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之玄習慣天未亮即起,到練功房練了功後,吃了早飯,開始一天忙碌的生活方式。
今天,第一件事就是送走薩滿教的和木赤一行人。
扎木赤也是見過大場面、有氣魄的人。雖然此次山莊之行,並沒有得到他要的支持,但是仍保持君子風度,沒有絲毫猙獰的面貌,所謂的好聚好散,大概就是如此。
看著他們走遠後,之玄轉身,準備到雛馬廄看雛馬的品質,在他們這一行裡,雛馬和成馬同等重要。配種後的馬生出來的幼馬,色澤、身形……都很重要。
若是一匹馬出現了諸如"母羊頸"間即容易導致咬嚼和運載的困難、長而弱的背部結構、腰部軟弱、肚帶不夠深、四肢層弱。所有此類缺陷造成脆北的結構,相對會增加各部分損傷和致病的可能性。
"爺,爺……"李非叫喚了好幾聲。
"嗯?"之玄猛地回過神。
"我叫了您好幾聲呢,您想啥事想得這麼出神?"
李非從小沒把之玄當純粹的主人看待,只把他當作自己的一個兄長,所以說起話來有的時候忘了分寸,之玄倒也不在意,在他心裡本來李非就是兄弟嘛!
"你們從哪鑽出來的?"他朝站在眼前的李非和卞小舟說。
"小舟今天一早跑到我房裡大聲嚷嚷說好久沒溜馬了,所以想到馬廄來找兩頭頑烈不羈的馬,跑跑玩玩,順便馴馬,一舉兩得。"李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頑烈不羈的馬?不好吧!"之玄為了兩人的安全,擔心地看著他們,通常萬馬樂園裡有專門的馴馬師,頑強的馬在被馴服前是不准任何人駕馭騎乘的。
"李非活得不耐煩了,想以摔斷脖子結束生命。"卞小舟開著嗆人的玩笑。
"唉!人生總要多些刺激才有意思嘛,否則你們看我的樣子,不只長不大,還一年比一年矮回去。就拿騎馬來說,也許再過一兩年,我連馬背也甭想上得去,不如趁此機會快意奔馳一番,即時行樂。"
每回說到李非的怪病,大伙都以臉色沉重作總結,一點辦法也沒有。
"李非,我下個月會到中原一趟,你和小舟同我一道去,或許能遇到奇人隱士,解開你身上的怪病。"之玄是意志堅強的人,不信李非的怪病是無藥可醫的絕症,所以一有機會總是要李非多方嘗試。
"我也去嗎?"小舟興奮地問。他已經好久沒到中原走動了,有此機會當然快樂非凡。
之玄點點頭,表示肯定的答案。"不過,若要跟我一道去中原,就得好好保重自己,別玩什麼馴馬的玩意,受了傷可哪裡也甭去了。"
"遵命。"兩人異口同聲。
突然,之玄胸口鬱悶得緊,也不知怎麼搞的,今天老是心神不寧,眼皮一直跳著,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似的。也不是他迷信,可心裡就是不安極了。
他想到商商,該不會是她怎麼了吧?
"你們剛從別苑過來時,可有看到夫人?"
兩人搖搖頭。
之玄愈想愈不對勁,不管如何,得見著商商的面才能放心。他躍上純血馬,飛馬而去。
兩人似亦嗅出了怪異之處,於是也上了馬追上去。
之玄回到紫薇苑,見著了賈紅、蘇瓊兩丫鬟。
"夫人上哪去了?"他表面平靜無波,實則心頭慌亂不已。
"好像找碧雪姑娘去了。"蘇瓊回答說。
之玄立刻到碧雪住的別苑去找,仍不見商商蹤影,伺候碧雪的丫鬟說到萬馬樂園的樹林裡散步去了。
到樹林的路上,正巧遇到要往別苑走回來的碧雪。
"商商呢?她沒去找你嗎?"鄭之玄心急地捉住碧雪的肩頭,一時之間也顧不得是否弄痛了她。
碧雪一臉茫然地看著三張驚慌的面容,包括一張豹皮面具所掩飾的表情;她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了。
"我們沒在一起啊,怎麼了?"碧雪似乎也感染了他們緊張的氣氛。
"之玄爺以為夫人迷路了。"除了迷路之外,李非實在想不出杜商商會失蹤的原因,沒有人敢這麼大膽的進入鳶尾山莊擄人。
鄭之玄瘋了似的在樹林裡呼喊著商商的名字,整片樹林充斥著慌亂、心急如焚的氣息。不論他如何的聲嘶力竭,就是不見儀人的蹤影。
"爺,快來瞧,噴水池邊的絹帕可是夫人的?"卞小舟眼尖地抬起了池邊的絹帕。
鄭之玄接過絹帕,嗅出了絹帕上桅子花淡淡的清香,是商商的絹帕沒錯。
"小舟,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鳶尾山莊的每一個人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直到尋到夫人為止。"
全山莊的人,幾乎是把每一寸土地都翻動了,仍然找不到杜商商的蹤影。
直至酉時,天早已黑了,掌了燈。所有人紛紛回報不樂觀的消息,鄭之玄在凌霄苑大廳裡踱著方步,一如困獸。
到底是誰?連他的女人也敢動,而且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入他的地盤,目中無人的擄人。
札木卿?不!量他還不敢。
那麼會是誰?他的哪個宿敵?
