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軀與傲然的態度跟東方滅明如出一轍,但是南宮揚所散發的貴族氣魄更是明顯,眼神中帶著磨滅不去的嘲弄,像是永遠遊戲人間,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他的遊戲,從來也無法讓他認真。他就像是最深幽的黑夜,讓人懼怕也讓人迷惑,他的魅力是純然的黑暗,就是那種黑色的吸引力,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臣服於他。
幾個相同打扮的男人跟在南宮揚身後,他低聲吩咐了一句,那些人快速的退下,一會兒就不見人影。
南宮揚走進豆漿店,銳利的眼神被阻隔在墨鏡之後,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只能感受到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
嬙柳最先反應過來,微笑的說道:「你在拍電影啊!何必搞這麼大的排場?」她伸手扯著南宮揚穿在身上的風衣,因為風衣只是鬆鬆的披在他肩上,很輕易的就被嬙柳扯下來。
「大熱天的還穿成這樣,難道不怕中暑?你跟瑋德一樣,腦袋都有問題。」她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支衣架,輕巧的把風衣掛上,然後遞給綾蘿,示意她把風衣拿進屋子。
與南宮揚認識兩年,她雖然知道這個男人不凡的來歷,卻仍然只把他當成朋友,畢竟這兩年來他不曾傷害過她,在她最痛苦無助的時候,是他義無反顧的對她伸出援手,才讓她這條小命能保到如今。若問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得到柳嬙毫無疑慮的相信,一個月前她會一口咬定的回答:「只有南宮揚。」
而現在呢?她自問。腦海中驀然浮現另一個男人的臉龐,淡漠的表情,卻有著一雙熾熱如火的眼眸,霸道的要求她的情感與靈魂。
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低沉沙啞的聲音彷彿又在她耳邊響起,隱含著無限的保證與柔情。
嬙柳勉強自己把思緒拉回現實,不再去想那些足以騙走她靈魂的承諾。
「來找我,還是來找滅明,或者你只是單純的來喝豆漿?」她問道,聲音有些不穩。或許南宮揚有聽出來,但是他沒有任何表示。
南宮揚淡淡一笑,順手拿下墨鏡。「找你,也找東方滅明,不過請先給我來杯冰豆漿。」他沒有顯露出見到她時那一瞬問的驚愕。才多久沒見到她,宮嬙柳的改變顯而易見,原本就秀麗的臉龐多了戀愛中女人的柔媚,更顯得動人;從來平靜得波瀾不興的雙眸有了溫柔的神采,有了流轉的生命力。
當女人遇見生命中愛戀的男人,就會逐漸的綻放。南宮揚心中帶著些許的滿意,快樂的想著。或者在宮嬙柳的情況說來,應該算是復活?
「來找我們,或者是來喝豆漿,都沒有必要如此勞師動眾吧?」嬙柳從冰箱中拿了杯冰豆漿,還體貼的拿了張紙巾給南宮揚。
南宮揚喝了口冰涼的豆漿,滿足的呼口氣,之後才氣定神閒的回答,「這是我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興趣,難道不行嗎?」
嬙柳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懶得管你,反正你有的是錢,你要怎麼揮霍我管不著,但是你總要為你的那些手下想想吧!大熱天的,要他們跟你一起穿厚厚的風衣,這也太不仁道了。」真難想像,這個如此重排場的男人就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長!嬙柳實在無法將南宮揚想成日理萬機的大人物,這個男人從外表看來頂多是個黑社會老大,或者是一個很有錢的神經病。她往屋子裡走,丟下一句,「我去叫滅明下來。」
南宮揚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優閒的喝著冰豆漿,似乎是很享受人們投射過來的眼光。
這個男人天生就是個公眾人物。綾蘿驚歎的想著。她從屋裡出來,仍舊坐回自己原先坐的位子,離南宮揚不到一公尺。
雖然從手下搜集的資料,她已經對南宮揚有充分的瞭解,但是直到真正與他見面的這一刻,綾蘿才感受到那股震撼。他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無形中向外界宣示著他的優秀。南宮揚是那種心裡想怎麼樣,往往就能怎麼樣的人,像是黑夜的帝王撒旦,談笑間就能決定人的生死。
