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打人?」他很生氣。
「她是丁希蕊,小童的女朋友。」玫子說。
丁希蕊怒瞪著張笑艷,未等別人指責她動手打人,她自己就先放聲大哭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她抓住張笑艷,扯住了她的頭髮。
「都是因為你,小童才會不要我!你不要臉!把小童還給我,否則我就跟你拼了……」
阿祥和導演連忙拉開了丁希蕊,可是她死命抓住張笑艷的頭髮不放,扯得張笑艷忍不住叫出聲,眼淚直流。
「不要臉!下賤!」丁希蕊拚命地叫罵聲,混著哭聲,尖銳又刺耳,讓人聽了極不舒服。「就有你這種騷包,專門搶別人的男朋友!小童不理我,你很得意是不是?不要臉!把小童還給我,還給我……」
「夠了!你!」
小童適時地跑進來。粗魯地拉開丁希蕊說:
「這又不關張艷的事,你跑來這裡鬧什麼!」
「怎麼不關她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們也不會吵架,你也不會這麼冷漠……」丁希蕊大哭說道。
「你有完沒完?那是你自己不可理喻,硬要無事找事!」一向冷靜的小童。此時氣得青筋暴起,失控地對丁希蕊吼了起來。
張笑艷看著場中亂成的這一切,心中立刻瞭然。
那時因為感動於小童的一席話,公演以來,她一直非常的投入,全心想把角色演活,讓演出成功。她是那樣地投入,配合著小童的呼吸,及一舉一動,是以在公演期間,便有耳語傳出,她和小童陷入熱戀中。
她一概把這些流言擋在耳膜外,只求所有的努力達成完美的演出。甚至連小童也一概不理會流言的種種,因此他和張笑艷合作賣力演出了戲劇社創社以來,最受讚美,最成功的一次公演。
公演一結束,她和小童在舞台上的愛侶關係也就結束,純粹只是志同道合的好夥伴而已。然而,流言仍然繼續傳播著,她和小童以一貫的態度,絲毫不去理會。為此。秦可咪追問了她好多遍,而小童和他的女朋友之間也爆發了嚴重的爭吵。
現在。他們的爭吵終於檯面化了,甚至波及到了她身上--張笑艷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大聲哭罵的丁希蕊,始終沒有說出任何讓丁希蕊聽了心安的解釋。
她不想解釋,只是因為厭倦了看哭泣的女人的臉。眼淚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它總是能打動任何一顆脆弱的心。可是。不再是她了,她已厭倦再看到哭泣的女人的臉,然後而心軟而不忍心。而委屈自己去成全那張哭泣的臉。
不!她不會再心軟受感動了!她實在是厭倦了那些哭泣的女人臉。當年秦可咪哭得多惹人憐,所以她什麼也不能多說地,就那樣成全她了。後來,秦可咪又再次哭得那麼教人不忍心,所以她又什麼也不能多說地,答應去相親。
不!她再也不願去同情一張哭泣的女人的臉!可是--她暗歎了一聲,冷淡地說:
「你哭夠了沒有?再哭,小童就真的變成我的了!」
屋裡的人全都驚訝地抬頭看她。背後卻傳來了單音節的鼓掌聲。
「太精采了!寶艷!看你的架勢,果然不是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女人可以比的!」
又是那個陰魂不敬的趙邦慕,鍾立文、秦可咪,還有許仁平也都來了。
「寶艷,」趙邦慕走到張笑艷身旁,伸手就將她摟在懷裡。「說得真好!不過我不會讓你變成他的,聽清楚了沒有?你是我的!」
「你的?」張笑艷懶懶地問。
「不錯!有疑問嗎?」趙邦慕低頭看著她,完全不顧兩旁眾人好奇和憤怒的眼光。
張笑艷微微一笑,推開趙邦慕說:
「算了!趙邦慕。少作戲了。論演技,你不會比我好的!」
然後,她眼光一轉,朝秦可咪等人微笑說:
「嗨!阿咪,立文,你們來接我回去的?」說話的同時,她也禮貌地朝許仁平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秦可咪微笑點頭,又補充說:
「來接你一起去吃飯,還有,你爸媽要我們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那個家?」張笑艷聞言皺起了鼻頭。
秦可咪微笑不語。張笑艷快速地瞄了她一眼,又問:
「就我,還有你和立文?」
秦可咪還是笑咪咪地,不肯答話。
張笑艷心中立刻有了底。他們是準備讓「丈母娘看女婿」,將她趕鴨子上架。
她看了鍾立文一眼,他避開她的眼光,顯得很沉默。
她腦袋快速一轉,挽住大銘社長的手臂,突然氣急敗壞地說:
