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氣得不顧一切撲向他,糾住他纏在了一塊。
她只恨不得狠狠踢他兩腳,才補上一拳。
但力氣差那麼多。鄭關昭三兩下就揪住她雙手,索性用膠帶捆綁起杗。
〔鄭關昭!〕她是想這樣破口大罵,但嘴巴被封住,變成〔唔唔〕一串呢喃不清的聲音。倒是眼珠子氣得快凸出來。
〔乖。鄭關昭捏捏她的臉頰。春夏揮拳一隔,不巧揮揍上鄭關昭的臉龐。
鄭關昭垮下臉,恫嚇說:〔你再亂來,我就拿條繩子將你拴起來!〕〔唔唔!〕春夏要說的是〔你敢〕,外加一句〔混蛋〕。
鄭關昭看她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心情大樂,開心笑起來,大手胡亂搓揉春夏的頭,兼又拍了兩下。
春夏更氣。雙手派不上用場,也不管它了,抬腳就是一踢,還不到膝蓋長的裙翻飛起來,春光大洩,露出白雲色的小內褲。
鄭關昭側股中了一記,突然吃痛,伸手報復要抓,卻見春夏翻露的大腿兼加白色的小內褲。先是一楞,然後撇嘴嘲弄說:
〔你自己看看是什麼樣子!連內褲都露出來了,丟臉死了!〕
春夏不但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更加撒潑,蹬腿又是一踢,滿眼全是火。
〔春夏!〕鄭關昭反射捉住她的腳踝,春夏換腳再攻擊,小腿肚又被抓個正著,兩腳懸空,上身簡直斜倚在椅上。
〔看樣子真的不教訓你一下,你是不會學乖的。〕鄭關昭繃起臉,將春夏抓到大腿上按著,大手劈哩叭啦毫不留情狠狠揍了春夏的屁股十幾下。
春夏又痛又委屈,沒出息的掉下淚。這已經不是丟臉不丟臉的問題。問題在這個梁子結上了。
鄭關昭是個大混蛋。她心裡這麼下結論。
〔你給我記住!〕她〔唔唔〕地發著狠話,但鄭關昭根本不知她在說什麼。
這一天風和日麗。春夏十三歲。與〔主人〕鄭關昭結下了〔不共戴天〕的梁子。
第五章
〔揍屁股事件〕造成春夏和鄭關昭兩人之間〔不共戴天〕之仇,但到底吃人嘴軟,春夏沒出息的也不敢真的〔惡言相向〕,頂多偶爾給個白眼,發洩發洩一下罷了。
如此,兩年下來,兩人那種不清不楚的〔主從關係〕還是拖拖拉拉的持續著。這個事件算是他們之間難得的一項秘密——鄭關昭當然不會自找罵挨把他欺負春夏的事抖出來,而春夏當然更不想把這種丟臉的事四處宣傳。所以,他們彼此之間算是有著一種默契,這種〔默契〕,往後的日子越演累加越多。
春夏十五歲;關玲十七歲,暗戀前學長的事無疾而終,最新偷偷喜歡上每天上學路上偶爾巧遇上打照面的另一個學長。她探聽到那位學長在某家補習班補習英文,拉著春夏壯膽,興匆匆去補習班報名。
〔春夏,妳陪我一起好不好?〕填報名表的時候,關玲退縮起來,先求春夏陪她一起補習。
〔拜託,關玲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英文超爛,越補越大坑,只是鴨子聽雷。我才不自找罪受。〕春夏搖頭。
〔拜託你啦!我一個人不敢……拜託!〕關玲雙手合十,幾乎摩頂禮拜。春夏還是搖頭。
〔不行。這種吃虧的事我不幹。再說,你要追學長,拉我墊背湊熱鬧做什麼?〕
很多女孩喜歡替朋友出主意,分一早戀愛煩惱等等。不好意思,她連春夏不來這一套,那種利人不利己的事幹起來沒啥意思,只是白白浪費她的時間精力。
〔小聲點!〕春夏當場把這種難堪的事說出來,關玲羞得滿臉紅得像蕃茄。
春夏聳肩。就在這時,一個穿白襯衫牛仔褲,大概有一百七十多八十的男孩子走向櫃檯。關玲忽然緊張的用力猛抓住春夏的手,力量大得教她叫痛。
〔關玲姐,你幹麼突然抓我?很痛的!〕春夏抱怨。
關玲低著頭,紅著臉,也不說話。
〔關玲姐!〕春夏想甩開她的手。
〔就是他……嗯!他來了……〕關玲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叫。
〔誰啊?〕春夏鈍。
〔就是他啦……〕關玲羞得,快速偷偷朝男孩的方向瞄一眼,又趕緊縮回脖子,死勁盯著地上。
春夏這才恍悟,瞄了那男生幾眼。
不是她挑剔,長得是還可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沒有長到嘴巴去;身高也還算行。可是,這種型的,隨便到街上挑都有一把,實在還不到足以令人〔廢寢忘食〕的地步。關玲的眼光實在……呃,厚道一點,裡到老鼠屎。
關玲的〔王子〕,在春夏的眼中,結果不過是青蛙變的,搞不好還是蛤蟆濫竽充數的。
那男的問櫃檯小姐一些問題,往她們的方向隨便掃一眼就上樓去了。關掉這才重新開始呼吸,匆匆填好報名表繳付費用。
怕打擊關玲的心情,離開補習班後春夏一句話也沒吭。關玲也沒說話,沉浸在〔暗會〕王子的喜悅裡。
〔我要去買一些參考書。〕走到鬧街,關玲開口。
〔我在樓上咖啡店等你。〕春夏最不耐煩逛什麼書店或圖書館。對,她的想法中,圖書館是用〔逛〕的。
她爬到三樓,才推開玻璃門,迎面一個黑衣黑褲黑得十分有架勢有型的男人和她擦身而過,還沁著輕淡的〔迷情〕古龍水香。
春夏腦袋一個轟隆,呆看著對方好幾秒。好一會她才清醒,立刻衝下樓追出去。
〔關玲姐,快,來不及了!〕她衝進書店抓了關玲,態度急得像失火。
〔發生什麼事了?〕關玲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清是怎麼回事。
〔快點!〕春夏只是催促,拖小雞一樣拖著關玲。
要快點!再遲,那麼有型的男人就要跟丟了!
