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人,這一點永遠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你遲早會嫁人生子。」她已過了婚嫁之年,在一般姑娘中堪稱異數。
「夠了,我是荊無情。」荊無情抱臂反駁,執拗的聲音發著抖,濕熱的水氣盈滿眼眶,緩緩落下。
「你哭了。」她無聲的眼淚一顆顆如斷線的珍珠揪痛了他的心,從不在乎他人,對女人毫無憐惜之情的他頭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保護欲,而她還是曾賣掉他的奸商。
「我沒哭,哭是懦弱的行為。」
「是,你只是沙子掉進眼睛裡。」鐵烈認輸了,看來沙漠霸王的他這回真的淪陷了。
荊無情拚命的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擦不掉如泉湧而出的濕潤。
「別弄傷你的眼睛,這給你。」一條白絹遞到她面前,讓她猶疑不定。
「你會那麼好心?該不會又有什麼目的?」
「我若有目的,你現在不會安然坐在床上,而是被我壓在身下。」
他狂肆曖昧的言辭挑起她臉上一片紅潮,她低啐一聲,「無賴。」
鐵烈忍不住放聲大笑,「拿著吧,免得崇拜你的那個小女僕以為我在欺負你。」
「你本來就是。」荊無情咕噥的壓低嗓音。
耳尖的他豈會錯過,「真正的欺負是這樣。」
她無措的圓睜著眼看他剛毅的臉龐慢慢向她逼近,她的唇再次被他佔據,不同於前幾次的粗魯蠻橫,這次的吻溫柔而纏綿,像是冬天裡沏上一壺熱呼呼的茶細細品嚐,讓溫潤的滋味滑下喉嚨,溫暖了心房。
不自覺的,她卸下了防禦,像個渴愛的女人沉浸在他輕柔如春風的吻吮中。
她難得的溫馴讓他驚喜,怕嚇壞她,他不敢加深這個吻,連擁抱都不敢,唯恐褻瀆了她,但出人意表的,她的手悄悄伸起,往上探索他剛硬的臉部線條。
他只敢用舌輕觸她,小心翼翼的誘哄她為他敞開,如果沒有那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他相信一切會更美好。
看她又退回冷漠孤傲的保護殼內,鐵烈忍不往低咒一聲,「是哪個混帳?」隨即走去開門。
一副大有要將來人分屍的吼聲,讓門外的石定風在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不禁往後跳開提高警覺。
「石瘋子,你最好有正當的理由。」三番兩次打斷他的好事。
「呃,這個……當初追殺你而藏匿在夜城的可疑份子已經查出來了,是木家堡的餘孽。」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石定風拱手一揖,轉身前看了眼在床上的荊無情,被鐵烈看中的獵物至今沒有一個能全身而退,願佛祖保佑他,阿彌陀佛。
在門關上後,鐵烈好笑的看著如刺蝟般張起防禦網的荊無情。「放心吧,我現在不會對你怎樣。」未來就不一定了。
「畢竟我們還是商場上合作的夥伴,我不會笨到把賺錢的機會往外推。找個時間我們再好好詳談,我隨時都會在書房等你。今天你也累了一天,就在這裡好好休息。」
荊無情緊繃的神經稍稍舒緩,但仍提高警覺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當他走出玄關,她正鬆口氣時,毫無預警的他突然轉身。
「對了,我的書房就在隔壁,無論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過來找我,我會盡力為你服務,滿足你的慾望的。」說完他便揚長而去。
「我不會去的。」聽到他曖昧的話,荊無情又窘又怒,羞惱的隨手抓起枕頭就擲向門口。
「哎呀!好痛。」衝進門的人剛好遭殃。
「春蘭。」荊無情連忙揪緊了胸襟以免春光外洩,並下床趨前探看。「對不起,你還好吧?」
抱著包袱的春蘭搖搖頭,撫著跑得太快而喘不過氣的胸口問:「少爺,你沒事吧?那個夜皇有沒有對你怎樣?」
「我沒事。」荊無情試圖甩掉腦中熱吻的畫面。
春蘭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沒事就好,我趁他們不注意時把我們的包袱拿到手, 現在我們得趕快離開這。 」不經意的一瞥,她發現荊無情的嬌顏嫣紅似火,「少爺,你臉好紅,你的衣服……」乍見她裸露的肌膚上有青青紫紫的吻痕,春蘭倒抽了口氣,不爺,你的束胸呢?還有你的衣服怎麼變成這樣?是不是那個夜皇對你……」
「他什麼也沒做,好了,別說那麼多,拿一套衣服來給我。」荊無情轉移話題,她胸口沒束起不行,也怪怪的。