「哎呀!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待會我和大銘社長還有大家還有事要討論,根本走不開!」她轉頭對大銘社長眨了眨眼睛。「對不對?社長?--對不起啊!阿咪!麻煩你跟我雙親大人說,我今天實在是有事走不開,改天再回去探望他們!」
誰也知道她這是隨便抓個理由搪塞,秦可咪當然也不會相信。可是她這舉動惹了碧紅極度的不高興,悻悻然地說:
「張艷,你有什麼事要和大家商量?我們怎麼沒聽說?」
張笑艷不防碧紅有此一問,微笑僵在半空中,傻傻地回答不出來。
趙邦慕瞪了碧紅一眼,拉開張笑艷,圍兜在懷裡說:
「你們全都弄錯了!她是有事要和我商量,不是你們--對不起!失陪了!」
趙邦慕拉著張笑艷離開會場,臨去秋波,送給了鍾立文一道譏刺的眼光,根本不將許仁平放在眼裡。秦可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說:
「我們也走吧!」
戲劇社一班人馬,看他們走遠了,也開始散伙。小童撇下丁希蕊,沉著臉大步奪門而出,丁希蕊一臉委屈地跟在他身後。阿祥、馬休、導演,以及小杜他們也都準備走了。大銘社長叫住碧紅說:
「等等,碧紅,我有事跟你說。」
玫子微笑對碧紅眨眨眼,暗示一些只有她們兩人才懂的秘語,跟在馬休後頭走出去。大銘社長等大家都離開了,關上門說:
「碧紅,你剛剛為什麼要那樣做?」
「剛剛?」碧紅一呆,一時體會不出大銘社長的問話。
「剛才你為什麼要讓張艷下不了台!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明理的女孩!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原來又是為了張笑艷的事!碧紅心中覺得委屈,眼眶一紅。成串的淚珠就掉了下來。她哭道:「為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我一直偷偷地喜歡著你!可是你對她總是特別好.完全沒有把我放在心裡--她已經有男朋友了,為什麼還要纏著你!我看不過去嘛!」
「碧紅……」
「我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你,你難道真的都不知道嗎?你說呀!」
「碧紅!」大銘社長又叫了一聲。碧紅這番搶白,讓他一時想不出適當的言詞以對,只好沉默著。碧紅見他只是沉默不語,哭得更傷心了。
大銘社長,默默掏出手帕遞給碧紅,看著她把眼淚擦掉,才緩緩、小心地尋找詞彙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把你當作是自己的妹妹看待,也沒想太多……」
「把我當作妹妹看待?那她呢?」碧紅抬起頭。嘟著嘴問。
「她?你是說張艷……」大銘社長搖搖頭。垂著頭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張艷是個很好的演員,她在舞台上是那麼亮麗,就像個發光體一樣,總是那樣的吸引我……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唉!這要怎麼說?我--」
「別再說了!」碧紅眼淚又再度失控地流下來。她抖顫著哭聲說:「你喜歡她!你就是喜歡她!對不對?說什麼只把我當作妹妹看待--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對不對?」
「碧紅……」大銘社長一急。伸手想握住碧紅。
「別碰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既然不喜歡我,就別在那裡假惺惺!」
「碧紅……」大銘社長伸手抓住碧紅。
「放開我!」
碧紅甩開他,打開門,掩著臉哭著跑出去。大銘社長抓她不住,頹喪地坐倒在椅子上,搖頭歎息著。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完全在他能力所能控制的範圍之外。他只覺得有心無力,充滿了無力感。
碧紅盲目地跑到街上,淚水使得她雙眼模糊,看不清方向。她只是沿著人行道一直往前跑,直到撞到了人為止。
「對……對不……起!」她哽咽著說。
「沒關係……啊!你不是……」
她沒等對方把話說完,便撒腿跑開。那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跟著跑在她後面,一邊喊著說:
「喂!你等等……」
「阿咪!」後面兩個男的跟著跑上來,鍾立文和許仁平。
「怎麼回事?」鍾立文問。
「沒什麼!」秦可咪答說:「大概是認錯人了。」
許仁平作勢一笑,雙手插入褲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