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生本來就隨時充滿了變量,不可能永遠照著我們的計劃走。」他在幫她洗腦。
「給我時間。」她只要求這個。
「反正你別想逃!」他警告她。
「齊非,我怕有天……」她一臉憂慮不已。
「你到底怕什麼?」
「就是……」她沒有明說。「就是怕!」
※ ※ ※
易浩才將房間的門打開,展小霓就把皮包和胸針塞得他滿懷,瞧她一副根本不能招惹的嚴肅神情,他知道自己說話要小心一些。
「你慢慢看、慢慢研究吧!」她寒著一張臉說完,轉身要走。
他把她拉進自己的房間,他自己也不是多快活,放著朱莉在T省,自己孤身來倫敦,而小霓還有齊非陪著吃吃喝喝、四處看風景、逛名勝,自己呢?他只能躲在這房間裡計劃偷東西的過程、步驟,到底是誰比較苦呢?
「齊非又招惹到你了?」他猜。
「易浩--」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那麼現在展小霓已將易浩大卸八塊了,她這會最不想談的就是齊非這個人,她不能談。
「好吧!不談他,那麼談談他那幢豪邸。」易浩正經地說。「難度有多高?」
「我已經找到那把金色的小鑰匙。」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不過她有十足的把握。
「你找到了?」易浩又驚又喜。
展小霓點頭,但這會充斥在她心底的不是興奮和愉快,反而是一種莫名的失落,一旦拿到那把匕首,他們就要離開倫敦,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齊非,或者,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
「小霓,我真是太低估你了!」
她的反應是苦笑不語。
「只要有了這把鑰匙,那把匕首就已是我們的囊中物了,要破壞保安系統進入他家應該不難。」這絕難不倒他。
「不要破壞……」她喃喃的低語。
「不需要嗎?」
「後天他們豪邸有個宴會要舉行。」
「太好了!」易浩開心地說。
「我會想辦法弄一張邀請函給你。」
「我可以陪你一起出席啊!」
「這……」展小霓直覺不妥。
「怕齊非吃醋?」易浩又在逗她。
「易浩!」展小霓的眼光彷彿可以致命。「我不是在開玩笑,但如果你再繼續拿齊非來取笑我,我會和你翻臉,因為這不好笑,我和他之間的事一點都不好笑。」
「你真的陷進去了?」他關心地問。
「易浩!」她尖著嗓子叫。
「你要及早抽身!」
「我想抽身,但是……」她頹然地往房間中的床上一坐,一臉的無措、茫然不知所以。「易浩,只怕齊非不肯讓我演出完結篇,他早晚會知道那把匕首失竊,而我絕對是頭號嫌疑犯。」
「其實只要你爺爺看過、了了心願之後,我們可以馬上找專人送回給他。」易浩有些一廂情願。
「這樣就不算偷嗎?」
「這……」
「這樣就沒有法律上的刑責嗎?」
「但只要物歸原主……」
「易浩,我們有可能全部被抓去關!」這還是她第一次會感到害怕、感到自由的可貴、感到偷並不是這麼刺激的一件事。
「不會全部啦!」易浩幽了自己和展小霓一默。「頂多是我和你而已。」
「不要再嘻皮笑臉了!」展小霓心情凝重。
「那現在怎麼辦?」易浩問著她。「由你去跟齊非借,就說你是有目的製造你們的巧遇,就說這些天你都是心懷不軌,在打他家傳家寶的主意,只要你爺爺再瞧瞧、再摸摸那把匕首,他此生就無怨無憾?小霓,說得通嗎?」
展小霓抿唇不語。
「如果齊非的幽默感夠,」他聳肩。「搞不好他會一笑置之。」
「那如果他的幽默感不夠呢?」
「我們就要自求多福。」易浩拿起那枚胸針和皮包,由其中取出非常精密的小型攝影機,完全是專業手法。
「如果我明天就回T省……」
「那把鑰匙。」他提醒她。「小霓,我需要那把鑰匙,我需要你幫忙拿到那把鑰匙。」
「天啊!」展小霓把頭埋進自己的雙手裡。「我怕我會被齊非逮個正著。」
「不會的。」他給她打氣。
「他不是那種神經大條的人,他的眼神彷彿可以洞悉人心,我怕我會被他看穿,易浩,我怕我根本就騙不了他,搞不好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而他只是在耍我!」她愈來愈沒有自信。
「你在嚇自己。」
「他會揭穿我的!」
「小霓,」他半蹲在她的腳邊,語氣溫和但是肯定的說。「你只要在宴會裡摸走他的鑰匙就可以了。」
「鑰匙藏在他的煙盒裡。」展小霓淡漠地說。
「他的煙盒?」
「他煙盒裡有支造型和普通香煙類似但大了一倍的金屬香煙,鑰匙就藏在那裡面。」她說得一清二楚。
