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的。」她仍然在掙扎,不願去聽靈魂深處傳來的許諾。「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沒有用,我的情感早就死了,無法再接受任何人。」
滅明從皮椅中慢慢站起來,專注的看著嬙柳。緩慢的,像是怕驚動她一般,他無聲無息的走近她。
「你是一朵鬱金香,在寒冷的冬天凋謝了,然後就把球莖深深的埋在土裡,以為不再有春天能讓你綻放。」他輕輕的說道,連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些如詩般的言語居然會從他口中如此自然的流洩而出。「別將自己封閉起來好嗎?我的鬱金香,給我一個機會,我只是要喚醒你,不會傷害你。」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逼我?」她可憐兮兮的問。燈光從他身後投射,嬙柳剛好被他的身影整個籠罩。
「為什麼?」滅明頓了一下,認真的思考。遇見她之後他就很少按照理性行動,嬙柳勾起了他血液中蟄伏已久的衝動,讓他忘記一切所受過的訓練。「我也不清楚為什麼,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已經被你深深吸引,沒有絲毫自拔的可能性,所以乾脆主動一些接近你,看看你是否會被我感動。」
嬙柳靜默不語,只是瞅著他看。
他伸出手,纏繞著那烏黑的髮絲,有些癡迷的看著她的黑髮被他弄得零亂。「這些行為是毫無理性可言的,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見不到你時會想著你,見到你時會想觸碰你、吻你。」
其實滅明的內心深處也曾經恐慌過,一直以來他所熟知的世界瓦解了。沒錯,他受過許多的訓練,經歷過無以計數的生死關頭,從來都能控制自己的生活與情感。但是突然間,嬙柳闖進他的生活,他彷彿聽見自己訓練有素的自製轟然倒塌的聲音。一切變得失控,他甚至連自己的行為都控制不了,無可救藥的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
他能夠乾淨俐落的完成一個任務,拯救一群人或是消除一個危機,但是沒有人告訴他,當他為一個女人變得神魂顛倒的時候,他該怎麼辦!
尤其是他愛上的是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女人,滅明不但要說服她接受他的情感,還要跟她的過去奮戰。滅明頭一次感覺到沒有把握的驚慌。
「這只是肉體上的化學作用。」嬙柳喊著,好不容易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我剛好是你這棟房子中唯一的女人,你不久前又受了傷,所以腦袋有點不清楚。」她胡言亂語著,急著想離開書房。
他輕輕一用力,兩人的距離突然變成零,等嬙柳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在他懷中,呼吸著他的氣息。
是什麼聲音?她的心跳?還是他的心跳?嬙柳胡亂的猜想著,清楚的感覺他紊亂不穩的呼吸。他的眼光太過溫柔,讓她無力掙脫。
「嬙柳,不要騙自己。你心中清楚,我們之間的感覺絕不只是肉體上的化學作用。不要忽視你心裡的聲音,我能從你對我的反應中得知。」滅明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溫柔令人迷醉。「別告訴我那些感覺只是我的想像。」
她咬著紅馥的下唇,低頭不語,沒有辦法分析自己心中的紛亂情感。
滅明輕搖著嬙柳,強迫她直視他的眼睛。許久之後,嬙柳才緩慢的抬起頭來,視線與他緊緊交纏。
「我不強迫你現在就接受我,但是請你先別拒我於千里之外,好嗎?」他的心懸在半空中。
她沒有任何反應,清亮的眼眸靜靜的看著滅明,裡面的情感純淨到有些空白,就像是連她自己也看不透心中對滅明的感情。
滅明無聲的呻吟著,無力抗拒心中猛烈的情感。他不再言語,從嬙柳的眼中,他已經看到一些她不願意承認的感情。
「嬙柳……」滅明緩緩地低下頭,熾熱的唇找到她的。起初,他十分的溫柔,帶著些許的試探,直到接受到她誘惑的呼吸,他的自製全盤崩毀。他緊緊的擁抱這個矛盾的女子,以全副的心神吻著她。
再怎麼否認都沒用,他們的吻如此熱烈,那些情感顯而易見,滅明不相信嬙柳能置之不理。
但是她真的會接受他,能響應他的感情嗎?
滅明纏綿的吻著她,試圖抹去心中的那股不確定。
愛情的來臨往往都是如此突幾,令人完全無法反應。嬙柳無法忽視心中的恐懼。她在兩年前愛過一次,以為自己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幸福,卻萬萬沒想到,一片真心卻換來背叛。然後她躲開了,徹底的躲開過去,以及那個曾經傻到以為付出感情就能相守到白頭的女子。
就像東方滅明,這個正以激情與愛戀吻著她的男人所說的,她的心像是深埋在泥土中的球莖,因為害怕嚴寒的冬天而封閉自己。
真的能夠再愛嗎?對於這個男人,再次的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們緊緊相擁,深深的吻著,兩顆心卻各自帶著些許不確定。
愛情,唉!真是折磨煞人!
