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恭喜你了!」步入賽車場上,不分貧富貴賤,就是實力的世界,這點她相當清楚,儘管很不情願,還是不怎麼由衷的祝賀他。
「謝謝。有你這句話,我就覺得一切的辛勞都是值得的。我會帶著你的關心,繼續向更大的榮譽挑戰。」
誰關心他來著?這個男人未免太會自我陶醉!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少爺不必那麼客氣。那麼,就這麼告辭了。」
「等等!」他巧妙移個身,擋住去路。「你今天就要離開我了,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他不說「離開這裡」而說「離開我」,有意混淆視聽。
「說什麼?」她知道他的狡猾,不去理會,以免顯得她在意,又中了他的計。
「當情人即將分離時,他們都會說的那些話……」
「那麼,再見。」她的耐性差不多快用完了。
「這麼冷酷的一句話,你何其忍心啊!」他將她漸漸逼到牆角,像要擁抱她似地雙手撐在兩邊牆上包圍住她,輕輕吐著氣說:「這不是我要的……」
「那你到底要什麼?」任雲方不耐煩極了,連只用皮笑都覺得很浪費力氣。
風間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以為他是想握手道別,便由著他。同時心中一寬,心想他終於要放棄糾纏了,正想再說一遍「再見」,他用力一拉,左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性感的唇密密地堵住她的唇。
那是深深的吻,似地轉天旋。
「這才是我要的!」他依然摟著她。
這就是他的「不擇手段」,他要讓她不能不在乎他。
第五章
從日本回來後,任守祥如往常一樣挾隻牛皮紙袋準時出門上班,晚上也準時回來張羅晚飯;任雲方偶爾幫些忙,多半時候則一身無用閒置在家裡。
小游還在假期中,每天很認真的做學校交代的暑期作業;反正假期那麼長,又沒什麼事好做,早些把規定的作業做完早些超生。她和大半同年齡腦袋低成長的小孩截然不同;天氣那麼熱,她才沒興趣像只瘋狗般在外頭跑來跑去搞得一頭汗和一身髒,她寧願待在家裡,少浪費一些熱量。
「奇怪,老爸今天這麼晚還沒回來?」才六點半,任雲方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任守祥多半在這時候回到家,她餓糊了,對時間的感受產生誤差。
小游低頭在冥恩,沒三秒睜開眼,預知了下個禮拜的紀事,埋頭寫著下星期的「暑假日記」。
「別再寫了!你這樣天天塗塗寫寫不煩啊?」任雲方從冰箱搜出一包餅乾,張口塞了好幾片。
「現在不寫,到時會更煩。」小游頭也不抬,說:「要吃東西到旁邊去,不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掉一大堆餅屑在我薄子上。」邊說邊吹氣,把掉到桌上的餅乾屑清到地下。
任雲方把餅乾丟回小冰箱,打開大門,門鈴聲極巧的配合她的動作響起來。她先看到停在門外巷於對面的灰黑色轎車,然後才看到穿著同色系西裝的陳經理。
「是你!」不是怎麼歡迎和樂意見到的口吻。
「我可以進來嗎?」陳經理禮貌的問,但態度很明顯。任雲方想不出借口拒絕,臉上明擺著不情願,側身讓他進去。
小游以為是任守祥回來了,抬頭迎接;發現迎接錯對象,直覺又要糟了,十成十又有黏人的麻煩。
任雲方尾隨在陳經理後面,不等他坐定就開口,無異逐客令。
「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請你有話快說,長話短說,廢話少說,不相干的話就不必說!」
「令尊在嗎?我有事想跟他談。」陳經理彷彿沒聽到她的話,顯得沉穩篤定。
「不在!我爸還沒下班回來。」小游搶著回答,被任雲方瞪了一眼,警告她不必多事。
陳經理略感到驚訝,瞭解什麼似地點頭說:「是嗎?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
什麼意思?任雲方和小游敏感地對看一眼。正在懷疑他來的用意時,任守祥提著兩個便當回來了。
看到陳經理,他愣了一下,不安地瞄了女兒一眼,似乎在擔心什麼秘密被拆穿。
「對不起,突然來打擾。」陳經理客套地說:「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真替你感到高興。」
「謝謝。」任守祥尷尬地笑了笑,不安的表情卻更明顯。
任雲方疑竇頓起。她的神經粗歸粗,還沒到那麼離譜的程度。陳經理的話有明顯的語病,她老爸的臉色也不太對,一副惴惴不安作賊心虛的模樣,分明有問題。
