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況及發展完全超出他熟悉、熟練的範疇。他的懷中從來不曾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女人,嘴上也沒被人以唇齒相貼過,他該如何化解這等奇特的局面?
錯愕的思緒轉眼間閃逝而去,男性的本能引領著他侵略唇下芳美的地域。軟嫩香滑的感受超乎他曾品嚐過的任何美味佳餚。
原來,吻,是這樣的。難怪沈楚天每每有空總喜歡纏住房東,無時無刻偷香。
她輕移開嫣紅唇瓣,正想抽空喘息,猛然被他不知足地再度掠奪住。
"唔……"她渾身酥軟,無法抗拒他漸漸下移的火熱。他的手撩開礙路的絲衫,攫取每一寸暴露出來的光潔肌膚,昏茫的腦中只知道盡情吻撫她的軟玉溫香……
"承治……"她柔軟無力地解開他的鈕扣,脫下整件襯衫,誘惑的柔音在他耳畔催眠。"承治,躺下來……"
"嗯──"他神智模糊地順從她的旨意,任她滑出自己身下,柔荑摩挲他的肩膀。
"乖乖睡覺,知道嗎?"她微嚙他的耳垂,在臉頰中印下最後一記深吻。
"……不要!"他猛然醒覺。"衣服還我!"
被識破了!眼見他又打算坐起來,她閃身跨騎到他腰上。
"你只要乖乖聽話半個小時,隨便你想做什ど我都不反對!"他拉扯他的皮帶,試圖把硬邦邦的牛皮束縛除下來。"你要自己卸皮帶,還是由我幫你脫?"
"我不要脫衣服、我不要上床!"他寧死不屈。兩人重新糾纏成十分鐘前的亂局。
"嗯哼!"臥室門口傳來小心翼翼的咳嗽聲。他們同時放眼望去──
哦,老天!祥琴幾乎想敲暈自己。整棟公寓的房客全都骨碌碌地瞪著他們猛瞧。他們明明走了呀!怎會又突然出現呢?
她明白這一幕看起來有多曖昧!他和她都服裝不整,她的上衣褪下一半,承治則光溜溜的沒穿衣服。她甚至跨騎在他身上,正準備強制剝他的皮帶,而他口中還拚命叫著"不脫衣服不上床",老天!他們會如何看待她?
語凝勉強把下巴拉回正常的位置。"我們……我們回去之後,又想到承治的公寓可能沒東西吃,所以……"
"所以我們各自準備了一些食物……"曾春衫震駭的眼神瞄覷她騎在承治身上的英姿。
"結果,沒想到,這個,打擾了你們……"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風師叔也找不到適切的表達言詞。
"我們,呃,我是想幫他──"她無助地揮舞雙手加強語氣,腦中卻只有一片空白。
"她想幫我脫衣服,然後上床睡覺。"承治補充說明。
"我知道。"沈楚天訥訥點頭。"我也常常和娃娃脫衣……不,我的意思是,我們也常常上床睡……不不不,我是說……這個……老天,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ど!"他的目光投向她的香頸,上面印著好幾個淺紅色的吻痕。
"我是說真的,她真的只打算叫我脫衣服睡覺,可是我不肯脫,就是這樣!"他拚命替他們澄清。
"喔──"眾人一致點頭,對她刮目相看。
祥琴合上眼睫,希望自己就此從世界上永遠消失。她噗通跳下他的身體,七手八腳拉攏襯衫。
"嗯?"他等待她的下文。
"你,"她用最甜美的笑容和語氣回敬他。"是地球上最差勁、愚笨、別腳、草包的科學木頭!"
她巴望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這個蠢鈍的臭男人!
旋風般的伶俐身影捲出房門,途中甚至沒勇氣觀看他人的表情。直到她臨跨出大門的時候,風師叔大嗓門的評論才打破沉默──
"嘿!承治喝下我的符水了!我就知道我的符管用。你們看,他半個小時前還病懨懨的,轉眼間就有力氣和女孩子親熱。這全是我的功勞哩!"
"別哭,別哭!"孟影倩耐心哄勸羞憤有加的堂妹。
"我這輩子還沒如此丟臉過。"她的淚水與其稱之為難過,毋寧說更接近氣惱。"所有的人就站在門口看著我和他,他卻一直告訴他們我要剝他衣服,活像我想──"
由於婉兒正待在旁邊聽精彩的故事發展,為了兒童的身心發展起見,她硬生生吞下"強暴他"三個字。
"我瞭解你受了委屈,別哭了。"影倩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乾脆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好了。"
"不行!"她激烈反對。"如果現在縮頭縮尾地搬出來,其它人更會以為我真的?睦鎘洩恚w室獬運陳a垢A恕]挪灰e槳椎4輶狳k槊﹛@?
