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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凌淑芬

  齊霖實在拿她沒辦法!手臂探向她的嬌軀,索性將她拉坐在腿上,心與心貼緊。

  多久沒領略這樣親近相依的感覺了?倚月發覺自己已經細數不出來,果然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她軟軟地偎緊他,額頭不經意地頂碰到他下巴,新生的鬍鬚挺扎人的,刺中帶癢。她身軀仰首,咬嚙他青湛湛的草原。

  齊霖輕吸口氣,低攫住誘勾他犯罪的紅艷。他的吻,先拂過她的唇片,她嚶嚀一聲,自願屈服。

  他品嚐到的甜美感覺幾乎是不真實的,經過一個多月的分別,以及分別之前持續七天的僵持,他都快懷疑自己再也不會有機會重新品味與她唇齒相親的美妙。

  他可以感覺到他柔軟的身體貼住她,綿綿密密,沒有距離,兩人的體溫彼此交融。

  倚月輕輕拉開一點距離。

  「你想不想我?」她的眼神柔媚如醉,櫻唇妍紅欲滴。

  「嗯。」怎麼可能不?

  「那你愛不愛我?」她嬌嬌地偎進他懷裡。

  拘謹保守的天性讓那個「愛」字在他唇關溜了一圈,又悄悄滑回肚子裡,僅用肯定的頷首來回答她。

  「可是人家喜歡聽你說出來。」她不依地撒嬌。

  「為什麼?」齊霖渾身不自在。他不是那種習慣把情呀、愛呀放在嘴上的男人。

  「你要說出口讓我聽見,我才覺得實在呀!」或許這就是女人和男人相異的地方吧!她希望聽見心愛的男人親口吐出對她的感情。

  唉!齊霖重重歎了一口氣。「愛。」

  「愛什麼?」她才不輕易放過他。「愛狗也是愛,愛貓也是愛,我怎麼曉得你愛什麼?」

  「你!」他認輸了。「我、愛、你!滿意了嗎?大小姐。」

  她漾出心滿意足的甜笑,卻又有些竊竊的、賊賊的……

  齊霖還來不及弄清她的意圖,身子已經被她下滑到地毯的柔軀順勢一帶,疊覆在她的上面。

  她清新的體香瀰漫過他地神智,滲進他肌膚內,一路佔據他的腦海……

  「怎麼沒聲音了?」齊父拚命把耳朵貼緊了門板。

  「兩個人不會扭打得兩敗俱傷嗎?」齊母也開始擔心。

  「不可能,咱們教出來的兒子絕不會打女人。」齊父對於自家出品的「創作物」非常有信心。

  「說不定是倚月把他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天下的媽媽多多少少會偏袒自己的寶貝。

  「噓──別吵,我又聽見動靜了。」齊父趕忙制止她嘮叨。

  只是──

  從門內傳出來的「動靜」,聽起來有點詭異。抑抑續續的,好像……

  轟!兩個老人家的臉頰火速紅燙,立刻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好事」。

  他奶奶的,齊霖這小子倒挺懂得利用機會。

  「我就說嘛!虎父無犬子。」齊父低低笑罵著。

  「別亂講話。」齊母努力抑止顏上的紅彩漫生。「好啦!既然沒事了,我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你如果太閒了,就去茶園幫忙。」

  「咱們兒子在佔人家便宜,你不打算衝進去阻止?」齊父故意逗她。他好久沒見過冷靜的老婆大人臉紅了。

  人家說「老來俏」,還真有幾分道理,這會兒他老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挺俏麗的。他不禁有幾分心動。

  「看什麼?」齊母面紅地啐他一口。「老夫老妻的,有什麼她看?」

  「就因為老夫老妻,好看的地方才多呀!」齊父笑咪咪地挽起她的手。「走,咱們逛街去,把戰場留給年輕人。」

  夫妻倆並著肩,哼著歌兒離去。

  良久──

  書房內的纏綿悱惻終於平息下來。

  倚月渾身舒懶,半躺在他身上伸個嬌慵的懶腰。齊霖的手指滑順她的髮絲,搓捏著她職綢如緞的觸感,舉動飽含著輕憐蜜愛。

  「你要學會信任我……」他貼著她的嘴唇輕喃。

  「我當然信任你。我不信任的是那些窺視覬覦的野女人。」她伸出俏皮的粉紅色舌尖,被他乘機含住。

  趁另一波慾火被挑起之前,他勉強放開她。

  「關於琪雅的事……」

  「怎麼樣?」倚月的眼眸亮閃閃。

  齊霖當然明白琪雅對自己還沒有死心,只要一日沒放棄希望,她就會一直留在山上,長久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到頭來,反而耽誤辜負了人家的青春。

