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過請你簽份合約,你就把我貶低到爬蟲類的地步。」她可憐兮兮地。
「講到合約我才想起一件事。」易茗納悶地問,「雜誌社何時冒出一個特別助理?」
「他是梅先生的侄子,梅天俊,今年剛從考古系畢業。」講起那傢伙,她就一肚子氣。
「難怪,一聽聲就覺得他很嫩。」易茗事不關己地聳聳肩,「我昨天打電話到公司,是他接聽的。我把下個月份和其他雜誌社合作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
「梅天俊有什麼反應?」她提心吊膽的。
平時從梅天俊的言談聽得出來他受到梅先生的誤導,對易茗很有意見,再加上他這兩個人又不擅言詞,難保不會對易茗無禮。
「沒什麼反應呀!」易茗對她的緊張的表情投以納悶的瞥視。「他只說:『我知道了』,反應客客氣氣的,和你當初預計的情況差不多。」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我已經盡了告知的義務,應該不會發生糾紛。」易茗自認已經面面顧全。
「好了,你休想轉移話題,多多介紹一下那位精英先生吧,別談這些煞風景的事!」
「人家有名有姓,不叫『精英』」她嗔瞪著好友。「他名叫周寧夏,與朋友合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
「周寧夏!」易茗輕呼。「我聽過他,他很有名!」
「我沒吹牛吧?」她為兩分鐘前的不白之冤展開申訴。
「你上哪兒釣到他的?」易茗轉而懷疑她的用心。「別告訴我你用那一套老掉牙,故意灌醉他,然後淚漣漣地要求人家負責。」
欣琳抓起一個枕頭攻擊她。「你完了你!稿子寫太多了,真的沒救了!」
「救命呀--------」兩個女人嘻嘻哈哈地打成一片。
正鬧著,電話鈴鈴地響了起來。
欣琳被易茗壓在地下搔癢,連忙討饒。
「我認輸!投降!」她玩得滿臉紅咚咚,七手八腳抓過話筒。「別鬧了,我要接電話--------喂?」
「……」對方維持幾秒鐘的沉默,開口時,語氣不怎麼快意。「你身邊有客人?」
「哈羅!」一聽見周寧夏的聲音,她不自覺地感到輕快。「對呀!我的好朋友來訪,你人在哪裡?」
「街上。」他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回答。「我本想接你出來吃宵夜。」
「可以呀!」她完全沒發現他輕微的不悅,還是高高興興的。「不如你買宵夜過來,大家一起吃。」
「方便嗎?"周寧夏怪腔怪調的。
「為什麼不方便?」欣琳疑惑地反問。
易茗在旁邊翻白眼。雖然她沒聽見全部的談話內容,約莫也猜測得出來。
謝大小姐的遲鈍真是沒救了!
「小琳,告訴你的朋友,我們歡迎他!」易茗提高聲音,蓄意讓電話線那端的男人聽見她。
周寧夏立刻反應過來。「好,我馬上到。」
嘟---------電話收線。
欣琳莫名其妙地盯著話筒。「他有毛病啊?」剛才那幾句對話她完全聽不懂,他神經兮兮地就掛掉了。
「有毛病的是你!」易茗實在很想否認自己認識她.說出去委實太不光彩!
