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依然火燙,頭髮濕濕的貼在額頭,黝黑的臉頰浮現不健康的紅暈,滲出汗珠,怕濕了棉被,她得不時拿布巾給他擦拭。
[藥煎好了。]韓雨捧著藥碗。
「夫人,你要不要去歇息下?」韓霜低問。
「沒關係,謝謝你們,我自己來就好。還有你們別那麼多禮,叫我紅姑就好了。]紅姑接過韓雨手中的藥碗,小心翼翼的吹涼。[這裡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下去了。] 韓雨和韓霜相視一眼後,韓雨問:「夫人,還有什麼我們幫得上忙的?」
從她不假他人之手,緦照顧爺的態度可以感受她的真心,府裡的奴僕看在眼裡,漸漸認同了她。加上韓十和韓十一已經為她的身份疑慮做了澄清,就算韓總管對她還有些微詞,明明是尤家千金怎麼變成她,不過大夥也都慢慢的接受了這位沒有驕氣,又平易近人的替代新娘。
紅姑停頓想了下,「那就麻煩你們幫我準備一些熱粥,我想韓尊非清醒時或許會餓。」還是改不了口。
「是。」韓雨和韓霜一福後退下。
紅姑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撐起韓首非的頭,「韓尊非,來,吃藥了。]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女人不要打我娘……走開!」他燒得太厲害,以致常常會有些囈語。
「小心藥……又打翻了。」一下子清醒,一下於昏迷,有時劇烈掙扎,還把藥碗撞翻,就像現在。
「我不是雜種……」韓尊非扭動得厲害,粗蠻的動作沒有控制力道,迫使她不 得不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以免他傷了自己。
「你醒醒,你在作惡夢。」
「不要……」他猛力的推開她,奮力的坐起,猝地睜開眼,激烈的粗喘,看了一旁的紅姑,「我……我怎麼了?」
「你醒了?」她回神,連忙拿起一旁沾濕的布巾替他擦乾淨身上的藥汁,「已經沒事了。] [江姑。]韓尊非貶了下眼瞼,認出她後,頹然仰躺回床上,[這次我又昏迷了多久?」醒了又昏睡,日子不知不覺中流逝。
「三天三夜。」他下巴都冒出青髭,看起來多了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該死的!」他低咒。
「還好,你的燒已經退了,這些日子府裡上下都為了你而擔心。]紅姑輕輕的擦拭他的瞼,哂然一笑,「我還想是不是我命帶掃把,一進門就害你生病。」猝不及防的手腕被箝制住。
「沒有這回事。」韓舉非嚴厲的道。
被他一吼,紅姑心卜通的漏跳一拍,望著他刀鑿斧刻的冷硬線條構成的剛毅臉龐,完全看不出喜怒形色,一股尊貴懾人的冷傲霸氣無形散發,這還是第一次她在人面前不敢造次。
抽出手,她慌張的抹淨他後,結結巴巴的道:「呃,我去弄點吃的來給你,你先休息一下。]才轉身,手腕又被握住。
「別走。]體虛的韓尊非嗓音沙啞,散發勾魂的磁性。
他想幹麼?紅姑不敢迎視他灼熱的視線,手腕傳來他溫暖的膚觸,令她心坪地一跳,整張臉紅通通的像蝦子跌進水裡煮熟了,腦海裡浮現在跟他之間發生過的親密暱舉動,她羞赧的低垂蠔首。
門咿呀的被推開。
「老哥,你總算醒了,差點沒把嫂子給嚇壞,想她這些日子為了照顧你形銷骨立,日漸憔悴。」古紹華大剌剌的闖進來,若無其事得彷彿沒有看見剛剛那一幕。
紅姑不著痕跡的抽回手,臉頰浮現狼狽的潮紅,低垂著頭囁嚅,「沒有啦,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你聽聽,嫂子什麼都替你著想,她嫁給你這種不懂憐香惜玉的大老粗還真是糟蹋,你瞧瞧才沒幾天,她那芙蓉瞼都瘦得不成人形,你就算沒有眼睛,也該體貼一下嫂子讓她回房去休息……」
[出去。]冷不防韓尊非冒出一句。
古紹華呆楞了下,「你幹麼?我可是你的好兄弟,特地來探望你……」
「要我叫人把你丟出去嗎?」他冷道。
「好好,我出去,唉,有了異性沒有人性。」古紹華眸底閃過一抹狡詐,拋給他們賊兮兮的眼神後退出。紅姑面紅耳赤,[我也出去好了。]低著的頭的她正要轉身,手腕又被他抓住, 她被拖回他身邊。
[過來,陪我躺下。]不大的音量散發不容置喙的威嚴。
她羞怯的抬眼,瞄了他漆黑如墨的星眸深不見底,病癒的臉誠寫滿虛弱,又逞強的不肯示弱的抬起下已。
[只是躺而已?]她偷窺的瞄瞄病中依舊英俊懾人的他。
[你不用擔心,以我現在的狀況就算真想到對你如何也使不上力,除非你想要,我還是可以配合。畢竟我們是夫妻,]語帶雙關。
紅姑兩頰酡紅,遲疑了片刻,緩緩脫下繡鞋躺在他身側,忐忑不安的靠著他, 身子僵硬如石不敢亂動。[過來一點。]韓尊非強硬的用鋼鐵般的胳臂和銅夫婦鐵壁的胸膛,不由分說的鎖住她柔軟的嬌軀。紅奶身子硬邦邦的,心跳劇烈,有點害怕,又有點期待他會吻她嗎A?他要讓他們夫妻名分成為事實嗎?