「太好了!」
「我會想辦法把煙盒交給你,你取出鑰匙之後將煙盒還我,然後你去拿匕首,我則拖住他,一定要在我們離開前把鑰匙放回煙盒,並且在他發現匕首失竊前飛離英國,只能……只能這樣了。」她已陷下去,抽不了身了。
※ ※ ※
雖然在T市過的亦是上流社會的生活,但是在參加齊家所舉辦的宴會之後,展小霓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Party,今天來到現場的名人有些是財經界的鉅子,還有影視紅人,個個都是頗具知名度,常在國際新聞版上出現的人。
由於自己的東方臉孔,再加上齊非的呵護、特別關注,所以展小霓也成了宴會上的焦點,大家都感覺得出齊非對她的另眼相看,他一副是她護花使者的姿態,並且用身體語言向眾人宣告這個漂亮、氣質出眾的東方女孩是他的。
展小霓一襲銀灰色的長禮服使她看起來有種典雅、清靈的氣息,她盤起了頭髮,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些,並謊稱身上的禮服是租來的,因為她說了自己是來英國自助旅行,而一般采自助旅行的人不太可能帶著漂亮的禮服跑遍大半個地球。
忽略了四周尊貴的客人、來賓,齊非的注意力大都擺在展小霓的身上,他一支舞一支舞地跟著她跳,完全不讓其他男人有機可趁。
「齊非,你是不是該換舞伴了?」展小霓邊摟著他跳舞邊說,她由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易浩已來到他們的附近,是下手的好時機。
「你想換?」他笑問她。
「我覺得該給其他女士一些機會。」
「但我並不想給其他男土機會。」齊非答得很妙。
「我又不會跟人跑掉。」
「反正我不要別的男人碰你。」
「只是跳舞而已。」
「他們可以看你,但是他們別想碰你。」
「齊非!」她笑著搖頭。
「今晚我將是你惟一的舞伴。」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在朝她使眼色,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再猶豫,於是整個人貼向了齊非,好似柔若無骨般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可以聽見他的心跳,嗅到他的男性氣息,但這會絕不是她意亂情迷的時刻,她還有工作要做,雙手環著他的腰,她知道煙盒這會就在他的西裝外套口袋裡……
「小霓……」齊非真希望此刻不是一屋子的人,如果只有他和她,那不知道有多好。
「不要說話……」她吐氣如蘭的在他耳際邊道,今天她穿的高跟鞋起碼有四、五寸高。
「我希望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
「噓……」她的手指壓在他的唇上。
易浩看在眼裡,有那麼一秒鐘他想喊停,因為他看得出這絕不是在演戲,起碼齊非是完全的真情流露,這會他不像什麼商業鉅子或花花公子,他只是一個陷入愛河的普通男子。
展小霓速度很快,一隻手非常利落,完全神不知鬼不覺的伸進齊非的西裝口袋裡,她偷偷摸出了煙盒,然後在不著痕跡的,情況下,傳到易浩的手裡,接著只見易浩帶著舞伴跳開一些,但是不一會,他又轉回到展小霓的身邊,並且把煙盒交還給她。
如果這會齊非有感覺,或他想來上一根煙,他或許會發覺,但此刻他的眼中、腦中、思緒裡都只有展小霓。
她小心翼翼而且靈巧的又把煙盒放回到齊非的口袋裡,她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的脆弱,這麼的沒用,但是背叛他的感受竟是令她椎心刺痛。
「你怎麼了?」他托著她的下巴,發現到她的異樣。「你在哭?」
「沒有……」她拚命咬著唇。
「告訴我!」他正色的低頭盯著她。
「我只是覺得這一切……好美。」
「這也要哭?」他愛憐地對她一笑。
「而且我快要回家了……」
「不會這麼快。」他向她保證,把她摟得更緊。「我沒說准你回去,你就不能離開。」
展小霓注意到易浩已朝豪邸的樓上而去,他已看過她拍回去的帶子,所以對這豪邸已非常清楚。
本來已控制住情緒的展小霓,這會頓時止不住眼淚,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忽然掙脫齊非,她拉著禮服的裙擺,轉身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