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錯能改,你這個人還有救。」嬡憐一時高興過頭,想也不想便給歲寒一個擁抱。等覺醒過來時,又覺得它的手抱起來好舒服,襯衫下的肌肉結寶而溫暖,令她捨不得放手,對於四周投射過來饒富趣味的眼光,這隻小狐仙乾脆視若無睹。反正,她就是要賴在他身上!
戀荷對嬡憐挑起彎彎的秀眉,不過沒有對她的行為表示任何意見。看了看窗外,她有些吃驚的發現太陽快下山了。早上來的時候跟老公約好,太陽下山時他含在山路上等著接她回家呢!眼前一夥人還是沒有談到什麼重點,她知道自己不說話不行了。
「十二年來雲家致力於尋找古劍,我想不會沒有任何收穫吧?」她嚴肅的看著雲歲寒,語氣有些接近逼供。
「是有些地下消息傳言古劍將在近日重見天日,在某位知名骨董商事行的私人拍賣會上拍寶,所以找在遇見嬡憐之後才會產生懷疑,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像是事先設計過的一樣。」歲寒承認。
嬡憐不客氣的捏住那硬得像石塊的肌肉,一臉的不高興。「什麼嘛!你這不是擺明了厚此薄彼嗎?先前不論我怎麼問你死都不肯說,現在戀荷姊一開口,你就乖乖的把消息供出來了。」她有些悲憤的捏他的手臂,卻更生氣的發現自己根本捏不下去,看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分明是不把她的攻擊看在眼中,最後疼的卻是它的纖纖玉指。
「現在的立場跟先前不同,我答應了要幫你們的忙。」他輕鬆的說,彷彿這就是理由。
這個小女人就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兒,用沒有什麼殺傷力的爪子在獅子身上抓著,完全看不清兩人之間力量相差有多懸殊。
不,不是貓兒。歲寒在心中更正。她是一隻美艷卻又迷糊的狐狸,他的狐狸。
嗯,他的……歲寒在心中玩味再三,意外的覺得這個稱呼挺順口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雷恩不耐煩的問。
歲寒還來不及回答,嬡憐就主動插嘴。「知不知道有差別嗎?搜集的情報已經說古劍會在近日出現,那麼憑著『魅惑人間』在這一行的聲望,不管那個拍賣會再怎麼私密,賣方還是會下帖子給我們。再說先前我們也向那一票老骨董表示了對古劍的高度興趣,有什麼風聲出來,那些人應該會來通報才對。」她聳聳肩,眼睛滴溜溜的一轉。「反正現在就等著吧!
我們按兵不動,等古劍自己出現,到時候明的暗的一起來,能買下來的話就用買的;不能買下來的話……我們還有雷恩啊!」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現場所有的人都瞭解了。
「終於達成協議了。」在一旁久久沒有出聲的嬋娟慢慢的說道。跟這些人說話真的會去掉她半條命,也不知道是受誰影響,他們的話題在空中轉來轉去,繞了老半天才回到重點。
她看看窗外的夕陽,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又趕不上回家煮晚餐,又要讓老公吃泡麵。
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一副現代婦女的模樣,但是幾天來忙著紅英的事情忙過頭了,已經連續三天讓老公楚浩雷吃泡麵,昨晚他的臉色就已經不太好看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吃多了泡麵,受防腐劑的影響。
「我還有事情,是不是可以先告辭?」嬋娟禮貌的問。
戀荷一個勁贊同的點頭。「我也要早點下山,我和震廷說好在路口碰面。嬋娟,你自己開車上來嗎?」
蟬娟搖搖頭,為了廣大的台北市民交通安全著想,浩雷不准她開車。
「那剛好,我們送你回家吧!」
兩個已婚婦人完全不理會其它人,一面閒話家常,一面朝下山的小徑走去。紅英看自己的主人跑了,很迅速的向雷恩做一個「加油」的手勢,也跟在兩人身後下山去。
雷恩看著慢慢消失在柳樹林問的三個窈窕身影,轉過身來,心中有種悲哀的感覺。
他有預感,自己今天晚上鐵定又要留下來看家。
果不其然,歲寒也緩慢的站起身來。「有什麼發現,我會通知你們的。」丟下這句話,他轉身也想離開。
「雲歲寒。」嬡憐在他身後大喊著,她很難得連名帶姓的叫他。
他挑著眉回頭,不解的看著這個剛剛還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女人。「有事嗎?」