誰知他只是樓著她,下巴頂在她頭上-喃喃的低語,「我剛剛作了惡夢,我夢到我娘親。」
紅姑沒有答腔,他柔和沙啞的嗓音溶化了她的防備,她的身子不自覺的慢慢放鬆。從她這幾日照顧他聽到斷斷續續的夢囈,以及曾聽說的流言,隱約拼湊出他的過往,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願意主動談起,這是否意味她在他心中有不同。想到這,她心底的喜悅慢慢擴大。
「在我的印象中,我娘親都是孱弱的躺在病榻上,蒼白的臉上只有勉強的笑,為了保護我,她含辛茹苦在王府忍氣吞聲,忍受著王爺的忽視及幾位夫人的欺凌,直到病勢加重身故,她從來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隱約聽得出鼻音濁重流露出一絲脆弱,他是在哭嗎?紅姑沒有回頭,因為她很清楚男人自尊和將軍的威嚴不容許他在人前示弱。
「別說了,你現在有我,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我給你掌上執起他的雙手拉至胸前,她緊摟箸他粗壯結實的胳臂,舉到臉頰邊摩掌。
憶起那幾日他發高燒,忽冷忽熱嚇壞了她,有時聽不到他的呼吸,她還要貼著他胸口才能感受他心臟微弱的跳動,恐懼他有什麼萬一。
感念上蒼,他無恙!在此時此刻,偎著他寬厚的臂變,她有種身為人妻的領悟,他是她夫。
紅姑轉身反抱著他,埋首在他胸口,羞怯的發出蚊納之聲,[我愛你。] 「你說什麼?」韓等非沒聽清楚,顫抖的低問。莫名的狂喜凝聚胸口,她剛剛是在說愛嗎?
「沒什麼,快睡吧。」紅姑忙不迭的閉上眼。
「等等,你再說一次,一次就好了。」耳畔傳來的是她規律熟睡的呼吸聲,望著她眼下黑眼圈,將問話嚥回喉嚨,不忍吵醒她。
沒關係,來日方長,遲早有天他會得到他想要的!
不一會兒,兩人沉入了夢鄉。
真丟臉,她居然在他懷裡睡著了,而且還睡到日上三竿。
「夫人,你醒了。」
韓雨和韓霜各自端著洗臉水和乾淨的衣裳進門。
「謝謝。」紅姑接過韓雨扭乾的布巾洗臉,接過韓雨遞來的薄荷茶漱口。「韓尊非呢?」還是改不了口。
「爺一早去巡視產業,晚些會回來。」韓霜拿箸衣服替她穿上。[夫人,我替你更衣。」
「麻煩你了。」誰叫將軍府規矩多如牛毛。
「夫人,我替你梳發。」邊讓韓霜替她挽起婦人髻,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真難相信半個月前她還在逃家中,轉眼卻已為人妻。
這時敲門聲響起,拉回她飄離的思緒。
「進來。」紅姑側著頭。
「夫人,打擾了。」只見韓五對身後一群奴僕指揮若定,[你們把柬西搬進來,小心點,別弄髒了,先放這邊就可以了。」他們捧著一堆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進了房間。
[這是做什麼?」紅姑一怔。
韓五不卑不亢的朝她拱手一揖,「夫人,這些是爺要我們拿來給你的,韓五告退了。]帶上了門。
「夫人,爺真的很疼你。」韓雨羨慕的道。
紅姑淡掃一眼那些堆滿桌椅和床上的禮物,心中百味雜陳。
實際上來說,她不過是個代替尤府出嫁的新娘,他對她越好只會讓她更難受,早在初相遇心就已經淪陷而無法自拔。若是哪天尤府千金回來了,那她該怎麼辦?他會怎麼做?想到這,心徬徨得不知所措。
「爺。」
沉浸思緒中的紅姑渾然不知他的進門。
韓尊非揮手斥退丫環,來到她身後,「在想什麼?,」俯身掬起她一撮雲鬢輕輕一吻。
「你回來啦!」紅姑羞赧的彈跳起身,「別這樣。」還是不太習慣他偶爾突然的親密舉動。
[怎麼了?]他挑眉,冷峻的黑瞳閃過一絲不悅。
[有外人在……]當她轉頭,早已不見識趣的丫環,不敢迎視他熾熱的眸光,她連忙找一個安全的話題。下巴朝滿桌的金銀珠寶點了點。[你為什麼叫韓五送那些東西?] 「你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