  或許,真到了該解決這種僵持場面的時刻……

  「我會看著辦。」齊霖終於承諾。

  這句模稜兩可的答案,已經讓倚月聽出埋藏於語意中的定論。

  她滿意了,多日來的疑慮,總算寧定下心。

  客廳的音響正播放著音樂,女歌手清亮柔美的嗓音悠悠傳來──

  背靠背坐在地毯上,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才老得哪兒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裡的寶。

  (作詞者/姚若龍)

  兩人沉默地聽完歌曲,相視微笑,兩手緊緊交纏。

  接下來的日子,倚月的心情一概好得離譜,就連琪雅都安安分分的,並未如意料中藉機來冷嘲諷、反而自個兒看起來心神不寧的,似乎在煩惱著什麼大事。

  也好,只要情敵別出面干擾她的類人猿,她才不理會琪雅又想變什麼把戲。

  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五點半茶廠的工人下工之後,齊霖特地留下來做最後一次的倉庫盤點,齊氏夫婦決議等他回來之後再開飯,因而多給了她一小段飯前留達的時間。

  「嗚……」後山林子裡傳來低沉的犬嗚聲,聽起來很像琪雅的洛威拿。

  她試探地喚道:「大浩,是你嗎?」

  「嗚,汪,汪汪!」真的是大浩!

  吃飯時間不回家,它守在林子裡做什麼?

  「大浩!」她拐了個彎,看清楚狗狗目前的處境後,立刻明白它為何逗留在飛蚊漸漸聚集的樹林裡。「可憐的大浩,是誰把你綁在這裡的?你那個不盡責的主人呢?」

  狗狗被人以鏈條困鎖在樹幹上。繫住它脖子與樹幹的鐵鏈不到一公尺長,因此高大的洛威拿只能維持一定的站姿,甚至無法轉身。倚月無法確定它受縛了多久,只能盡快替狗狗鬆綁,希望它的筋骨沒有扭傷。

  「汪!」大浩發現救星到了,興奮地又叫又跳。

  「乖乖哦!姊姊帶你回家。如果你的主人不要你,沒關係,姊姊可以收留你,你當齊家的狗好了。」倚月一邊拯救落難的朋友,同時不忘譏誹它的主人一頓。

  就是存在著像琪雅這種沒有愛心的人,才會造成寵物受傷、走失的問題。既然琪雅處心積慮釣不上齊霖,讓她的狗攀上齊家的名號也算是公德一件。

  鬆開了鐵鏈,大浩一犬當先衝出去。

  「喂!等一下。」倚月急忙追上去。「原來有其主必有其犬,兩者同樣沒良心。大浩,大──」

  她辛辛苦苦地追到琪雅家門外,猛不期然被裡面震盪出來的怒吼駭阻了喚狗的聲音。

  男人的叫罵聲一響高過一響,嗓音聽起來非常耳熟。

  「他的心裡只有那個長不大的小女生,大夥兒全看出來了,只有你還傻愣愣地以為他會回到你身邊!」男人的咬音有點大舌頭。

  直覺告訴她,屋內的人討論的主題似乎與她有關。她彎下腰肢,悄悄潛進到琪雅的屋簷下,尋找一處傳音效果更真切的地理位置。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琪雅不甘示弱的反擊鑽進她耳裡。「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麼會臨時決定退出?」

  「我?」男人冷笑。「起先怪罪給那個蘇老頭,接下來歸咎於我,以後呢?以後你還可以找誰當替死鬼?」

  「住口!」琪雅連聲帶也氣得發抖。「本來就是你的不對。若非你喝醉了酒,跑到我這裡來風言風語被他撞見了,他怎會誤以為我和你有染?」

  「如果他真的愛你,在明白這是一場誤會之後,為什麼不依照原定計劃和你訂婚?」

  「你還好意思問!」琪雅聽起來似乎巴不得吐對方一口口水。「你一直在我們之間製造糾紛和假象,讓他以為你太愛我了,沒有我活不下去,失去我會去自殺。他才看在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兒子的份上,決定『成全』我們,而今你還有膽子在我面前搬弄是非!」

  密索!倚月終於聽出男人的身份。原來密索和琪雅之間有這層糾纏,那麼他們口中的「他」……就是齊霖嗎?

  她忽然回想起齊媽媽曾經吐露過的舊事──

  有人比齊霖更愛琪雅……所以齊霖選擇不去攪和那淌渾水。

  原來,琪雅和類人猿之間的第三者是密索。這也解釋了慶典那夜,他們倆相偕離去時,密索的臉色為何那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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