酉時末,仍沒有消息。
他悶不吭聲地躍上純血馬,漫無目的尋找他的愛妻去。
沒有人可以從他身旁奪走她,沒有人能傷害她,如果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就算是上黃泉追蹤他,他也會殺了"他"--傷害他愛妻的人。
李標叫卞小舟緊隨之玄之後趕去保護他,並要小舟在洞路所經之處留下記號,讓跟隨在後的李非能帶著盤纏、衣物不至於找不著他們。
小舟騎上李總管的座騎,飛馬而去。
※ ※ ※
杜商商失蹤的消息很快地也傳到驚鴻樓上的魯心蘭耳裡。她不承認自己興災樂禍,不過她倒是絲毫也不隱藏自己的興奮。
她感謝天,感謝蒼天有眼,讓她終有出頭的一大。
拈了香,拜了觀音菩薩。
"別高興太早。"冷冷的嘲笑聲從身後傳來。
"是你,矮小鬼。"魯心蘭如李非嗤鼻地說。
"矮人又怎麼樣?冬瓜再大還不是要煮湯喝。你以為菩薩一點原則也沒有嗎?你以為不管好人壞人只要站香祈求就有求必應嗎?實在無知。"李非倚在佛堂的門扉上,雙手交握於前,矮小的身子,還不及整片門的五分之一高。
"你說誰無知?"魯心蘭怒氣上升,生平最恨人輕視她的聰明才智。
"這裡除了菩薩之外就只有你羅,我不可能說菩薩無知嘛,當然是說你羅!"
"你小鬼,我要叫菩薩讓你繼續矮下去,最好小如蚊子那麼大,讓我一拳打死。"魯心蘭氣急敗壞地說。
"我無所謂啦,著成了小蚊子,那倒也好,我一定每晚叮死你,看你的血是不是黑的。不跟你廢話了,本'小人'要出遠門了,只是過來告訴你,別太快活了,免得白高興一場。"李非說完後做了個鬼臉,立刻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離開了驚鴻樓,留下猛跺腳的魯心蘭。
魯心蘭簡直快氣炸了,她不明白,像她這麼美、這麼好的人為什麼整個山莊的人都把她當成了仇人似的,說話惡毒不說,連尊敬都談不上。
"他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她自言自語。
"因為你往往只看到自己。"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
佛堂石牆裡有一道暗門,推出了一道只容一人通過的隙縫。
"是你。"
通道內走出來一翩翩公子。
"好久不見。"他手持竹扇.輕輕扇著鳳。
"最好不見。你要幹什麼?你現在是堂堂薩教教主,還會想到我嗎?"魯心蘭諷刺地說。
"當然會想到你羅,你是我的心肝寶貝。"他邊說著話,邊靠近魯心蘭,接著她又親又吻的。
魯心蘭抬手一揮,打掉他的竹扇。
"這麼火辣?!"他繼續笑著,撿起地上的竹扇。
"少對我這麼輕浮。"
"哎喲!跟我來清高這一套,你以為你是我們薩滿教的聖女不成?要裝聖女,下輩子再努力投胎吧!"他嗤鼻地說。
"你來做什麼?只是要教訓我嗎?"她找了張椅子坐下,不耐煩地說。
"當然不是,我昨晚就來了,就睡在驚鴻樓,怎麼,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炯炯的目光看著她。
"你到鳶尾山莊來做什麼?"她開始害怕起來,她知道喬烈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計劃、有野心的,她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火一般強烈的力量;從整個空氣的流動裡嗅出了不尋常。
"當然不是只為了來看看你,哪怕你是傾城之花。"他還是賣關子。
"那你來做什麼?"
"猜猜看。"他仍然繞圈子。
"你說你昨晚就來了?"
他點點頭。
"你--是你擄走了杜商商的是嗎?"她睜大了眼,好像看到了。
他笑了,而且笑得很詭異。
"為什麼這麼做?為了我嗎?"她以為喬烈想幫助她得到鄭之玄,以主動助她一臂之力,替她除掉障礙物。
他聽了她的說法,開始張狂的哈哈大笑:"你真有趣,還是一樣的自大,一樣的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