「你把行李給忘了。」
「行李?」他皺起濃眉,懷疑自己在認識她之後,腦細胞真的大量的死亡。「什麼行李?」
他看見嬡憐的笑容,有些詭異卻也燦爛無比,帶著可愛的俏皮與讓人無法抗拒的熱情。
旁邊的雷恩已經猜出她要說什麼了,心中暗暗幫雲歲寒祈禱。
她看著歲寒,滿臉微笑的宣佈,「我。」
第八章
雲松滿志忑不安的走進半個月未曾回來的家中,沉穩的腳步與略顯冷漠的態度掩飾了他心中的焦慮。身為律師,掩飾自己的情緒對松濤而言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他走進雲門,經過那一大片的白色花牆,迎面而來的居然是一大團的泥土。
來不及閃躲,黑黑的泥土不偏不倚的砸中松濤俊逸非凡的臉上,然後呈現塊狀的慢慢從他臉上掉落到身上,剛好毀了松濤最好的一套西裝。好半晌他完全沒有反應,只能呆滯的看著自己身上的髒污。
冷不防角落又衝出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看她手上拿著一把小錢子,松濤推斷剛剛那團泥土就是她送來的「見面禮」。年輕女人一面慌亂的道歉,一面努力的用手龍他清除身上的泥土。但是由於她的手上原本也沾了不少泥巴,所以忙了半天,她只是更進一步的把泥土給糊上他的西裝罷了。
松濤看看天空,很意外的發現自己一向精明的腦袋現在只剩一片空白。
這就是竹瀚所說的災難嗎?
昨天晚上接到竹瀚的電話,一向樂觀的小弟居然語帶哭音的哀號著,連聲說什麼雲門有難,要他速速返家處理,聽得松濤心驚膽跳,連忙丟下律師事務所裡的大小案件,第二天一早便趕回家中。
飛車回家的路上,他彷彿又回到五年前。
上一次如此緊急的趕回雲門,是因為接到大哥歲寒一適簡短的電話。松滿回到雲門,迎接他的是一幅可媲美人間地獄的可怕景象,客廳裡到處都是血跡,身中數十刀的大嫂倒在血泊中,而歲寒則像是失了魂般,雙眼空洞的坐在客廳,沾滿鮮血的雙手握著一把古劍,臉上一道深而長的傷口正兀自滴著血。
歲寒說他全然沒有記憶,前一秒鐘還與新婚妻子在喝著茶,下一秒鐘他已經呻吟著從地上醒過來,所看見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妻子,而那把染血的凶器正牢牢的握在他手中。
最後,松濤盡全力動員他手下的律師,以「暫時性精神失常」的說詞讓歲寒無罪開釋,然而松濤心中明白,法律雖沒有判大哥的罪,但是歲寒已經替自己走了刑責。無罪開釋之後,他所要承受的是更嚴重的內心譴責,雖然他對那場兇殺案完全沒有印象,但是妻子渾身是血的影像夜夜折磨著他,歲寒已經淪入他為自己所設下的牢獄中。他臉上的疤痕就是枷鎖,這一生一世,他都要帶著這枷鎖生活。
松濤明白,五年前他只是拯救大哥的身體免於受到法律監禁,但是對於心靈上的自我折磨,他是完全束手無策。
今日當松濤再度飛車返回雲門時,心中也曾經驚慌,深怕再次迎接他的,會是五年前的悲劇重演。畢竟連希臘神話中的赫庫力上也曾經二度殘害親人,誰也不能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但是今個始料未及的,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大團的泥巴,以及一個年輕漂亮卻滿身是泥的女人。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挖泥土,想種種花什麼的,但是歲寒拿給我的鏟子太小了,這庭院裡的呢上又太硬,我一時用力過猛,所以泥上整個飛了起來。」
她退後一步打量自己忙了半天的成果,皺著眉頭發現松濤原本雪白的襯衫如今已經精采得有如印象畫。「你把衣服脫下來好不好?我幫你洗一洗。」她提議。
「千萬不要。」兩人的身後傳來一句帶著笑意的警告。「她還沒有把洗衣機的操作方法學會,我跟竹瀚的不少衣服都已慘遭她的荼毒。」
雲歲寒站在小徑上,很難得的面帶笑容。
「大哥?」松濤忍不住仔細打量一個多月不曾見面的大哥。大哥跟兩人上一次見面的模樣截然不同,從命案發生這五年以來,松濤不曾見過如此輕鬆的大哥,更別提看過大哥微笑了。
他的眼睛裡恆久的冷漠融化了,看向那個年輕女子的眼光柔和而帶著感情。
感情?!這個全身泥巴的女人到底是誰?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夠讓大哥走出他為自己所設下的牢籠,拋開那些枷鎖與恐懼。松濤心中好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