「陳經理,我爸在公司工作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找工作?」她非弄清楚不可。
「咦?你還不知道嗎?」陳經理訝異抬頭,看看任雲方,又看看任守祥。「任先生,你尚未將辭職的事告訴令嬡嗎?」
「你說什麼?」任雲方大吃一驚。「爸,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嗯——就是——」到這個節骨跟,任守祥平庸懦弱溫吞的個性就顯得更沒出息,只囁嚅了半天,還是提不起勇氣把事情說清楚。
「你不可能無緣無故辭職的,一定有什麼原因。」任雲方深知任守祥的個性;他安分守己,不會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突然她心念一動,激動地說:「是不是因為那件事?他們逼迫你辭職——還是,根本就是他們公報私仇將你開除?」
「任小姐,令尊的確是自己辭職的,公司並沒有逼迫他,有辭呈為憑。」陳經理提出證據說: 「公司體念令尊的辛勞;特別發給令尊五百萬的退職金,是不是這樣,任先生?」
「爸,是真的嗎?」任雲方匆匆瞄幾眼那封辭呈,半信半疑。
任守祥點點擺擺著頭,嘴裡嗯嗯哈哈,從進門到現在,就沒開口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但他這些舉動無異承認所有的事實。
「你怎麼這麼笨?他們逼你辭職,你就傻傻的聽話!」
「任小姐,令尊已經表示過了,是他自己……」
「你不必說得那麼好聽!你們公報私仇,欺負我爸老實,自己心裡有數!」
陳經理啞口無言。他早暗歎過了,任家扯上這件事,不知是他們的幸或不幸,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而他只是公事公辦,對他們並不存什麼個人恩怨。
「對不起,爸不是有意瞞你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任守祥努力想笑。搓著手尷尬地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辭職就辭職了嘛!」任雲方不禁搖頭輕說。
天下就是有像她老爸這種傻瓜,被辭了工也不敢說,天天還假裝照常上下班,也不知那麼長的時間他是怎麼打發的!
她相信他是絕對找不到新工作的。誰會要個半隻腳都快跨進棺材的五十歲老頭?她想她老爸逆來順受慣了,但也未免太認命、太溫順了!連神都瞧不起。盡丟些麻煩扯他們一家的後腿。
她沒空自憐,懷著敵意盯著陳經理說:「你就為這件事來的?」
「那倒不是。」陳經理臉色一整。小游連忙擠向前,知道事情切到主題了,接下來的才是大麻煩。陳經理說:「你們在日本和少爺見過面對吧?」
「那又怎麼樣?」任雲方覺得十分反感。
陳經理不理她的挑釁,逕自對任守祥說:「任先生,你和公司有過協定,也簽了保證書,卻打破協定,擅自和大少爺見面,夫人知道這件事後,非常生氣,大表震怒,如果你不能確實遵守約定,後果恐怕難料。」
「這個……你誤會……」任守祥急得臉紅脖子粗,過份的著急慌張。
「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那裡遇見大少爺!真的!大少爺會來找我們,我也覺得很意外,我真的沒想到……」
「什麼協定?」任雲方不懂她老爸為什麼那麼低聲下氣,著急成那模樣,風間徹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和他見面有什麼好大驚小怪,需要如此興師問罪?
陳經理約略將事情說清楚,並且把任守祥簽定的保證書給任雲方看過。雖然多少同情他們,但只要為風家辦事,他絕不會心軟的。再說,有些風波也是他們自找的,如果他們遵守約定,不再糾纏風間徹就沒事了。
「太過份了!簡直欺人太甚!」任雲方氣得跳腳。若說她個性浮躁,實在是從小遭受太多不公平的事所致,就像現在。「誰會去糾纏那個變態的傢伙!你們當他是神是寶,在我看來不過是個神經病!簡直莫名其妙!」
「你和大少爺在日本見過面總沒錯吧?」陳經理推推眼鏡,不苟言笑地說:「而且,根據報告,你還和大少爺兩人單獨在酒店房間裡,過了很久才一起出現……」
越說越離譜了!任雲方氣惱更甚,漲紅著臉說:「請你們搞清楚,是他硬闖到我房間來,趕都趕不走,而不是我發神經自找麻煩!那個人臉皮有多厚、多無賴,你們心裡應該有數!」
「間徹少爺不是那種人,再說,如果你們確實遵守約定,就不會發生任何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