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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凌玉

  然而芙蓉這幾個月來的深閨寂寞可沒有那麼容易打發,她早在心中定了他的罪名。一來是為了那些僕人脫罪,二來則是為了一點私心,她在心中埋怨著他的輕忽。

  「你不承認我的身份,不承認我是你的妻子,那些人當然也不敢將我當成夫人。在你出征邊疆時,說起來我只是仇家堡的一個食客,他們願意給我一間屋子遮風避雨,已經算是慈悲為懷了。畢竟他們也沒有把握,你會不會一回來就寫了休書,把我丟出仇家堡。」她握緊了拳,說出這些時日來的不安。

  「我從不曾打算休妻。」仇烈瞪視著芙蓉,卻發現自己素來無敵的銳利目光,頭一次沒了效用。一改先前畏縮如兔兒的態度,芙蓉因為憤怒而勇敢,毫不恐懼的回瞪著他,從不曾有女人敢如此與他對望。

  「還說沒有?你從邊疆回來後,甚至不曾來看過我一眼。」終於說出口了,在心中深處,她萬分詫異自己的衝動。但是那些委屈深埋在心裡,她不得不說。

  仇烈沉默半晌,沒有想到芙蓉會在意他的態度。他不曾想到她也會忐忑不安。總以為在她嫻靜的容貌下,只有著篤定的心,當知道她也會因為他的舉動而不安時,他幾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或許在芙蓉的心裡,他還有那麼一點的份量,不然她不會仔細的計較著他有沒有去看她的這類雞毛蒜皮小事。

  他緩慢的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皮製小袋,那是從邊疆回來後就放在衣袖裡的。沒有人會相信,在沙場上縱橫無阻的他,竟然連迭出禮物的勇氣都沒有。他原本不敢去看她,以為會聽見芙蓉打算離開的請求。

  倒出皮製小袋裡的物品,燦爛的銀光瀰漫了眼前,伴隨著清脆的銀鈴聲,落在他掌中的,是充滿異國風情的銀製瓔珞額飾。

  「這是什麼?」芙蓉被額飾的精緻手工迷住了,雖然從小見過的珍寶不在少數,但是卻不留見過如此精巧的額飾。

  「給你的。」他簡單的回答,不自在的清清喉嚨,暗色的紅潮湧上黝黑的顴骨。黝黑大掌的動作有些笨拙,小心翼翼地替她戴上額飾,將銀質流蘇撩到她的粉額之旁。

  芙蓉的臉兒興奮得略略泛紅,輕微的搖頭,就聽見清脆的銀鈴聲。她從及笄後,就不曾收到任何的禮物,這樣精巧的東西,由他手中贈與,似乎還帶著比實質上更美好的含意。

  「我也想去看你,但是從你進入仇府已經數月,我不能確定你的意思。」他低下頭,被吸引著靠近她粉潤的臉龐,幾乎想在那宛如秋水深泓般的雙眸裡沉溺。她的身上帶著令人迷醉的氣息,讓他無法思考,罔顧所有理智,只能順從心中的呼喊行動。

  芙蓉感覺到他的懷抱更緊了,兩人的身軀此刻是緊貼的,隔著重重布料,她的肌膚感受到他熾熱體溫的熨燙。雙手覆蓋在他的胸膛上,讓她想起包裹在絲絨下的鋼鐵,堅實卻溫暖。

  「我的意思?」她迷亂的開口詢問,只能隱約的聽入他的話語。心跳得好快,她渾身不舒服的燥熱著,只覺得口中乾渴,忍不住伸出粉紅色的小舌輕潤著唇。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換來仇烈重重的喘息,他咬緊牙根,好抵禦血脈裡的飢渴。看過不少煙花女子誘惑男人的舉止,但是同樣的舉動,芙蓉漫不經心的做來,卻對他的自製有著強大的殺傷力。他心中明白,芙蓉根本不明白這樣的動作會帶來什麼後果。

  他無法自制的想吻她,即是現在是身在市集裡也罷,他無法繼續思考,無法去管其他人的眼光。或許那些嘲弄他的人沒有說錯,他只是一個不知禮法的粗人,他永遠學不會如何謹守禮法,冷淡的對待芙蓉。罔顧旁人的議論,當他的心繫在她身上時,他只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我不知道你是否後悔嫁入仇府。」仇烈說出困擾自己長達數個月的煩惱,雙手原本環繞在披風上,逐漸的收緊,終於將她嬌小的身軀納入懷中。

  原來兩個人都被懷疑所左右,各自懸著一顆心,擔憂著對方的離去,卻又偏偏沒有勇氣去確認。他擔憂著她的後悔,而她則是擔憂著他是否想休棄掉她這個厚顏奔來的妻子。

  他的臉龐逐漸靠近她的,聞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時,幾乎要發出歎息。那氣息甜美得不可思議,代表著他從未擁有過的美好,她如此的纖細嬌柔,與他征戰殺戮的世界截然不同,讓他不曉得該如何對待她,每一個舉動都是笨拙而小心的,深怕會駭著她。

