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雷夕恆瞪了嘻皮笑臉的雷以秋一眼,應道:「別來吵我,我已經很煩了。」
「這是什麼話嘛!我好意關心你呀!」雷以秋不滿地失聲抱怨:「真是冷漠的傢伙!」
「夠了,以秋,別吵醒了可愛的小姐,要知道她可是剛遭逢了喪親之痛,別在這兒說風涼話。」雷熾湊近雷以秋,一手抽走他懷裡的飲料,逕自開瓶喝了起來,「到客廳看電視去吧你!」
「噴、真是的,我不過想讓月寒不再那麼難過罷了,別一副我是壞人的模樣好嗎?」雷以秋抱緊懷裡的冷飲,免得再度遭受雷熾的偷襲。
剛整理完廚房的溫仲熙推著一群人往客廳走,「好了,別站在這兒鬧,到客廳沙發上坐吧。」
「不用了,我回房間去。」雷夕恆搖頭,「仲熙,客房收拾好了嗎?」
「這個……」溫仲熙瞄了眼雷夕恆懷裡的谷月寒,低聲問道:「谷小姐會願意自己睡嗎?她現在這麼黏你……」
「難道要我陪著她睡嗎?」雷夕恆閉上嘴,做了個深呼吸,他實在不想發火,但家人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態度總讓他覺得谷月寒好像原本就是雷家一份子似的!
他知道谷月寒是真的很可憐,但是無端被牽連的他呢?就不倒霉了嗎?怎麼就沒人替他想想?一票人心淨向著谷月寒!
「這個好像也不太好。」溫仲熙輕蹙著眉頭,「不然這麼辦吧,反正她現在已經睡著了,等一下應該不會再纏著你,所以今晚我先替她準備客房讓她好好休息,也許過了今天,她的精神狀況會好一點也說不定。」
「就這麼辦吧。」雷夕恆點了點頭,心想總算聽到句人話了。
「夕恆,你要丟下月寒?」雷以秋耳尖地聽見,半趴在沙發客廳上嚷嚷:「這麼做不好吧?萬一她半夜醒來找不到人呢?」
「以秋,你跟她很熟是吧?開口閉口月寒月寒的叫,不怕你的老婆生氣?」雷軍丟過去一記嘲笑似的白眼。
「只是叫月寒而已還好吧!」端木凌聽見雷軍的話,連忙站出來為心愛的丈夫辯解:「平常他叫我都叫小凌凌不是嗎?連呢稱都沒取,代表他對谷小姐沒興趣嘛!所以不用擔心吧?」
「說得好,不愧是我的愛妻!」雷以秋抱過端木凌,往嘴唇上就是一個響吻。
「以秋!」雷旭嚴肅地糾正道:「別在大家面前打情罵俏的,成何體統?」
「沒關係啦!二哥,大家都已經滿二十歲了嘛!」雷柏生不介意地擺擺手,笑聲卻聽來刺耳。
「夠了,你們都給我安靜點。」雷夕恆一直抱著谷月寒,此時此刻他只覺得手酸。
而且再讓大家商討下去,只怕待會兒谷月寒會被他們吵醒,那他就不得安寧。
突然地,雷柏生瞪大了紫僅色的眼瞳,定定地往前瞧去。
「怎麼了?」雷軍順著雷柏生的視線望去,卻對上一雙迷濛的黑眼瞳。
「糟嘍!」雷以秋吹了聲口哨,「夕恆,看來小可愛被吵醒了。」言下之意就是——
可憐的夕恆,今晚你是別想好好睡一覺了!
