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那就是他的「極限」?
黎湘南突然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一震。
如果高日安在,他會怎麼解釋?
突然,黎湘南心中起了極恐懼不安的預感。如果這時候有人闖進來,發現了這一切,那麼喬志高他--
不!她不願意看到那種結果!
她喜歡他,真的喜歡他!她忘不了他那種冷冰的氣質,也忘不了他當眾為她脫鞋揉腳的溫柔。那樣善體人意的好人,她實在不願意看到他有那種下場。
但眼前這個神經兮兮、又哭又笑又鬧又叫的人的確就是喬志高卻是不爭的事實。沒有辦法挽救了嗎?那個氣質冰冷,英俊挺拔的喬志高到那裡去了?
「志高,你冷靜一下,求求你……」黎湘南感到心裡又刺又痛。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的「知道」,使得喬志高瀕臨癲狂。如果她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志高,求求你,冷靜下來……」她再次哀求,覺得悲傷又難過,眼淚不斷地流下來。
「你哭了?為什麼哭了?不要哭!不要哭!」喬志高停止癲狂的動作,歪著頭看她,極突然地咆哮起來:「你害怕我對不對?你愛那個男人!我看到了,你跟那個男人--」
「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了!」喬志高歇斯底里地說:「他摟著你,撫摸你,還親吻你--」他的臉滿是痛苦的神色,猙獰的面孔猶如負傷的野獸。「你還對他笑,像天使一樣--」他抱著頭,痛苦地叫喊:「不!沒有人可以碰觸我的天使!沒有人可以沾污她!她是我的!我的!沒有人可以碰她!」
「志高!」黎湘南喊了一聲。這些話令她心驚膽跳。
「你是我的!我的!我最純潔的天使!沒有人可以碰你,連你父親也不能!」喬志高越喊神情越猙獰。
「你說什麼?你--」
「沒有人可以……哈哈!連你父親也不可以!」喬志高突然恢復正常,冷靜下來說:「是的,沒有人可以碰你,湘南。任何人都不可以!」
「志高,你--」黎湘南心不停地狂跳。
喬志高神色平靜地微笑,卻笑得令人遍體生寒。他說:
「高日安那傢伙若是敢碰你,我就要他的命!哼!上回算他命大,竟然沒撞死!但這次我不會失手了,那輛藍色『青鳥』被我剪斷了翅膀,黎北瀟那傢伙絕對是活不成的!」
「你說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啊!」喬志高一臉莫名其妙。他突然又扭著臉,狠狠詛咒著:「哼!他該死,碰你的人都該死!沒有人可以碰我的天使!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他該死!」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黎湘南不禁尖叫起來,抓住喬志高的肩膀,拚命搖晃他。
「他該死!該死!下地獄去吧!」喬志高只是不停地詛咒。
黎湘南不相信,拚命地搖頭。她不斷後退,抵到門,拚命用力槌打著門叫著:
「開門!我要出去!」
喬志高歪著脖子對她笑,神情古里古怪,絲毫看不見昔日清俊英挺的氣質。他慢慢靠近黎湘南說: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是我最純潔的天使……」
黎湘南死命搥著門,近乎瘋狂地喊叫,情緒激動狂野。她叫,喬志高就跟著她叫;她搥門嘶喊,喬志高就又哭又笑在一旁應和。最後,她滑下雙手,慢慢坐倒在門口,絕望地低喃: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第十四章
「有什麼事,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踏進高日安的研究辦公室以後,黎北瀟自發自動又自在地自顧自坐在沙發上,悠閒地點了一根菸。
「你應該清楚,我恨忙,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在這裡,呃?醫生!」他噴了一口煙又說。
高日安忍住脾氣,徒手移開椅子,站在黎北瀟身前,半彎著身體,逼近他說:
「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他直起身體,毫不客氣地盯著黎北瀟。「知道湘南對你的感情吧?」
黎北瀟濃眉一揚,精光內斂,銳利的眼霎時又像狩獵的集鷹一般。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高日安緊盯著黎北瀟,平靜地慢慢說道。
「你想跟我談的事就是這個?」黎北瀟沉著聲問。