  「你後悔嗎?」他沉聲問道,拇指撫過她柔軟如花瓣的唇兒,誘哄她的臣服。

  芙蓉的雙腿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反倒是因為某種陌生的刺激。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帶來奇妙的氛圍,期待的情緒緊揪著她的心。當他的指滑過她的唇,她能夠感受到粗糙皮膚上硬實的繭。

  那不是養尊處優的手,而是一雙馳騁沙場、能夠保疆衛國的手,他用這雙手保衛國家,也用這雙手保護屬於他的一切。

  她不由自主的喘息,想要得到更多的空氣,緊張的發現他的臉龐靠得好近,那雙深邃的黑眸裡沒有憤怒的情緒,以及懾人的威嚴,只存有熾熱燃燒的火炬,而她宛如撲火的蛾,被誘惑得不剩一絲理智。

  「我不曾後悔過--」她喃喃的回答,柔軟的低語還在狹小的空間迴盪著,溫潤的唇就已經被他佔據,所有的氣息被他悉數吞入口中。

  她瞪大了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一瞬問只能本能的捉住他的衣襟,身軀因為強烈的衝擊而軟弱,無助的倒入他寬闊的胸膛,由得他支撐她全身的重量。

  他的唇熱得不可思議,緊密的封住她的,品嚐她口中的蜜津,輕咬著她的唇瓣,引發她體內一波波的戰慄。她茫然的感受著,只能不知所措的由他擺佈,感受那強烈的感官衝擊。

  他的舔吻與細咬誘哄著她張開唇,在某個歎息的瞬間,竄入她的口中,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著。

  芙蓉發出細微的呻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雙手攀附上他強壯的頸項,猶如溺水的人攀住唯一的浮木,給予他全心的信任。她無法順利呼吸,只能不斷喘息著,從他的口中吞取空氣,以及更多的纏綿。

  黝黑的男性手掌滑入披風,找尋到她嬌小的身子,透過單薄的繡衫,在她身上引燃微小的火炬,不只是溫暖了她的身子,甚至要燃燒掉她的理智。

  「仇將軍。」她無助的低喃著,感受他的唇熾熱的烙印在每一處肌膚上,滑過臉龐落入敏感的頸項。

  「仇烈。」他糾正著,在意亂情迷時仍舊蹙眉,重複著先前的要求,不願意聽見她如此生疏的呼喚。

  但是芙蓉沒有回話,甚至沒有聽見他的話語。過多的衝擊讓她迷眩,他的唇輕吮著,在她的頸項間留下痕跡,每一個吻都讓她顫抖。她還能感覺到那雙帶著火苗的大掌緩慢的滑上她僨起的胸,輕揉著那兒柔軟的渾圓枴杖敲擊在地面的聲音,以及帶著笑意的清喉嚨聲音,在兩人身後窖起。「仇烈啊,你這孩子也太心急了些。」蒼老的聲音裡有些微的指責,卻又隱含著滿意的情緒。

  仇列在轉眼間回過神來,將顫抖的芙蓉緊抱在懷中,咬牙忍住在靈魂深處吶喊的衝動,轉頭瞪視著身後含笑的兩位婦人。

  「婆婆,該稱呼他為仇將軍的。」先前那位婦人攙扶著年歲已高的婆婆,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仇烈。「婆婆在屋內聽你到店裡來,還帶了夫人前來,就堅持要出來,怎麼也攔不住。」

  「什麼將軍不將軍?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仇烈不會跟我計較這些稱謂的。」老婦人仔細打量著芙蓉,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花白的頭髮隨著點頭的動作而晃動。「等了那麼久,總算還是讓我等到了。」她像是個仁慈的長輩,滿意的笑瞇了眼。

  芙蓉還有些發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雙腳還是虛軟的,全身的力氣好似因為剛剛那個接觸而消失了,她不曾嘗過如此親暱的接觸,陌生的感官衝擊讓她至今仍在顫抖。

  「看看你這孩子有多莽撞,娶了個像花兒般嬌嫩的妻子,也不曉得要憐香惜玉,你那舉止是會嚇壞她的,瞧她現在連句話兒都說不出來。」

  老婦人從媳婦兒手中接過梅紅色的匣盒,精緻的盒蓋上還描著琉璃淺稜,掀開之後可以看見木盒裡分成好幾格,糖荔枝、越梅、紫蘇膏,以及香橙丸等等擺滿了盒子。老婦人捏起一顆艷紅的蜜棗兒,微笑著朝芙蓉招招手。

  芙蓉不明白的眨眨眼兒,抬起頭看向仇烈,用眼神向他詢問著。

  「吃吧。」他接過老婦人手中的蜜棗兒,遞到她的唇畔,簡單的說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裡還帶著些許的粗嘎。他看出了老婦人舉止裡約含意,知道對方出於一片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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