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靜止般,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須臾,春蘭率先回過神。
「放開我們家少爺。」她掄起拳就要衝上前,倏地腰側微刺痛了下,頓時有如石頭一樣動也不動。
「你對春蘭做了什麼?荊無情試著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沉著冷靜,但微顫的唇卻洩漏了她的情緒。
「沒什麼,我只是讓她安靜一下。」鐵烈的手如鎖鏈似的緊扣住她,緊得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手腕的骨頭要被捏碎。
很痛,但她沒有吭一聲,反而冷冷的迎視他探索的深瞳,「我勸你最好快放開我。」不高不低的音量透著凜然不可褻瀆的尊貴威儀。
「憑什麼?」他還沒吻夠呢!鐵烈嘴角輕揚著。
「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荊無情刻意忽略他在她身上造成的影響。
「我可不認為一個偷去我身上錢財和衣服的人是救命恩人。」他抬起手輕撫著臉頰上像蚊子叮咬般不痛不癢的巴掌印,並伸出舌頭舔了下她那一摑殘留的馨香。
這挑逗的舉動既煽情又邪惡,看在荊無情的眼中不禁又羞又氣,但她不敢亂動。心浮氣躁乃兵家大忌,任何身處商場或戰場的人都知道,所以她要冷靜下來,絕不能中他的計。
「從沒有人敢在傷了我後還能全身而退,我想想該怎麼處罰你。」他不懷好意的盯著她被舔吮過的玫瑰唇瓣,此刻正魅惑著他。
「你可以先放開我嗎?你弄痛了我的手。」荊無情做了個深呼吸來緩和胸口的憤怒。
「你忘了說聲『請』。」他以她的話回敬她。
荊無情抿了下唇,從齒縫間迸出話,「請。」
「不可以,不過,我喜歡這個『邀請』。」使勁一帶,鐵烈蠻橫的再次攫住她的唇,需索的蹂躪著。
呼吸間儘是他男性粗獷的陽剛氣息,不想聞人屬於他的味道,於是她閉住氣,冰冷的注視他,既不掙扎也不張嘴,想以無動於衷讓他知難而退。
「張開嘴,」他嗓音沙啞粗嘎的命令。
她仍舊冷然以對,刻意忽略他的吻有如閃電擊中她般,激盪著她平靜的心湖。她冷靜的賺視一臉沉醉的他漸漸將唇舔過她的下巴,也感覺到手腕的箝制略鬆,雖然還是在他的掌握中,但夠了,夠她逃脫。
毫無預警的他倏地身子一麻,難以置信的張大眼睛。
「你會武功?」他被點穴了。
荊無情靈巧的鑽出他的懷抱,沉靜的眼瞳閃過難以察覺的火花,從容地整理被他弄亂的髮絲和衣裳後,隨即走到春蘭身邊快速的點了下。
「少爺!」春蘭哇的一聲撲進她懷裡。
荊無情既沒有拍撫她,也沒出聲安慰,只是靜靜的等她哭累了,才打破沉默,「去鎮上找家鐵鋪,請師傅做一副手銬和腳鐐,至少要十公斤以上。」才夠鎮鎖住他。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鐵烈縱聲大笑。
「非常好,我記住你了。」斂起笑,他的雙瞳閃著兩簇烈火。
一個外冷內剛的凜然女子,以冷漠為偽裝,冷靜的外表下是顆怎樣的心?他非常好奇,但不急,他有得是時間。
在他灼灼目光注視下,荊無情發現生平頭一次她體內起了悸動,分不清是懼怕,還是有其他她不敢去想的原因。
這個莫測高深又氣勢磅碩的狂妄男子,的確在她二十年來不起波瀾的心湖投下了變數,無論是好是壞,她都不想被他影響。
她決定盡快處理他,「春蘭,明日一早我們把他帶到市集去賣掉。」
「為什麼不直接把他交由掌櫃處實或者叫他滾?」
「春蘭。」荊無情冷凝的聲調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對不起,少爺。」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去睡吧。」萬一放他走,這無恥之徒反倒纏上她們呢?她沒有把握下次還能不能僥倖逃開他的輕薄。想著,微微的熱氣倏地撲上雙頰,她的清白差點被他毀了。
只有在賣掉他後,變成僕人的他就不敢恣意而為,最好是讓人好好磨磨他狂狷放肆的性子,教教他基本的禮貌,之後他們不會再有交集,而她也可以恢復一向平靜的生活。
在鬆了一口氣之餘,無法言喻的失落感隱約在她心湖裡飄動。
第二章
她還真的打算把他當僕奴販賣。
鐵烈一大早被春蘭挖起,發現穴道已解,卻多了手銬、腳鐐和……項圈。
她居然在他脖子套上狗鏈!