「沒錯!」高日安提高了聲調。「湘南她愛上了你,對你產生一種不正常的感情。你應該很清楚吧?」
「那又怎樣?」
黎北瀟冷淡的反應令高日安情緒激動、憤怒不已。高日安壓抑不住怦動不已的心跳,語氣激烈地說:
「又怎樣?這種話你居然說得出口!你誤導了湘南對你的感情,使她對你產生一種不正常的愛,她為此苦惱憂愁,你竟然還說出這種冷漠的話!」
「高日安,你只管做好你的心理醫生。沒你的事,你少管!」黎北瀟言詞冷淡,相當不客氣。
高日安情緒又激動起來,但他拚命抑制下來。這個時候,憤怒是沒有用的,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他深呼吸,胸膛一起一伏,被壓抑住的怒氣在體內亂竄,慢慢地,才逐漸平靜下來。
「你這算是什麼父親!比禽獸還不如!」高日安說得相當冷靜,但遣詞用句相當嚴苛。
黎北瀟濃眉再次一揚,眼裡隱隱閃出火光,臉色也顯得煞氣隱隱,但他忍住怒氣,只是重重哼了一聲。
「這是你幹的吧?」高日安從桌上拿起一張皺巴巴的紙,丟向黎北瀟。「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誤導、困擾湘南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她為此都快崩潰,她情緒快承受不住了!」
「你說什麼?湘南怎麼了?她怎麼都沒跟我提起?」黎北瀟皺著眉,看那張皺巴巴的書紙一眼。
「這是什麼?你從那裡弄來這東西?」
「問你自己啊!」高日安口氣雖然平靜,但顯得咄咄逼人。「你誤導湘南的感情,使她對你產生不正常的愛。她內心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道德感和感情兩相衝突之下,使她陷於矛盾的掙扎中;你偏偏又用這卑鄙的手段挑逗她的感情。她內心雖極力壓抑這段畸戀所帶給她的痛苦,但時間一久,漸漸就無法負荷。」
他頓了頓,深深呼吸以平復越見激動的情緒,繼續說道:
「她內心充滿矛盾、衝突和掙扎,情緒過度壓抑的結果,使她的精神狀況漸漸變得不穩定。我就曾碰過她好幾次情緒失控的場面。這種情形如再繼續惡化下去,等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負荷界限時,後果就會不堪收拾。」
「你是說……」
「她很可能精神崩潰。湘南的耐受力很強,但這樣反而更危險;一旦她精神崩潰,情形將更嚴重。」
「這怎麼可能……」黎北瀟呆掉了,雙手抱頭,不肯相信地搖頭,頻頻低喃:「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高日安抽開那張書紙,厭惡地瞄一眼上頭那些做著鬼臉般的楷體字。
「為什麼?」黎北瀟茫然地抬起頭。
「別跟我說你完全不知道這回事!」高日安痛恨黎北瀟臉上那種莫名所以的茫然,語氣尖銳地說:「你對湘南所做的事,瞞不了別人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黎北瀟呆呆地看著高日安手中那張信。
「我就知道!」高日安像是料到黎北瀟會這樣回答,手往後一甩,丟開那封信,聳肩又擺頭,宛如不經心般地看看窗外,極突然地抓住黎北瀟的衣領,狠著臉說:「黎北瀟,你還算不算是男人?你到底還有沒有男人的擔當?自己做的事,你為什麼不敢承認?敢做不敢當?呸!孬種!」
黎北瀟鷹一樣的眼神又聚斂起來。他緊盯著高日安的臉,雙手慢慢放在高日安揪住他衣領的手上,用力將他的手扳開,然後整理好自己的領間,站起來說:
「高日安,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我和湘南的事跟你無關,你少插手!」
「你是不是隱藏了什麼秘密?你想對湘南怎麼樣?」
「我說過了,這跟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高日安大聲說:「我愛湘南,我有權知道一切。」
這句宣言讓黎北瀟的濃眉又再度一揚。他似笑非笑的走近高日安,故意壓低著嗓音,用勝利者的姿態挑釁又得意地說:
「很遺憾,湘南愛的是我。」
「黎北瀟你--你到底還有沒有理性?你是她父親,怎麼可以說出這種恬不知恥和不道德的話!」
「誰說我是湘南的父親?你聽過我承認她是我的女兒嗎?」黎北瀟表情嚴肅認真。「告訴你,我愛湘南,從她很小的時候我就愛她了。為了她,我可以背負天下所有的人;為了她,我離婚,娶自己不愛的女人,再度離婚;為了她,我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你說你愛她--哼!你別做夢了!湘南是我的!」
「你說湘南她……她不是你的女兒?」這消息太令人震驚了,高日安怎麼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