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找那把劍也是雷恩給我的任務啊!我本來不打算來的,所以撞上你不是我的錯,是因為上面交代任務給雷恩,蘇姊姊跟白姊姊不想來,這個差事才會掉到我頭上來,所以……」
「我是雲家的人,是那把鴛鴦劍的所有人。」他趁嬡憐換氣的空檔連忙說道。
「所以你要怪也應該去怪上面的人,是他們閒閒沒事丟了個任務下來,才會害我撞上你……」她陡地住嘴,緩慢的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剛剛說什麼?」
老天!這個女人終於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歲寒鬆了一口氣,慶幸她終於停下那些令人聽了一頭霧水的長篇大論。
「我是雲家的現任經營者,那把鴛鴦劍的主人。」他頓了一下,報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雲歲寒。」
胡嬡憐變化多端的小臉有一瞬間的驚愕,溫潤小巧的紅唇因為吃驚而微微張開,他看著她的表情,血液中沒來由的激起一陣騷動,平靜多年的心湖竟然對她可愛嬌俏的表情起了某種變化。他皺起濃眉,把那股純男性的騷動壓到情緒的波動之下。
驚愕的表情很快的消失不見,不知道想到什麼,嬡憐又露出笑容,就像是挖到金礦般雀躍。
「太好了,我是『魅惑人間』的胡嬡憐。」她的笑容還是一樣真誠,單純美麗得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她伸出手,理所當然的說:「麻煩你把鴛鴦劍借來一用如何?」
歲寒那張冷漠嚴肅的面具差點掛不住。這個女人的腦袋究竟裝了些什麼?她的思考邏輯似乎跟普通人有很大的差距,她能活到現在簡直是個奇跡。他想起「魅惑人間」的前一任負責人蘇戀荷,那是一個優雅世故的神秘美女,而眼前這一位卻單純得不適合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她只差一個光圈和一對翅膀就可以成為天使在天上飛來飛去。
「那些人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鴛鴦劍在十二年前已經被竊走,雲家找了十二年都沒找著。」
「對喔。」嬡憐恍然大捂的眨眨眼睛,想起剛剛那些老人的對話。「那麼你有沒有什麼線索能提供給我的?」她單刀直入的問。
她的個性總被人稱之為單純、直接,但是有更多人把這種想什麼說什麼的個性稱之為莽撞或是沒腦袋,嬡憐向來對這種評語一笑置之,她只是玩不慣那些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既然老天給了她這麼一個直腸子的個性,那麼又何必去學著玩那些你騙我、我騙你的計謀遊戲?單純也罷,天真也好,反正她習慣想什麼說什麼。
看來,這個男人的思考速度跟不上她。嬡憐停頓下來,等著他做反應。地想起先前他所說的話,忍不住又問道:「歲寒三友的歲寒?這個名字很特別,不過聽起來冷冰冰的。」她下著評語。「那你的弟妹呢?就用松竹梅取名字嗎?」
歲寒沒有回答,盯著她老半天之後才開口:「你找鴛鴦劍有什麼目的?」不想和胡嬡憐談太多關於自己的事情,他把話題轉回兩人先前的爭執點。
「不知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嬡憐聳聳肩,走到窗戶旁順手打開玻璃窗,貪婪的呼吸著外面新鮮的空氣。屋子裡面的檀香味愈來愈濃,地開始覺得頭昏腦脹。
她的一舉一動都是不經思考、不經掩飾的自然,沒有那些文明的偽裝,不同於那些矯揉做作的淑女名媛,胡嬡憐是依靠著本能行動的女子,以那種純粹的魅力來吸引眾人的眼光。
她像是一隻美麗的貓兒,或是一種比貓更神秘、更魅惑的動物,同時具有天真和性感,令所有男人為之著迷沉淪。
「你有任何關於鴛鴦劍的線索嗎?」她充滿希望的問。
「如果我有線索,為什麼要告訴你?」歲寒慢吞吞的開口。
「因為我們的目標一樣,同樣都想找那把勞什子古劍。再說,我是『魅惑人間』的人,大夥兒是同行嘛!互相交流一些消息情報有什麼不對?」
歲寒勾起嘴角,做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那種表情給人的感覺更接近嘲諷。
「你是打著『魅惑人間』的名號來赴宴沒錯,但是我又怎麼知道你是用什麼手段拿到這間骨董店的經營權?對我而言,蘇戀荷才是『魅惑人間』的代表,我不像那些人,收了你的東西就聽信你那些沒頭沒腦的話,完全相信你是『魅惑人間』新一任的負責人。」