"何必為了賭這口氣而讓自己的日子不安靜?"她堂姐夫張伯聖坐在客廳裡的另一端發話。面對哭泣的女人,他習慣保持固定的距離,以策安全。
"不管,我就是忍不下來!"她忿忿地敲桌子。
"我也聽王鑫提起過,那棟公寓裡住滿了奇人異士。他的秘書,叫什ど繁紅的,好像也是那兒的人。"伯聖笑道。"那位繁紅小姐也替他惹了不少麻煩。"
"哦?"無論她上哪兒去,似乎都會聽見繁紅的名字。
她再度想起承治。那傢伙動不動就在她面前提起繁紅,難道他們有過一段情?這回她若搬出來,豈不等於不戰而敗,自動將他拱手送給清麗如仙的繁紅嗎?
不,生受承治的烏龜已經夠窩囊了,她怎能再敗給繁紅?這關係到她的女性尊嚴!
"爸爸,那些'奇人異士'究竟怎ど個奇怪法?"鬼靈精婉兒睜大剔透麗晶的眼眸。
"問這個做什ど?反正你肯定勝過他們一籌就是了。"心疼的寶貝女兒最是讓他頭痛,小小年紀搗蛋的本事就一等一,將來長大怎ど得了?幸好她玩得鬧得還算有分寸,否則早被他打成紅通通的猴子屁股。
"老──爸──"婉兒磨蹭進父親懷裡撒嬌。"人家下棋贏了你一次,你就記恨到現在。"
"誰說你贏我?那次是你出老千,不算!"
祥琴帶點冷眼旁觀的味道,打量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景象。
老實說,她不是不漾慕堂姐一家的。當然,她自己的家庭生活其實也美滿而幸福,然而她自小個性便相當獨立,再加上大二那年遠赴法國留學,之後就一個人獨來獨往,待她回國後父母又移民英國,全家人相聚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無形間,她能享受家庭溫暖的感覺嗎?
不知如何,忽然產生強烈的結婚衝動。她想找個溫暖可靠的男人嫁了,組織自己的家庭,生養幾個可愛的孩子,下半輩子無風無雨的過去。
在一個又一個羅曼史之間流浪的日子,她已過得疲累……
承治站在四B公寓門外,舉手正想擂門,忽然想起沈楚天的建議──道歉的時候記得維持禮貌的語氣和態度。於是手掌改為按下旁邊的門鈴。
孟祥琴離開了整整兩天,不知道她是否仍在生氣?應該不會吧?否則她也不至於回來了。
門扉拉開,一個神情謹肅的小男生抬頭打量他。"先生,您找哪一位?"
咦?小孩子。一旦看見開門的主人和自己預期的對象發生輕微出入,他事先準備好的致歉詞和歡迎詞全部從腦中蒸發。
"呃,我住在樓下,我要找──"他偏頭再查看一次門牌。是四B沒錯呀!怎ど她突然變成一個小男孩?"孟小姐住在這裡,沒錯吧?"
祥琴正在房裡收拾衣物,不期然聽見承治的詢問。一呆,大木頭何時也懂得交際應酬?
"久違了,大科學家,今天怎ど有空光臨寒舍?"她慵懶地邁出房門,倚著門框。
"你在家呀?"糟糕,剛才沈楚天教他背牢的講詞忘光了。"噯,我──你有客人呀?"
"嗯。"她也不搭腔,瞧他打算如何接下去。
剛才準備動身回來時,張氏夫婦必須參加一個商業午餐的應酬場合,只好將女兒委託給她暫時收留,下午張伯聖再來接回家。
除了小丫頭之外,她的小朋友王劬也跟著一道回來了。王劬的父母昨天動身往美國,和弟弟王鑫會合,臨出發前將他托給好朋友照料幾天,於是左右輾轉之下,兩個小朋友的擔子全落在祥琴肩膀上。
幸好王劬的個性比較沉穩踏實,十歲年紀就已經看出來具有大將之風,她倒不太擔心他,只要把偵測雷達盯準婉兒就行了。
"我是來道歉的。"承治搔搔腦袋。"那個……很抱歉讓大家誤會你,害你受窘。"
接下來吧?他就知道自己一定會忘記長達五分鐘的致詞,偏偏沈楚天硬是向他保證孟祥琴會原諒他,不肯跟過來幫腔。
祥琴瞥見兩個小鬼頭好奇的表情,決定這種私事還是私下討論比較妥當。
"進來。"她側首示意他。"你們兩個在客廳等一下,不准亂跑。"
王劬中規中矩地點頭允諾,婉兒卻有話要說。
"通常大人到小房間裡談話,過程都會非常有意思。"換句話說,她想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