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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林淮玉

  可,他對她明顯的只有肉體和情慾上的渴望。

  在心靈上,他們沒有交集。

  所以她抗拒他,用拒絕來保護自己。

  因為,她怕受傷害,她怕迷失,述失在他的身體裡,情慾和愛慾,都是她無法駕馭的,所以…—她選擇不要它們。

  她去了葉園,沒去愛情大飯店。

  「你今晚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為什麼?」馮心妍在侍者送上副餐後挑明的問。

  「老了一歲,有些傷感。」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等她,會等多久?會不會等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她在想什麼,等她吃飯和地老天荒有什麼關係,她真是糊塗了。

  「會啦,我過生日時一樣有這種感覺,這是失落感,年紀越大越容易產生,別緊張啦!二十四歲還不算老。」

  馮心妍哪裡知道她在煩什麼,安慰了幾句,眼尖的她看見熟人似的驚呼:「就是她。」

  阮冬陽隨著馮心妍的口光看去,不遠處有位衣著光鮮的女性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是誰?」阮冬陽問。

  「隔壁的女律師,非常強悍、非常能幹、非常出色。」

  聽到馮心妍的介紹阮冬陽忍不住多看了那名女子幾眼。

  那名女子,穿著一襲黑底鑲金蓖的改良式旗袍,烏黑的長髮高高的盤起,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女人的媚態。

  「她叫占慈書,三十歲不到,她所接下的案子從來沒有輸過,而且長得—點都不像律師,你覺不覺得她比較像出來討生活的應召女,而且是最高級的那一種。」

  「你別亂形容。」

  「她長得太妖嬈了,這一點她自己一定也很清楚;而且她的口才犀利得很,連我那個強勢的老闆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現今社會中,女人本來就不再是弱者。」

  古慈書不是一個人來,她的對面坐著一位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

  「她可厲害了,聽說最近搭上一位金主,哦……就是淫媒替你介紹的社會精英房祖敖。」

  她完全愣住了。

  多傻啊!阮冬陽,你怎麼會這麼自信的以為送花的人就是他?

  滴滴淚珠濃落粉頰,心中湧起濃濃的惆悵。

  「你怎麼哭了?」馮心妍訝然地問。

  「沒什麼,今天是我生日嘛,我突然想起我那過世十年的母親。」

  「哦,生日是母難日,是該好好大哭一場。」

  古慈書站起身,和男人走出餐廳。

  「那個男人好像快抓狂了,垮著一張臉,八成求愛不成還被古律師拒絕得很難看。」馮心妍幸災樂禍地說著。

  X  X  X

  隔天,陳蘭香興高采烈的來找阮冬陽。

  「我老公真的懷疑我有仰慕者了喔,因為我吞吞吐吐的摸樣引起他的疑心,本來我還以為他會認為花是我自己買給自己的呢!」那束邡金香重拾她對婚姻的憧憬。

  望著滿臉笑意的陳蘭香,阮冬陽卻笑不出來,為了馮心妍的一席話,她懷疑起昨天的花和邀請卡根本不是房祖敖送的。

  「以後你可以多運用一些巧思讓你老公更愛你。」

  「是啊,免得讓他以為我已經變成黃臉婆了,把我對家庭的犧牲奉獻視為理所當然。」

  馮心妍今天要加班不會太早回家.她不想獨自面對一室的寂寥,最後阮冬陽決定她要坐捷運到淡水散心。

  她發現自己變了,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只為了房祖敖有了新的狩獵目標。

  然而是她先拒絕他的,現在才來難過、歎息,是不是太遲了?

  空著肚子居然不覺得餓,滿街的美食都無法引起她的食慾。也好,節食一餐有益健康,最近吃了太多高熱量的食物,讓腸胃淨空是必須的。

  她的手機在此時響起,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一組陌生的數字。

  「喂?」是誰呢?

  (為什麼不來?)

  是他,這低沉的嗓音,最近常出現在她夢裡。

  「你是誰?」她故意這樣問。

  他沉默了數秒。(你知道我是誰?)