※ ※ ※
深夜十一點,套房裡的人們酒足飯飽,或坐或躺,輕鬆地癱成一團。
「我該走了。」易茗欠了欠身。
「這麼晚了,要不要我們陪你坐車?」欣琳翻身跳下床,準備更衣。
照理說應該讓周寧夏送她一程,可是他的富豪開住廠裡做定期保養,少了方便的交通工具,剛才自己也是計程車過來。
「不用了,你幫我叫無線電計程車就好。」易茗很識相,不再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
看得出來,周寧夏本來的預期絕對沒有她的存在。
「你去洗澡吧!我來叫車。」周寧夏接過話筒,很自然地發配好工作量。
「易茗,到家後打電話通知我。」有他在,欣琳很放心。「Bye-bye!」等她洗完澡,離開浴室,周寧夏剛送完易茗上車,工好從門外進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可是少了一個人,時間更晚一些,氣氛卻截然不同。
方纔易茗在場時,大家談談笑笑,情景輕鬆和樂,然而一轉眼間,小套房的空氣突然黏密、緊湊起來。
「你------你要不要用浴室?」她拉緊浴袍腰帶,彆扭地指向淋浴間。
「我沒有準備換洗衣服。」
「噢。」欣琳避免直視他,頭低低地走向流理台,上上下下擦拭。
這些動作完全無意義。
「你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他忽然出聲。
欣琳差點驚跳起來。
「哪------哪有?」她訥訥不肯認輸。一轉頭,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己貼近到身後。「你----你----你想幹麼?」防備無助的語氣猶如待宰的羔羊。
「拿杯子喝水。」他露出嘲謔的眼光,「否則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欣琳嘿嘿地乾笑兩下,從他的身側擠向臥床區。
為了避免氣氛太過尷尬,她只好找個話題和周寧夏閒扯。
「你覺得易茗這個人如何?」開始摺衣服。
反正兩手只要空下來,她就會渾身不對勁,一定要找個事情來忙。
「還不錯呀!性格很樂觀豪爽,或許她的表面上展現得很熱絡,其實在新認識的朋友面前常常冷眼旁觀,而面對老朋友卻是死心塌地的,典型的理智型人物。」他的聲音突然又出現在她的耳朵旁邊。
「喝……」欣琳的心全提了上來。「你……說話就說話,沒事靠得這麼近做什麼?」她一閃身又想躲。
可是,這一回,他不讓她溜走了。
她眼前一花,突然感覺背部貼住床墊,黑壓壓的巨大陰影當頭覆蓋下來。
「對不起,我不小心滑倒了。」他懶洋洋地道,語氣一點也不真心。
欣琳的心臟幾乎從胸口跳出來。奇怪的是,她並不特別想掙開。
身上多了他的體重,並不至於對呼吸造成太大影響。在她的一吐一納之間,他的男性體味以及一股淡淡的刮鬍水香味,幽幽淡淡地沁入嗅覺,猶如催情的香劑,無形地挑撥體內的心弦。
欣琳不得不偷眼瞧向他的神情,四目相接,她的眼頓時被吸附住,再也無法移開。
「你-------不會覺得---------太快了嗎?」她紅著臉,視線落在他的下巴的凹縫。
「會嗎?」周寧夏輕笑,呼吸噴上她臉面。
「呃……我……我覺得……。」
他才不理會她怎麼覺得。
下一秒鐘,她眼巴巴盯住的下顎忽然失去焦點。因為,下顎更高一點的部位------唇,已經欺上紅艷的陣營。
他想吻她,想好久了。
每當私下獨處時,他偶爾會分析自己究竟被她的哪些特質吸引。
若說是因為她的「真」,未畢業的女學生比她更嫩一籌。
若說是因為她的「樂觀」,她談起被上司壓搾得一絲不剩的工作,又顯得極端悲涼無奈。
若說是因為她的「熱心」,她拚命閃躲房東兒子,設法拒絕上司達到利用他的目的,又顯得冷漠不屑。
更甭提她愛嘮叨,少根筋,粗線條……等等、等等的缺點。可是,他硬是被她吸引--------罔顧他最初始的壞印象,拋開他對於快嘴女人根深柢固的缺乏耐心。
周寧夏緩緩加深兩人的吻,直到奪走她的氣息,讓他完完滿滿侵佔她的腦海。
欣琳勉強別開臉,試圖奪取一丁點喘氣的空間。
鬆鬆的浴袍帶子脫開了,露出了她圓潤的曲線.她並不符合大胸脯的西方審美觀,可是嬌小的酥胸配上細盈的腰肢,比例上纖合度,同樣帶來極養眼的視覺效果。
他黝黑的手映在光潔的肌膚上,更加催發一種異樣的情慾刺激。
欣琳輕抽一口氣,玉膚浮上細細的哆嗦。
「別--------別---------」她連忙拉攏散放的衣襟。「我--------不---------不--------不習慣。」
很多事情急不得的,尤其是男女間的互動。周寧夏是老手,自然深諳時收時放的技巧。
他黑色的頭顱從她胸前抬起,深深望進她眼底。
「抱歉……」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更性感。
欣琳幾乎被強烈的羞赧心焚燒殆盡。
如果早兩個月前,有人告訴她她會任由一個見面不過幾次的男人擁吻,她會當著對方的面哈哈大笑,然後告訴他松山精神病院怎麼走。
可是,今晚,現在,她卻完全無法抗拒事情的發生。
老實說,早在易茗先離開而他卻留下來時,她便等於默許了某些親密的發生。
她可以攆他走的,相信周寧夏也不是個強求、或者不識相的男人,但她沒有。
她讓他留了下來,讓他對自己輕吻撫碰。
這是她的選擇。
老天!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膽。
「我--------我想上洗手間。」欣琳翻身跳下床,匆匆躲進窄小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