一直追出半條街,才看見那男人的身影。
〔在那裡!〕春夏興奮的大叫,拉著關玲跟蹤上去。
〔春夏,你在做什麼?〕關玲問。
〔那個,你看到沒?前面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春夏指著那名〔型男〕,
一臉興奮。〔長得很性格,十分有型。我進咖啡店時他剛好出來,差點就錯過!〕
〔春夏!〕關玲明白了。春夏〔又〕在跟蹤男人了。正確的說,跟蹤她看上眼的男人。
春夏打十二歲就會幹這種無聊的事,一點都不怕丟臉,臉皮簡直跟城牆一樣厚。
關玲尷尬透了,紅滿臉彆扭起來。〔你怎麼又……真是的!春夏,不要這樣啦,太丟臉了!〕
〔有什麼好丟臉!〕春夏大大不以為然,但她沒空辯說。〔快點!關玲姐,他要走遠了。〕
前面那個型男拐個彎,走進對街的百貨公司。
春夏興致勃勃。關玲拖住她。〔不要啦,春夏。〕
〔關玲姐!〕春夏氣急敗壞,掙脫關玲。〔算了,妳不走我自己去好了!〕
〔春夏!〕關玲還要勸。春夏背對著她揮個手,腳步絲毫沒停,迫不及待地,一直在亢奮中。
這種時候她是什麼也聽不到、也聽不進去的。遇見這種有品味又有型的性格型男的機率是十萬分之一,分秒必爭,不抓緊機會是不行的。
關玲實在沒勇氣跟上去。這種跟蹤男人、倒追男人的行徑實在太那個了!實在很丟臉,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那個春夏,實在不是普通人。
她實在實在佩服春夏,一點都不怕被拒絕的難堪。春夏說她討厭小美人魚。她想,要是春夏,一定不會吻青蛙好讓它變日王子,搞不好——很有可能-將青蛙烤了剝來吃。
???
念完研究所,鄭關昭順理成章在他父親公司任職,朝九晚六,偶爾應付一些小酬,一本正經過著上班族的生活。鄭杜皖催他結婚,他不置可否,斷續談一些不大不小的戀愛,和一些美女或不美的女孩拍拖。
到目前為止,他還算滿意這樣的生活,還不打算改變,把自己推進婚姻那道黑坑。他才二十八歲,還早得很。
天氣很好,他晚上和一名小模特兒有個不冷不熱的約會,所以他的心情也算很好。
可是,一走出大門,看見對面電線桿下站崗的背著大書包的一局中小毛頭,他眉頭就皺起來了。不知打哪天開始,突然就冒出一堆連毛都還沒長齊的毛頭小子,一窩蜂擁到他家門口站崗。
不消說,大禍害就是春夏那隻小貓。
為此,鄭杜皖頗為不悅,說了兩句。鄭旭陽倒挺高興,小春夏居然有人追求了。鄭關昭的反應是啼笑皆非外加皺眉頭;才十五歲的小毛頭,懂什麼情和愛的!
但春夏的〔壞紀錄〕也不是今天才開始的。兩年前她就穿著超短的裙約什麼會,還被他重重打了一頓屁股。但看樣子,那傢伙還是沒學乖。
他瞪著站在電線桿下的小毛頭。畢竟體型有差,年紀有差,氣勢也有差,凌厲的目光很快就讓小毛頭背脊發毛,低下頭,鼻子一摸,乖乖地夾著尾巴走了。
不知有多少〔抗力〕不足的毛頭就是這樣被他瞪走的。偶爾一兩個比較頑強的,抗拒了一會,多半也在他垮下臉、邁開長腿準備行動之前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