  她咬了咬下唇,不說話,這個男人總有辦法影響她的情緒。

  (別再咬了,再咬下去會流血的。)他說。

  阮冬陽愣住了,她呆立在原地,抬眼向四處張望,然後她看見他了,原來房祖敖就在咫尺。

  她倉惶的收起手機,轉身快步向前走。

  「沒用的,我不會放你走的。」

  房祖敖跟上她的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她不看他,拚命的加快腳步,開始後悔今天穿了一雙新買的高跟鞋。

  「你就是不肯跟我好好談談是不是?一個月不見,依然這麼固執。」他牽住她的手。

  她心亂如麻,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跟土匪很像嗎?」

  「不覺得,我跟著你走了一個多小時,早想牽你的手,現在讓我牽上了,我不會放手的。」

  「你跟蹤我!」她忿忿地嚷著。

  「你一下班我就跟著你了,佐佐告訴我,你在譚王表現得很優秀,我以你為榮。」

  她停下腳步,瞪著他。「我優不優秀與你無關,你和我連朋友都不是。」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低頭,更不能心軟,像房祖敖這樣的男人不會安分地只守著一個女人的。

  「連朋友都不是?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不悅地瞅著她。

  離開台北的這一個月,他根本無法好好工作,心裡想的、念的全是她,她的笑、她的嬌、她的怒;恨不得能長上一對日飛千里的翅膀,夜夜飛到她身邊。

  「我不想浪費時間和你做朋友。」

  他放開她的手,無法接受她的冷漠。「你是認真的嗎?」

  她低著頭.看著地面。」是的。」

  她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唯有如此才能永保安康、

  生無憂,否則在未來的日子裡她很有可能會為他日日哭斷肝腸。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每個決定背後都有一個理由,你可以告訴找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明說,然後,她選之個比較無害的答案:「你太有錢了。」

  「什麼?」他皺起了眉頭。

  「我太貧窮,你太富有,我們不應該有交集,新鮮感一過,大家都會痛苦的。」

  「等到有一方覺得痛苦時再分開啊!」他在處理感情問題時,總是秉持著好聚好散的原則。

  她冷笑道:「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歧見。」

  他明白了。「你相信天長地久,」

  「顯然比你相信。」她回頭走向捷運車站,這樣的談話不會有文會點,她不想幹耗F去。

  他還是跟著她,今天是他第一次搭乘台北的捷運,目的竟然是為了跟蹤一個對他興趣不大的女人,

  「你想耍婚姻對不對?」他司。

  她不語。

  「你不說話我怎能知道你的想法。」他發現自己並不排斥與她共組家庭。

  「不想,我不想結婚。」她不想和他結婚,這樣做太冒險了,以她的個性來看,一定沒法子撐三個月。

  他越聽越糊塗,「你相信地久天長卻不想結婚,這不是很矛盾嗎?」

  「你熱中於一夜情,卻死纏著我,不是也很矛盾嗎』」

  他重新牽起她的手。「所以我想試著與你發展一種比一夜情更長久的關係。」

  「恕不奉陪。」她甩開他的手。

  「固執。」他啐了句。

  她轉身朝他扮了個鬼臉。「這不叫固執,這叫明哲保身,你們這種有錢人是不會懂的。」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追問:「為什麼要把我送你的花送給別人?」

  她瞇著眼瞅著他:「你在譚王安排了眼線?」

  他不正面回答:「是我先問你的。」

  她瞟了他一眼,逕自往售票口走。「你送花給我,花就是我的了,我要如何處理與你何干?」

  回到台北走出捷運站後,他提議:「陪我吃頓飯如何?我肚子餓了。」

  「找別人陪吧,我今晚不想進食。」

  她站在公車站牌下直視公車來的方向,身旁跟著英俊非凡的男子,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在經過他們身邊時,都會忍不住地將目光往房祖敖身上擺。

  她覺得很好笑:「看來我乾脆向成大姐拜師算了,改行做淫媒肯定賺錢,到時候我一定會把你捧成我的搖錢樹。」

  「你這麼高興讓別的女人碰我啊?」他覺得自己真的踢到了一塊大鐵板。

  「是你自己作踐自己的嘛,成大姐本來就是你在台灣時的『首席淫媒』,如果不是她,我們也不會認識。」

  他受教了。「你訓得有理。」

  「我的公車來了,你別再跟著我了,大家好聚好散。」

  然後,她上了公車,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朝身後瞄了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跟著她上了公車。

  結果,他沒有跟來。

  死房租敖!把白己說得跟情聖一樣,他哪裡是什麼情聖嘛連跟人也跟得半途而廢。

  奇怪,她在氣什麼?是她命令他不准再跟著她的,還說要好聚好散,他不過是聽進了地的話罷了,她咒他個什麼勁?

  女人心,誨底針,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她望向車窗外,他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放棄了』因為她太不識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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