「是!少爺。」春蘭忙不迭的取出新的布條和衣裳,抽噎的紅了眼眶。「要不是石公子告訴我,我還更不知道上哪去找你,我好怕你會不會出什麼事,或者被欺負。」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她脫下衣衫,撩起濃密如雲的烏絲,讓春蘭方便彎下腰慢慢的替她纏起那圓挺的豐胸。
「少爺,我們快點離開這好不好?」
她也想呀!問題是走得掉嗎?逃一次差點失身,她不敢保證下次逃跑失敗他又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少爺,早知道就不要多事的救人,現在惹來一身腥。」春蘭幫她繫緊束胸,然後替她更衣,「你想那個夜皇會不會為了報復而殺了我們?」
「應該不至於。」她知道他要什麼,想著,頓時心跳如擂鼓,她裝作輕鬆自若道:「好了,別再提他了。」隨即坐下任春蘭替她梳髻。
春蘭點頭的轉開話題,「少爺,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荊無情回她一聲長歎,「我明白你的擔憂,只是這裡是夜城,夜皇的天下,我們恐怕很難逃出他的手掌心。」
春蘭垮下臉,撲入她懷裡,「少爺,我好想回家。」說著她顫抖的哭了起來。
「別哭了,順其自然吧。」荊無情茫然的望著前方,此時連向來精明幹練的她腦袋也是一片空白。
如果說他得到她的身體就能了結恩怨,她會毫不猶豫地給他,但問題是他要的還包括她的心。
*****
藍天白雲下,在夜城內遼闊的白雲牧場上,有兩匹馬並行。
「最近你很忙嗎?怎麼都不來看我?」
鐵烈看著身旁嬌貴的白雲牧場的主人——華蓮,當初因為她爽朗豪邁的個性對了他的脾胃,再加上石定風的推波助瀾,一時起哄要他與她定下親事,因為有大唐的勢力做靠山可省去不少麻煩,所以他也就任這樁婚事定下來,然而直至遇見荊無情,他才懂得愛一個女人的感覺,明白當初將婚事看得太草率了。
「多謝你的關心,這些日子的確比較忙。」他敷衍的說著。
「我們之間不需要那麼客套。」華蓮矯健的跳下馬,沒有龐大的隨護也不依賴任何人,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大漠兒女的自信神采,一襲火紅滾邊的錦袍襯托出她豐盈的婀娜身材,翦翦秋瞳流轉著黠光,「聽說你向來不讓外人進入的夜皇居住進個人?」
石瘋子那個長舌公,「是有這麼一回事。」鐵烈不否認的也從馬上一躍而下。
「希望不會妨礙到我們的婚事,你要知道我皇帝叔父非常中意你,最好不要有什麼有損名譽的謠言傳開來,那就不太好了。」
「天高皇帝遠,你皇帝叔父管不到這裡。」鐵烈嗤聲冷笑。
「惹你不高興啦?對不起嘛,人家沒有意思拿我皇帝叔父來壓你,人家只是太愛你了。」華蓮撒嬌道。
剽悍冷騖的鐵烈是大漠的傳奇,傳聞他曾替天可汗擊退北方遊牧民族,還傳言他單槍匹馬拯救一整個受困於蠻族的村落,他是所有大漠兒女的英雄。
這樣一個氣勢不凡的偉岸男子竟捨棄高官厚祿,寧願待在這麼荒涼的地方,狂傲不羈得宛若天上的雄鷹。他是她兒過的男人中第一個不被她美色所惑,唯一一個不正眼看她的。
原先她只是為了賭一口氣,便和不喜宮廷生活被封為節度使的爹要了這塊白雲牧場以便親近他,到後來卻變成全然的愛慕,然而他風流的性子實在叫人無法忍受,開了妓院方便辦事也就罷了,現在還金屋藏「嬌」。
「你生氣了?」她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唯獨對他。
「沒有。」鐵烈發現自己好想念荊無情,才不過幾日不見,就好像全身都不對勁。他知道她在躲他,還逃出了夜皇居跟她的小女僕住在一起,就讓她逍遙一陣子,等解決華蓮這驕蠻的丫頭,他不會讓她再有任何機會逃離他身邊。
「你最近都沒空陪我,是不是為了柳鳳娘那賤人?」華蓮小嘴一扁,想到他的老相好現在正在夜城,她不禁揮了下馬鞭發洩不悅。
「不要動不動就出口成髒,我不喜歡一個妒婦。」
鐵烈沉凝的口氣讓她背脊陡生一股寒意。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一定是那賤女人,算算柳鳳娘從成為花魁待在夜皇身邊也有兩、三年,是該換個人了。華蓮暗忖。「我皇帝叔父也說男人不風流枉年少,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只是柳鳳娘是個妓女,你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