第七章
黑色的凱迪拉克轎車停在兩個街口之外,卻還是引起眾人的議論紛紛,幾個從那個方向走來吃早餐的客人都興致勃勃的猜測著,究竟又是哪個大人物,居然一大早就來光臨這個偏僻的社區。
嬙柳手腳俐落的把蛋餅從熱鍋中鏟到盤子上,交給旁邊快流出口水的綾蘿,順手拿起擺在一旁的冷毛巾擦擦汗水。
綾蘿用修長的美腿把椅子勾到身後,一臉幸福的坐下來。她在蛋餅上淋上一些辣椒醬,把免洗筷子外的塑料帶撕開,不客氣的開始大快朵頤。
「你今天來得有些晚。」嬙柳淡淡的說,嘴角含著笑意。她實在喜歡這個美麗年輕的女孩,綾蘿讓她想到年輕時的自己,眼睛裡的傲氣像是不畏懼一切,能夠承受這個世界給她的所有考驗。兩年來嬙柳幾乎將她當成自家的妹妹。「看你的打扮,也不像是剛去跑步回來。怎麼,今天沒去晨跑嗎?」她關心的問著。
綾蘿習慣性的扮了一個鬼臉,「我昨天上午去了一趟台北,忙了一整天,直到今天早上才趕回來。」連官方大內高手的頭兒柯正國都出馬了,事情一定大有看頭。綾蘿沒有浪費任何時間,柯正國前腳一離開,她後腳馬上跟進,趕回她北部的總指揮部,吩咐眾多屬下盡可能的搜集情報。她看著嬙柳,表情沒有分毫的改變。「累死我了不說,台北的那些東西我根本吃不慣,所以急急忙忙把要做的事情做完,趕著回來吃柳姊姊煮的豆漿。」
「說好話也沒用,大家一視同仁,我不會給你打折的。」嬙柳笑著說。
綾蘿嘟著嘴,有些抱怨的說:「別這麼絕情嘛!好歹你也在給我的蛋餅裡偷偷多加個蛋。」
另一個客人站在一旁,點了碗豆漿,嬙柳轉過身去,拿起瓷碗盛著豆漿。
「柳姊姊,我也要豆漿,不過我要冰的。」綾蘿兩三下就把蛋餅解決得清潔溜溜,從桌上的面紙盒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殘留的些許辣椒醬。
「剛吃完熱的東西,馬上喝冰豆漿不好喔!」嬙柳提醒她,卻知道多說無用。這個女孩太任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勸她也聽不進去。
果然沒錯,綾蘿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又抽了張面紙擦汗。「沒關係啦,我的胃很堅強,再說大熱天的,我也喝不下熱騰騰的豆漿。」看見宮嬙柳沒有任何反應,她自動自發的從冰箱裡拿了杯冰豆漿。「柳姊姊,吸管在哪裡?拿一根吸管給我。」
嬙柳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認命的把吸管遞給她。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她問道:「你到台北去做什麼?」認識綾蘿兩年,好像也沒看過她有什麼親戚,每天就看著她跑完步,優閒的晃到這裡來吃早餐,不像是學生,似乎也沒有工作。
綾蘿愣了一下,又喝了口冰豆漿才回答。「回去看我爺爺啊!他的公司在台北,我興致來的話就回去一趟。」
她不想讓嬙柳知道她的身份,只因為她的真正身份會引來許多的麻煩,所以她許多年前就已經習慣這種雙重身份的生活方式,同時享受繁華與平凡的生活。也因為如此,她會在這個小社區中認識嬙柳。
綾蘿珍惜這份友誼,也珍惜嬙柳這個朋友,但是自從東方滅明出現後,她發現這個以賣豆漿為生的女子似乎也有著令人好奇的故事。基於好奇心,加上幾個重量級人物輪番上場,她血液中某些遺傳因子誘使她去調查,然而挖掘到的事實竟然是她也想不到的精采刺激。她會插手這件事情,當然,她也會盡力幫助嬙柳。
綾蘿邊思索著,邊和嬙柳閒話家常。
驀然間,原本喧嘩吵鬧的人群安靜下來,交談約兩個人也住了嘴,有些莫名其妙的轉過頭來。
披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高大男人緩慢地走來,遠遠的就給人一種壓迫感,令人不敢忽視。人群壓低了議論的聲音,卻還是掩不住那種看好戲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