綾蘿原先還存有疑慮,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南部各大族的族長?與他面對面之後,她的疑慮就如遇見太陽的雪花,消失得無影無蹤。南宮揚絕對的氣勢是他能夠年紀輕輕就掌權的主要原因,照片沒有誠實的流露出他的傲氣,那種像是任何東西他都能輕易得手的自傲,彷彿擁有世界的狂妄。更可怕的是,南宮揚的確如他自己所認為的那般優秀。
見到傳奇中的人物,綾蘿心中興奮異常。這就是「南風」,爺爺曾經數次跟她提起的」南風」,名列特務界五大名人榜的傳奇人物。
南宮揚轉過頭來,對這個年輕女孩灼灼的目光感到有些奇怪。「有什麼不對嗎?」他禮貌的問,卻沒有收到任何響應,年輕女孩的眼光專注到有些呆滯。
綾蘿沒聽見他的問話,整個人的情緒還在亢奮之中,雖然看見南宮揚的嘴動了動,卻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她抱著裝冰豆漿的塑料杯,咬著吸管,直直的盯著南宮揚,眼光中有著無法掩飾的興奮光彩。
南宮揚雙手交疊於胸前,有些好笑的看著發愣的女孩。雖然見過不少美女,他仍然為眼前這個女孩的美麗感到驚訝,苗條而修長的身段穠纖合度,面容艷麗嬌媚,年紀輕輕就有著十足的魅惑力,更讓南宮揚著迷不解的,是她所散發出來的某種氣質,一種讓他似曾相識的氣質。
「哈囉,哈囉。」他舉起手在綾蘿眼前揮了揮,試圖吸引喚回她游移的神智,並半開玩笑地問:「小姑娘,你懂人話嗎?」
她像是回了魂般,緩慢的眨眨眼睛,嘴角悄悄泛起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彷彿她知道什麼他不知道的秘密。
「只懂一點點,所以請你說慢一點。」她俏皮的回嘴,冷不防頭部遭到一記輕拍。
「綾蘿,跟瑋德鬥嘴還不夠,連瑋德的老大你都不放過啊?」穿著運動服的滅明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背後,好氣又好笑地問。
「他就是瑋德的老大?」她這才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個普通人,不該表現得如此怪異,連忙開始裝傻。該死的,她不應該這樣才對啊!為什麼南宮揚能讓她鬆懈已成為第二天性的警戒?她剛剛的表現活像是看到偶像明星的影迷,情緒既慌亂又興奮。
「難怪穿得跟瑋德一樣,大熱天的還扮小馬哥,像是不怕中暑似的。」她很努力的扮演普通女孩的角色,按下心中那股突如其來的慌亂感。「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們這些黑社會的,在入會的時候是不是都會贈送每人一塊刮痧板,所以你們才那麼勇敢的在大熱天穿風衣?」
南宮揚不怒反笑,望著滅明身後的宮嬙柳。她的嘴角悄悄揚起,形成一個美麗的笑容,看著綾蘿的眼神中透著寵愛,他不由得猜測這個女孩與宮嬙柳之間的關係。
「這個女孩膽子不小啊!普通人看到我這等打扮,就懂得乖乖閉嘴不多話,很少人像她這樣,不但敢跟我說話,還敢說話帶刺。」他讚賞的點點頭,又輕聲說了句:「聰明、勇敢,卻也有些莽撞。」
滅明有些不耐。他心中的謎團一個比一個難解,有太多假設需要南宮揚的證詞來證實,在他大約理出一個頭緒時,南宮揚來得正是時候,正巧能將他腦海中的拼圖完成。南宮揚手中掌握的秘密就是整個案子的關鍵,而這個關鍵又和宮嬙柳脫不了關係。
「還是談正事吧!」滅明淡淡的說,語氣卻不容轉圜。
南宮揚看了綾蘿一眼,不再多言,轉身跟著滅明進屋。
「看吧!要談正事時就把女人丟在一邊,好像女人沒有智商可以辦正事似的。」綾蘿有些憤慨,對著空氣揮揮拳,眼眸亮晶晶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從來不把女人看在眼裡,把女人當成養馴了的貓,以為只要輕拍安撫就能了事,從來沒有想過貓也是會咬人的。」她別有深意的留下話尾。
嬙柳又端出幾杯冰豆漿,遞給幾位來遲的客人,笑吟吟的與他們寒暄幾句,直到客人都就座了,她才轉過頭,給正在生氣的綾蘿一個輕柔的笑容。
「他們不是輕忽我們。滅明不在你我面前談正事,為的是不讓我們擔心,」她想起滅明告訴她那些有趣故事時的神情,心中慢流過一股暖流,像是打翻了糖罐,忍不住感到甜孜孜的。「至於阿揚,他更是沒有看輕你,他剛剛對你的那幾句評語,就是不得了的讚美。」
「那算是讚美嗎?」綾蘿狐疑的看著她,似乎不能被說服。他是怎麼說的來著?聰明、勇敢、莽撞,這算是讚美?
「相信我,普天之下能得到阿揚這幾句評語的人不多,他會開口稱讚你,表示他欣賞你。」嬙柳動作流暢的拿起雞蛋在鍋沿輕輕一敲,單手將雞蛋打入平底鍋。她專注的看著鍋中逐漸因熱度而轉變成白色的蛋白,仍然對年輕女子說話。「而能得到阿揚稱讚的女人,這世上簡直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