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我們家來幹嘛?」雷軍打岔道。
「不管怎麼樣,軍,你別想動公司的防盜系統的腦筋。像這種敵友難分的防盜設施,我是不會批准你設置的。」雷旭冷冷地打碎了雷軍的美夢。
「我看先把這位先生扶起來,再慢慢談吧!」
溫仲熙看著雷軍失意的苦瓜臉,也只能搖搖頭,苦笑著扶起眼前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律師,將他帶到庭園裡的涼椅上安置好。
喝過溫仲熙端來的茶水,律師清清嗓子,拿出自己的名片遞上,慶幸自己終於有機會向眼前的男人們自我介紹了,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
「敝姓方,是楊靖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同時也擔任外國企業文理斯家族的法律顧問。」
「楊靖?那家排名前十名的律師事務所嗎?」雷旭揚眉,納悶的問:
「請問方先生到這裡來有什麼指教?」
「我是為了艾理斯家族的遺產繼承問題而來的。」方律師清清嗓子回應。
「艾理斯家族?」雷熾打岔道:「你是指那個意大利的知名企業艾理斯嗎?」
「是的。」方律師點點頭,「正是意大利的艾理斯企業。」
「我們家應該沒有人跟艾理斯家族有關係吧?」雷旭環視身旁的兄弟雷熾與雷軍,他記得家裡的兄弟多雖多,倒沒有承襲意大利血統的人,就連管家溫仲熙都沒有意大利血統。
「我記得沒有。」溫仲熙接著說:「那麼請問方律師,你指的遺產繼承問題是?」
「事實上,我是來找一位小姐的,原本我循線找到警方,沒想到她現在已經搬到這兒居住。」方律師從公事包裡取出一張照片,那上頭是張清秀的臉龐,而且讓雷家人看得頗為眼熟。
「這該不會是……」雷熾對女人的記憶力向來絕佳無誤,他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忍不住疑惑道:「方律師,請問一下,你要找的人該不會是谷月寒小姐吧?」
「是的,就是谷小姐,我聽警方說她與她的家人出了意外,目前正暫時居住於此,可以請她出來跟我談談嗎?」方律師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彷彿剛剛才將沉重的擔子給卸下。
雷家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有個不約而同的念頭——看來這次的事情可麻煩了。
艾理斯企業,那可是在意大利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知名黑手黨家族艾理斯所設立的。
如果谷月寒牽扯到艾理斯家族,那麼或許———
她的雙親並非死於意外也說不定。
** ** **
「谷小姐,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澄清了身份與來意的方律師被請入雷家客廳,溫仲熙喚醒了雷夕恆,要他帶著谷月寒下樓。
方律師見到谷月寒真是鬆了口氣,他從公事包裡取出遺產繼承的文件擁到桌面上,好讓谷月寒過目。
「這是什麼?」雷夕恆的視線飄向自家兄弟,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叫下樓了。
「事實上,這位先生是來找谷小姐的。」溫仲熙好心地代為解答。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起,谷月寒縮了縮身子,很快地瞄了方律師一眼後,她再度往雷夕恆身旁僅剩的空位挪動。
雷夕恆原本就不喜歡與陌生人接觸,如今卻被迫要與這女孩朝夕相處,惹得他不時蹙眉,可又無法可躲,畢竟是他沒能救活這女孩的父母,就當是他多管閒事的代價吧!
方律師沒發現雷夕恆的無奈,只瞧見谷月寒拚命往雷夕恆身旁窩,而雷夕恆連閃也不閃、任由她緊靠,於是他露出瞭然於心的微笑,猜想雷夕恆八成是谷月寒的情人吧!所以她才會在事發之後住到雷家大宅來。
知道自己要找的人目前安然無恙而且有人照顧,原本還懸著一顆心的方律師總算得以放鬆,而且這麼一來,他也用不著擔心谷月寒的去處了。
攤開了文件,方律師指著幾處做過記號的地方開始解釋道:「谷小姐,事情是這樣的,你的外祖父在半個月前去世了,身後留下大筆遺產,而他希望由你來繼承,所以我才特地跑到這裡來找你。」
「谷小姐的外祖父?」雷旭沉思了一會兒,問:「請問谷小姐的外祖父是?」
方律師推了推眼鏡,看著文件上的詳細資料回答:「不好意思,我忘了先解釋一下眼前的狀況,谷小姐的外祖父是塔恩·文理斯先生,也就是前任的艾理斯企業總裁。塔恩·艾理斯先生曾與其妻育有二子一女,而谷小姐則是長女珍·艾理斯小姐的孩子。」
「停停停,這不對吧?」雷以秋打斷方律師的話,插嘴:「我記得月寒的母親叫歐靜玲不是嗎?」他可是昨晚才看過新聞的。
「那個是……」方律師把另一張書面資料放到桌上,「歐靜玲小姐是谷小姐的繼母,至於她的生母珍·艾理斯小姐則在谷小姐六歲時去世,所以恐怕谷小姐對這件事的記憶並不深刻吧!」
「還真是複雜。」雷軍應聲打了個呵欠。
「你記得嗎?」雷夕恆低聲問著谷月寒。
谷月寒聽著方律師的說明,死命地想從腦海深處挖掘一點兒時回憶出來,無奈卻是力不從心,她現在連最近幾天的記憶都快要忘掉了,何況是去回想六歲時的模糊印象呢?