第三章
「你自己睡不行嗎?」雷夕恆和谷月寒在客房門口僵持了半天,谷月寒仍是不肯妥協。
「不要!」谷月寒的淚爬滿她纖瘦的小臉蛋,一邊哭著,她搖著頭,拉住雷夕恆的衣袖怎麼也不肯放。
她怕那種被拋下的感覺,獨處令她感到不安,甚至會讓她嚇得全身發抖。
一幕幕閃光自腦海裡掠過,就像在車禍瞬間發出的刺眼亮光,令她驚恐不已。
只要一閉上眼,她的世界裡便充滿那些黯然的腥紅色,那瀰漫四處的血跡,與白亮的光芒不停交織而過,令她感到觸目驚心。
也許這就是她之所以想依附著雷夕恆的原因。
他有著寬闊的肩與垂散腦後的黑髮,看起來值得依靠,那黑色調彷彿有著安定人心的作用,讓她的恐懼感一下子減少許多。
若是雷夕恆不在她身邊,她想,她必定難以成眠吧!她甚至會受不了腦海裡無時無刻不響起的尖銳煞車聲與玻璃破裂聲,最後落得瘋狂的下場。
她不想變得如此。
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
雖然現在一時之間,她還回想不起來,但是……
她會想起來的,她相信她可以的,只是,現在、此時此刻,她需要雷夕恆。
「我知道了。」雷夕恆發出今天不知第幾次的長歎,「只有今晚,今天是特例,以後別想我再陪著你,聽見沒有?」
「夕恆!」雷旭蹙眉,聲音如晴空響雷一般直劈往雷夕恆耳裡,「你給我有點分寸!什麼叫作特例?你絕對不能跟谷小姐一起睡!」
「你自己去跟她說。」雷夕恆輕鬆地將問題丟還給雷旭。
雷旭瞧著淚漣漣的谷月寒,再看看她纖柔小手使勁抓住雷夕恆的樣子,發現自己實在說不出「你給我放手,自己到客房睡」這種話來。「哎呀,我說旭呀,你就通融一下吧?你沒瞧小可愛這麼可憐,你就別硬著心腸拆散他們嘛!」雷以秋看不過去,索性出面打國場。
但其實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雷以秋絕對是為了看好戲,而不是為了幫谷月寒才這麼說。
「二哥,他們連澡都一起洗過了,現在再來談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是不是太晚了點啊?」雷柏生向來是站在弱者那一邊的,何況谷月寒都已經哭成那樣了,任誰都會心軟的。
「是嘛!柏生說得有理,所以旭你就別再攪局了吧?」雷以秋連忙接下去說道:「反正夕恆這種清心寡慾的人,就算讓他跟月寒同房又同床,他也不會跟小可愛月寒鬧出什麼事情來的啦!你呢,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回房睡你的覺去吧!」
「同房又同床還鬧不出事情來,你當這傢伙『不能』啊?」雷軍口沒遮攔地說著意味深遠的話語,霎時惹來四方的白眼。
「我說親愛的小軍軍……」雷以秋率先發難,他繞到雷軍身旁,一手勒住他頸子,一邊低聲警告:「你給我聽好,限制級的話題呢,少在小姐面前發言,聽懂沒有啊?」
「痛死了!雷以秋!你快給我放手!」雷軍掙扎著叫嚷。
「還這麼凶?你太久沒讓我打一頓,皮在癢了是吧?要不要叫熾好好教訓你一下?」雷以秋不由分說地拽了雷軍往二樓房間走去,臨走前還拋下一句:「夕恆,你今天好好陪陪月寒小親親哦,免得她又嚇到了。」
「樂天的傢伙。」雷熾瞥了眼雷以秋離去的身影。接著說:「都已經半夜了,那我也去睡了。」
「我也得快點睡覺了,明天一大早還得出門呢。」雷柏生說罷,一溜煙似地跑掉了。
「旭,你呢?」溫仲熙苦笑著瞧向半天沒吭聲的雷旭,「怎麼樣?你還想反對嗎?」
「我……」雷旭繃著臉望向駐足門邊的雷夕恆,心裡縱有萬般不願,還是得點頭。「我知道了,我不再提這件事,這總行了吧?」雷旭歎道。
「那麼夕恆,谷小姐就拜託你了。」溫仲熙微笑著將手裡的溫牛奶遞上,「睡前讓她喝點熱牛奶吧,有安定精神的功效,身體暖和的話也比較容易睡著。」
聽見大夥兒的話,雷夕恆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我知道了。」萬般無奈下,雷夕恆輕輕地點頭應了聲。
至於谷月寒,她聽著雷家兄弟們往來快速的對談,空白的腦子根本無法立刻消化,只能張著眼愣愣地看著雷夕恆。
她知道雷家兄弟在討論她的事,但不是很能明白其中有什麼問題。
但她聽出了一個結論——
今晚,她將不會感到孤獨、寂寞、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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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雷家大宅裡警鈴大作。
溫仲熙與雷軍率先趕到「出事」地點,只見一個四十來歲、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倒在雷家大宅前院的草坪上,頭髮凌亂、樣子極其狼狽。
「救命!」中年男子看見雷軍和溫仲熙,連忙出聲求救。
「怎麼回事?」溫仲熙納悶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你還好吧?先生?」
「我不知道,我好像觸電了。」中年男子勉強開口應了幾句。
「當然會觸電了,你沒有經過我們同意就擅自闖進我們雷家,不是小偷是什麼?所以我前兩天剛裝上去的防盜系統就啟動了。嘿嘿,這是你自作自受!」雷軍得意地笑道。
溫仲熙皺起眉訓斥:「軍,不是告訴過你,要裝新系統前得知會大家一聲嗎?萬一熾喝醉了,半夜回家時被電到,那該怎麼辦?」
「哎呀,不會的啦!我早就把我們家裡所有人的資料都輸入了,只有外人才會被電到啦。」雷軍自傲地反駁:「這下子旭應該會答應把公司的大樓交給我改裝防盜系統了!」
「我不是小偷。」男人可憐兮兮地說:「我是個律師。」
「律師?」雷旭的聲音打溫仲熙和雷軍身後冒出來,身後還跟著出來探望情況的雷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