擔心是他顏面問題和男人的尊嚴。[可是……]他霸道的語氣也讓他困惑,多得是名門閨女貴族千金想嫁他,為什麼他會選擇她?她很想知道,卻沒有勇氣問。
「就算用綁的我也不允許你離開。]; 猝不及防精魯的攫住她的手腕一扯,紅姑跌進他懷裡,身體被他鐵臂箝制著動彈不得。她的身體被緊抱著幾科透不過氣。隔著衣裳感受他火熱堅硬的身軀地熨燙她的肌膚,她心臟竄過一陣戰慄。
[你是我的。]韓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爺,老爺的大夫人、三夫人、五夫人連袂來訪,正在大廳等候。]韓尊非霍地鬆開了她,深遂子眸剎那間恢復了冷漠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可是奇異的紅姑感受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透骨的冰寒,她不由自主的打個機伶,胸口悶窒得像被擠壓勒緊。
他的親人來訪,他應該高興才是……為什麼?疑問終究沒問出口,因為他已經起身離席。
「你在房裡休息,我去去就回。」
「等等,我也去,我這做妻子的也該向你的長輩們打聲招呼才是。」無法言喻的不安湧上心頭,她跟著他的步伐。
「不需要,她們只是韓府的過客,不會打擾到你,你不必理會她們。」韓尊非冷嗤一笑。
「可是我想去。]注視他孤獨的影子,紅姑不知哪來的股衝動抱住他的手臂,彷彿這樣就可以幫他趕走那些孤獨,給他力量。
他挑了下厲眉。
「我陪你,無論你去哪。」她綻開堅定的笑靨,緊摟著他不放,他的大掌真的好冰,她不禁用兩隻小手包裹著搓揉。
徐緩的溫柔自她的小手、自她溫暖的身體沁透身心,他冰冷的胸口一下注入奇異的暖流,讓他忘了推開她,直到進入了前廳。
大廳內氣氛陡降像是在冰窖裡,陣陣沁人穿骨的寒冷使得紅姑不自覺的偎著韓尊非的臂彎。
「哎呀,我道是誰來了。」
一個尖銳的火雞叫聲引起紅姑汪意,她抬頭只見大廳椅上坐了三位婦人,一群丫餐和侍婢陪著,叫聲是從濃妝艷抹,全身穿金戴銀的中年婦人口中發出,不知情 的人還以為來到妓院,見著了老鴇。
[原來是我們家的大少爺,大娘我要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要見大少爺真難,人一飛黃騰達連親人都不認,連三娘要來還得經通報。」尖酸刻薄的話是出自中年婦人左側穿得花枝招展的胖婦。
「尊非少爺。」右側是一身樸素的婦人,蛾眉淡掃,頭梳蜜環推髻,荏弱纖細似趙飛燕,一身素白在一群花花綠綠中更顯突出,紅姑發現韓尊非眼神變了,在看到婦人時,不過也只有一瞬間。
[大娘、三娘、五娘,好久不見。]韓尊非施個冷漠的一眼。
一旁的紅姑保持沉默,在搞不清狀況下不方便插話。聽他們對話,這三位應該是他爹的老婆們,可是氣氛有些危異。[這是我爹的家人。]韓尊非輕描淡寫的向她介紹。[大娘韓月如,二娘柯清燕,五娘寧綵衣,以及其他沒有名分的三妻四妾]侍婢丫環中有人臉色變了變。
韓月如臉色乍紅乍白,旋即擠出笑[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們晚輩,你成親這麼重要的大事沒有長輩做主怎成?] [就是說,老爺走了多年,身為長輩我們自然得來瞧瞧……這個全身看起來沒幾兩肉,皮膚黑抹抹,不懂規矩的野丫頭是哪來的?]柯清燕傲慢無禮的上前繞紅姑打量。
紅姑才意識到男女授受不親,靦腆的放的放手。[大夫人、三夫從、五夫人,以及各位夫人,你們好,我是……]她禮貌性的頷首,話聲沒完就被打斷。
韓月如虛應了聲,喚著一旁白衣婦人,[綵衣,你過來瞧瞧,跟當年的你比起來還真是天壤之別。] 氣氛有些尷尬!這是什麼意思?紅姑滿頭霧水。
「是,大夫人。」寧綵衣趨前,溫柔的朝紅姑淺笑。「你就是尤家千金,韓少爺的未婚妻嗎?」
「她不是。」韓質非淡道。
紅姑注意到那名喚綵衣的婦人在聽到韓舉非否認時,眼神問過一抹鬆口氣的釋懷。
「說的也是,像這樣來路不明又沒有禮教的丫頭怎麼能進我們韓王府,你怎麼隨便就把外人帶進府,萬一手腳不乾淨,出了什麼差池誰擔待得起,這裡每一件寶物都是皇上御賜。] 韓月如說話夾槍帶棍,讓紅姑著實不舒服,要不是礙於她們是長輩,她早就拳頭揮過去,哪管對方是男是女。
「就是說,大姊,我看我們再不出面,我們韓府的財產被外人掏空了都不曉得。]柯清燕補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