「早呀!」荊無情走到他面前。
一襲白氅裘衣密不透風的裹著她,但他知道在那衣裳下的身子是多麼誘人,光想就令他的慾望狂烈升起。
「昨晚睡得可好?」
「沒有你暖床怎麼會好。」他故意露出淫邪的笑。
「放肆,你怎麼可以對我家少爺說這種大不敬的話。」春蘭討厭這野蠻人,竟敢侮辱她心中神聖的小姐。
「為什麼不可以?她明明就是女的,還叫什麼少爺。」
「你這賤男人,看我不好好教訓你……」她的手才揚起,就被輕柔的扣住。
「春蘭,不得無禮。」荊無情語氣平和,似透明琉璃的晶眸鎖著桀騖不馴的鐵烈,「你叫什麼名字?」
「我可以選擇不說。」要是讓她知道他是江湖人人畏懼忌憚的夜城之王,她應該會立刻放了他吧,可這樣一來,就喪失遊戲的樂趣。
「無所謂,那我可以問你是如何識破我的偽裝?」荊無情瞬也不瞬的注視他,想從他冷硬陽剛的輪廓中看出一絲端倪。
「這對你很重要?」
她點點頭,這樣她才知道該如何改進,連喉結的問題她都事先設想到了,為何他還能輕易看穿她?
「沒什麼,你身上就是有股騷味擾亂我,勾引出我男性的慾望。」
他邪肆狂佞的打量著荊無情,讓她覺得自已在他大刺剌的視線下彷彿赤裸裸的無所遁形。
春蘭則因他不堪入耳的言辭而面紅耳赤,「少爺,我們別理這無恥惡徒,還是快點將他送去市集賣掉。」
荊無情點了下頭,「去請掌櫃的備馬車。」
「還給他坐馬車?讓他坐囚車就好了。」
「春蘭!」荊無情沉下臉。
「是!少爺。」春蘭一福身,萬般不願的退下。
鐵烈面無表情的看她抓起狗鏈,「我勸你最好想清楚,羞辱我對你沒好處。」難堪和恥辱彙集成憤怒,他咬了咬牙,強壓下高張的慾火和怒火。
「對我而言,你只是個有價商品,如果你的親人看到你自然會出面買你,而我只是約略收取一些應得的報酬。」
「等你落到我手裡,我會讓你後悔今天你給我的恥辱。」他的一世英名全毀在她手裡,堂堂夜城之王竟被當成僕奴兜售,這等奇恥大辱他記下了。
「那也得你有機會。」到那時她已經回南方了。
鐵烈鼻哼一聲,閉上了眼。
*****
位在通往夜城要道上的小鎮非常熱鬧,而城西販售僕奴的市集上一大早更是聚集了大批的人潮。
「少爺,這裡龍蛇混雜,我們還是改變主意,隨便把他扔到路邊丟棄就好了。」春蘭坐在雇來的車佚身旁,憂心忡忡的說。
「我心意已決。」荊無情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看得春蘭心頭如小鹿亂撞。好想跟小姐同騎一駒,不過那只能奢想。
馬車內的鐵烈再次被點了穴,因為怕他亂吼亂叫,口出穢言,所以此刻的他是有口不能言,憤怒得目皆盡裂。
「到了,讓他下車。」拉了下馬韁,荊無情環顧著圍觀的人,訝異小小告示竟吸引了人山人海的人潮,令她不禁猜想他的身份,還是他真的是魅力無遠弗屆?不管如何,賣了再說。
當鐵烈被春蘭手上的狗鏈牽下馬車時,現場一片嘩然,紛紛交頭接耳。因為太嘈雜了,荊無情無法聽仔細他說些什麼。
不想了。荊無情一躍下馬往拍賣會台走去,看著平日囂張跋扈的人口販子此刻像夾著尾巴的小狗般,將會台及一些僕奴全扔下,狼狽逃走。
是她的長相太嚇人嗎?她頂多每次買僕奴時殺價狠了些,還是有其他原因?
「春蘭,帶他上來。」
「還不快走。」春蘭用力一扯,鐵烈腳下一個跟艙險些跌倒,台下的人見狀也因他的動作倒吸了口氣,不敢看下去。
大部份的人都是被告示所吸引而來,因為那告示上的圖像太像他們的王子了,而他們的主子又失蹤多日,所以乍知主子可能被當成僕奴販售時,個個都嚇白了臉,不禁好奇地想,是哪個傢伙那麼不知死活敢惹喜怒無常、狂傲冷酷的夜城之王,還將他當貨物兜售?
「各位鄉親父老,這位公子與家人失散多日,我們因不知他的來歷,故施此計,還望鄉親們不吝廣為宣傳。」荊無情不高不低的音量悠揚的傳入每個為她捏把冷汗的人耳裡。
誰敢找死?台上的鐵烈惡狠狠的瞪視台下認識的子民。
大夥見狀紛紛噤若寒蟬。
「各位可以開始喊價了。」荊無情接過春蘭手中的狗鏈,壓低了聲音對鐵烈說:「我可以解開你的啞穴,但你得答應我不許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