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偷偷猜、偷偷望,唉唉!
〔本來我只要能看看他就滿足了,可是一直會想到他,連作夢都會夢到。春夏,我該怎麼辦?〕關玲苦惱。
這麼簡單的問題也要苦惱半天?春夏簡直不敢置信。
〔你就直接告訴他、約他,不就得了?〕
〔我不敢!〕關玲猛搖頭。
〔那……打電話。〕
那還不是一樣。關玲又搖頭。
春夏不禁搖頭。關玲喜歡小美人魚的故事,深深感動;她自己不折不扣就是那條愚笨的美人魚。
〔春夏,你能不能幫幫我……〕關玲刷紅臉,極難為情,垂低著頭。〔幫我跟他說……〕聲音低細到如蚊子叫。
〔不行!〕春夏馬上搖頭。〔這種事要自已講,不然,萬一他誤會,喜歡上我怎麼辦?〕
女人的友誼不長存,特別容易因為男人而壞掉。她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春夏,拜託你嘛!〕關玲懇求。
〔不成!關玲姐,你喜歡他,卻連說都不敢說,這太奇怪了。只是開個口,又不會少一塊肉!〕
〔我就是不敢。春夏,我請你幫我說,就已經鼓足很大勇氣了。我沒你那麼大膽。拜託你!只要你幫我,我就把我媽從法國帶回來給我的LV手袋送給你。〕
春夏心動了。鄭杜皖偏心,只給關玲,雖然鄭旭陽買了許多名牌給她,但關玲那個LV手袋別緻又漂亮,她一直很想要。
〔只要我幫你說—你真的把手袋給我?〕
〔真的。〕關玲肯定點頭。
〔可是……〕春夏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不成,那是阿姨特地從法國帶回來給你的,你給了我,阿姨會不高興的。〕沒有被貪念沖昏了頭。
〔那你要什麼,我可以給你!〕
看關玲那急切焦盼的模樣,春夏有些不忍,終於說:
〔算了!我什麼也不要。你就寫個信,我幫你拿給他。〕她才不要跟一個不相干的男生〔情話綿綿〕,自找麻煩浪費口舌。〔記得要寫上你的名字,寫清楚一點,免得對方誤會。〕
〔你真的要幫我?〕關玲臉龐透紅。
〔我只幫你送信,傳〔情話〕的事我才不幹,你自己當面跟他說。好了!快去寫信吧!]
〔春夏……〕
〔不用謝我了〕春夏擺擺手。
關玲靦腆地低下頭,紅著臉怏步走回房間。
春夏把注意力又放在電視上。居然在播〔小美人魚〕!
〔去!〕她嗤一聲,悻悻地關掉電視。
???
關玲上的英語補習班在某大學附近,附近不遠便是某航運公司經營的星級飯店。春夏將關玲慎重寫了一夜、用粉紅色帶噴香水的信封虔誠訴情箋隨便塞在褲袋裡。後來想想,這樣未免有點對不起關玲,趕緊把信從褲袋裡拉出來,小心拉直燙平。
說真的,做這種吃力不討好又沒代價的事,實在有違她的原則。可是她又不能真的拿關玲的手袋。有鄭杜皖卡在那裡,她頭殼壞了才會傻得去要。
算了!就算是積功德做善事好了。
她哼著小曲,看看時間還早,拐進一家涼品店要了一碗紅豆牛奶冰。才吃了兩口,店門口〔咻地〕閃過一抹灰青的身影。春夏眼尖,憑著野生動物似靈敏的嗅覺,全身細胞一且刻起了感應振動。
她丟下紅豆冰,立刻拔腿追出去。以她多年追蹤〔型男〕的經驗,光是那麼一瞥,她就可以斷定那一定是個身材修長、有著古銅色肌膚、臉上時不時掛著一抹魅笑、笑起來牙齒還發白的〔俊美明星型〕的型男。
〔型男〕也分很多種的。有性格型的,貴公子型的,浪子型的,花花公子明星型的,還有,像鄭關昭那種精英型。剛剛閃過的那一款,是少女最喜歡追,富家太太少奶奶也喜歡的俊美型的。
春夏小心跟著,一步步跟著型男,一直跟到星級飯店的咖啡廳裡。型男面對著門口,正招了服務生。春夏抿著嘴笑起來。果然是俊美型的。
他獨自一個人,閒間翻著雜誌。正好。春夏抿著嘴又是一笑,邁開長腿,目光
滑溜溜地轉了一轉。
就那麼一轉,事情就壞掉了。
離門口最遠的角落邊桌位,側對著門口的男人看來那麼眼熟,竟是……竟是……她的鄭叔叔鄭旭陽!