「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她有些生氣,氣他的死腦筋。
「我想,我相不相信沒有什麼差別吧!」他淡淡的說,擺明了不相信她,也不想聽她的解釋。「再說你若真的是『魅惑人間』現任的負責人,我又怎麼知道你想找鴛鴦劍的目的?」
嬡憐的小臉佈滿憤怒的紅潮,忍無可忍的大聲吼道:「你這個人真是多疑得令人受不了!別人伸手要跟你握手,你卻以為別人要打你耳光,世界上哪來那麼多壞人?」
他的笑容更加冰冷嘲諷,眼光就像是鋒利的刀劍。這個男人可以不使用武器,用他的眼神來劈來砍,就足以讓他的敵人手腳發軟。他的笑聲太過刺耳,彷彿還加入許多苦澀。
「世界上的壞人多到超過你這個剛從搖籃裡爬出來的小丫頭的想像,每個人的笑容背後都藏有刀子,等待你是脆弱的一刻,再狠命的給你一擊。」措手不及的,他堅實強壯的雙臂倏地握住嬡憐的肩膀,不可抗拒的將她拉近。
陰沉的雙眸帶著某種嬡憐無法理解的絕望,她不害怕那種銳利的眼光,卻害怕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感覺,類似黑色的火焰,明知道危險,卻令人迫不及待的想去探索或沉溺。
歲寒嗅聞到她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香氣,也不知遭自己是想威脅她或是存心想靠近她,他近距離的欣賞她有些零亂的黑髮,清澈慧黠的眼眸,以及那張像是在誘惑人一親芳澤的紅唇。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反正鴛鴦劍是我雲家的東西,我不希望也不允許你介入,懂嗎?」他不容拒絕的說,等著胡嬡憐乖乖點頭。任何腦袋正常的人受到這種威脅,都會乖乖聽話,就算是心中不服,多少也會做個樣子敷衍一下。
可惜,歲寒錯估了嬡憐,她可跟一般人不同!
她對於他飽含威脅的話語只是眨眨眼睛,沉思的打量他,半晌後像是得到什麼結論般的問道:「你小時候一定都不跟別的小朋友分享玩具對不對?看到別的小朋友碰你的玩具,你還會對別人大吼大叫,我說的對吧?」
她的腦袋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歲寒全身僵硬的看著她,不敢相信這個女人會冒出那些沒頭沒腦的話,完全沒把他的威脅聽進去。突然,歲寒覺得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倘若再跟她對話下去,他一定會連夜上精神病院去掛號。
鬆開緊握住她雙肩的手,歲寒頭也不回的走出兩人原本站立的陰暗處,快速的雖開會場,彷彿後面有什麼妖魔鬼怪在追他。
美麗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但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特別的,與胡嬡憐對話需要耗費他大量的精力。歲寒猛然驚覺,為了要跟上這個特別女子的說話與思考模式,那張一直掛在臉上的冷漠面具稍稍鬆動了。雖然歲寒對胡嬡憐的初次印象以氣憤與無奈居多,但是他苦苦緊綁的情緒居然在這個美麗女子面前冒出頭來,轉身離去的時候,他深刻的感覺到一種沒有理由的慌亂。
雖然只是一丁點兒,但是這位突然冒出來、自稱「魅惑人間」現任經營者的胡嬡憐,的確誘引出歲寒深埋在內心的情感波動。就像是一道浪潮席捲而來,歲寒感覺到某種被困住的挫折感。
※※※
雷恩的視力不受黑夜的影響,在夜晚他的眼睛跟白天沒什麼差別,普通人看不見的陰暗角落一樣難逃他超人的視力,因此當嬡憐與那個男人撞個正著時,他就在人群中一面套消息,一面分神觀察他們的對峙。
不知道為什麼,當那個男人走出會場時,對他那一眼匆匆的印象卻令雷恩想起龍擊天,白水灩的丈夫,兩個凡人同樣具有非凡的氣勢與氣質,一看即知不是普通角色。
雷恩走到嬡憐身邊,「那個男人是誰?」
「雲歲寒,雲家現任的經營者。」她若無其事的回答,發現身旁的雷恩把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心的提醒他:「雷思,你最好把嘴巴閉起來,不然會有小蟲子飛進去。你不是青蛙,所以不吃小蟲子的,對吧?」
雷恩甩甩頭,像是要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他就是我們要找的雲家現任經營者?
那你有沒有套到什麼關於鴛鴦劍的消息?」他充滿希望的問。
「他沒有給我消息,不過倒是給了我一堆威脅,勸我不要再去找鴛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