可是記憶中,她一直生活得很快樂,至於名叫珍·艾理斯的母親……
模糊的片斷回憶中,依稀有個留著長長的棕色頭髮的女人親密地抱著她,親呢地磨蹭著她的髮絲,喃喃地訴說著她並不熟悉的語言。
那個人,就是她的生母嗎?她不知道。
畢竟,她鮮少在家裡翻閱照片之類的東西,而所有她記憶中的合照與回憶,又都是歐靜玲的臉孔。
若說歐靜玲是她的繼母,那她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個很稱職的好母親。
歐靜玲對她總是無微不至的叮嚀呵護,她病了,歐靜玲徹夜看顧,她餓了,歐靜玲立刻變出一桌香味四溢的美食,就連她小學時期的啦啦隊服,都是歐靜玲親手為她縫製的。
她有這樣的好繼母,也難怪父親願意將過去的回憶全鎖在自己的記憶深處,而鮮少對她們母女倆提起。
父親應該是不想破壞這樣幸福美滿的溫馨家庭吧!
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父親拼了命保護的這個家庭,卻讓一場意外拆散得支離破碎。
霎時,耳邊彷彿又傳來尖銳的煞車聲、破裂聲……還有母親的尖叫與父親驚慌的吶喊……
「不要!我不要!」谷月寒抱著頭拚命搖晃,只希望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能從腦海裡除去。
「糟了!」雷夕恆見谷月寒開始驚慌,連忙將她從沙發上拉起,轉身便往樓上客房而去。
「等等!你要把谷小姐帶到哪裡去?我還有事情沒說完。」方律師不知道谷月寒為何突然尖叫起來,更不明白雷夕恆的舉動,只好快步跟上。
「別跟來!」
雷夕恆回頭便是一喝,聲調之嚴厲直逼家中最嚴肅古板的雷旭,教方律師嚇得一拐一愣地,只能站立原地不動。
望著雷夕恆與谷月寒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轉角,雷以秋和雷熾才把方律師拉回座位上。
「方律師,現在你對月寒說什麼都沒用的啦!她受到父母車禍去世的刺激,導致嚴重的記憶和語言障礙,所以呢,你只要把事情告訴我們就行,我們會找機會轉告她的。」
說罷,雷以秋逕自搶過方律師手裡的文件開始翻看了起來。
「等等!那個是遺產繼承的相關文件,除了本人不能公開的。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是否能信任。」
方律師急著想搶回去。卻被雷熾攔下來。
「放心好了。就憑著雷迅集團的招牌,你多少可以相信我們一點吧?」雷熾瞧著方律師,示意他繼續解釋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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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律師掙扎了好一會兒,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對眼前這群人說明。
他知道雷迅集團享有好名聲,也大略對他們家族的幾個兄弟略有耳聞,但是這件事關係他未來的生計,可是千萬大意不得。
但是依目前情況看來,他除了將事情告知這群人之外,似乎也無法可想,因為剛才谷月寒的情況他也看見了,她連說話都斷斷續續的,更別提其他的。如果情況如雷以秋所說的那般嚴重,那麼要等到谷月寒完全恢復,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而他完成工作的日子也就遙遙無期了。
深思之後,方律師點點頭應道:「好吧,那麼這件事就請各位暫時保密,等到谷小姐恢復精神後,我會親自再向她解釋一次的。」
「知道了,繼續你剛才沒解釋完的吧!」雷以秋把文件擱圓桌上,問道:「我想知道,這份遺產的繼承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條件?或者說,還有其他繼承人?」
雷旭僅是瞟了雷以秋一眼,沒有多加攔阻他的問題,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四弟想問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