鄭旭陽不是獨自一個人的。他的對面坐著一名半長髮的女子;他的手越過半個桌面正握著她柔白的手,遠遠的,都可以猜見他注視她的大概是深情款款的目光。
兩個人避在角落邊,似乎不想別人注意,顯得十分低調。近五十歲的鄭旭陽保養得宜,又規律運動,一點也不顯老態,只流露成熟有成的魅力。他對面的女子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兩個人配在一起,卻絲毫不給人突兀的感覺。
春夏抽口氣。鄭旭陽和那名女子正好起身走來,她一嚇,也顧不得那型男了,連忙轉身想避開。但來不及了,鄭旭陽已看到她。兩個人面對面撞個正著。
〔春夏?〕鄭旭陽愕楞住。
〔鄭叔。〕春夏硬著頭皮開口。
鄭旭陽臉上的愕然轉為尷尬,不安地放開握住那女子的手,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有點事。〕春夏含糊回答。總不能說她追型男追到了這裡,好死不死正巧撞見了他的〔外情〕。
〔呃,這位是我朋友,夏小姐。〕鄭旭陽冷靜了一些,但表情仍掩不住的尷尬。
〔妳好。〕近看了,那女子感覺不再那麼年輕,三十好幾吧,不過卻相當有韻味,很有種感性的風情。
〔你好〕夏容十分從容大方地對春夏微笑。
不干她的事,春夏當然不會有任何不安的感覺。她倒佩服夏容的大方。也是。
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是幹壞事,既然明知故犯了,就乾脆徹底一點。
〔鄭叔,〕春夏說:〔你跟夏小姐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春夏。〕鄭旭陽叫住她,卻又不曉得該說什麼,只是尷尬在那裡。
〔我先走了。〕春夏笑一下。
那是一個默契的笑容,表示她是站在他這一邊的。鄭旭陽露出個複雜的眼神,望著春夏,同時又安下心。
春夏又世故的笑一下,才轉開身。走兩步,拐個彎,乖乖不得了,正從飯店外走進大廳的企業精英型男居然…居然是鄭關昭!
這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狹路竟然如此相逢!
鄭關昭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他手臂上還掛著一個長髮及肩、高佻修長、穿著這一季聖羅蘭新款洋裝的醒目女郎。
春夏來不及有反應,急急轉身,趕忙掉頭回去要向鄭旭陽通風報訊。鄭旭陽和
夏容正好走進電梯,春夏衝了過去,側身搶進電梯。
〔鄭叔!〕沒等鄭旭陽表示他的驚訝,春夏就火急開口:〔我看到鄭大哥,就在大廳!〕
〔關昭?〕 鄭旭陽臉色微微一變,與夏容默望一眼,有些狼狽。
〔春夏,我們不是——〕太難了,他解釋不出口。怎麼說他們不是去〔開房間〕?
這實在真是不巧。春夏出主意說:〔鄭大哥帶了一個女伴,大概是他女朋友吧。我想他們大概是來吃飯喝喝咖啡吧。鄭叔,你和夏小姐有什麼事慢慢聊,最好別急著離開。〕
鄭旭陽神色驀地又尷尬起來。春夏雖然沒有說得太白,但讓小輩撞見自己的婚外情,還差點與兒子撞個正著,實在令人難為情。
電梯到了二十一樓。春夏叮嚀說:〔記得哦,鄭叔,別太早離開。〕活似一個拉皮條的。
鄭旭陽儘管尷尬,也只有硬著頭皮了。夏容回頭說:〔春夏,你叫春夏對吧?謝謝你。〕
春夏笑一下。搭乘原電梯回到大廳,甚至吹起口哨。誰知,電梯門一開,鄭板昭魅力的臉忽地突現在眼前,面面撞個正著。
〔春夏? 〕他略微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才要問呢。〕春夏反詰,不懷好出忌地上下打量他的女伴,很不友善。〔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近看了,鄭關昭的女朋友就像雜誌廣告走下來的模特兒,時髦亮麗兼有容貌,十分具現代感,而且沒有嗆俗感。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鄭關昭一副惡霸口吻,〔你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又追哪個男人追到這裡來了?!〕
鄭關昭女朋友無聲笑起來,說:〔關昭,這是不是你常說的那個春夏小妹妹?〕
其實鄭關昭也不過跟她提過一兩次而已。她自動追加,以示關係親近。春夏相當不爽。鄭關昭這個軟骨頭光只會欺負她,別的女人嬌噴一發就忙不迭叩頭賠不是。她要理他,她連春夏三個字就倒著寫!
她哼一聲,屁都不吭一聲,甩頭便走出去。
〔等等!〕鄭關昭對待小孩般持住她的衣領將她拎回來。
〔放開我!〕春夏沒面子極了,痛恨他這種對待。〔動手動腳的幹什麼!你這個色老頭!〕
鄭關昭翻白眼,將她塞進電梯,省得引起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