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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連亞麗

  彧君被他這麼一吼也嚇呆了,他憤怒的表情看似深受傷害,她突然感到有些於心不忍。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你的。」她小小聲的道著歉。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吃、你、的、兔、子!」

  「我知道了。」

  「那你還跟那些兔子窩在那裡幹嘛?」看到她對自己怕成那樣沈侃覺得生氣。「還不過來,我又不會吃人!」

  「是、是。」彧君簡直是以牛步的速度踱到他身邊。

  「你帶那麼多兔子來幹嘛?」

  「我怕無聊。」

  「拜託,你不要一副受到驚嚇的表情好不好?我不會對你不利的。」他用著近乎懇求的聲音說道。

  「我盡量,我盡量。」她努力的點著頭。

  沈侃發現她的臉色幾乎和那群免子的毛一樣白,心中不免感到有些不捨。

  「你很喜歡兔子?」

  「還……好啦,我媽媽很喜歡。」

  「那你幹嘛把兔子帶來,留著兔子陪她就好了。」

  「她……去世了。」

  「哦……」刺探別人隱私並不像他的作風,但沈侃還是無法克制的又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的事?」

  「沒多久。」她的聲音有點沙啞,顯然還沒從母喪的悲傷中恢復。「嗯……你來這兒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侃明知她又在轉移話題,但他並沒有點破,反正剛才的話題也不怎麼愉快。

  「我聽到你尖叫,兔子少了是不是?」

  「少了三隻。」

  「大概是我昨天門沒關,被它們溜出去了吧!或許過幾天它們就會自己跑回來了也說不定。你要在這兒住多久?」

  「不知道。」

  「你為什麼住在葉大哥的別墅裡?你是他什麼人?」

  「什麼人都不是。」她臉色乍變。

  「那——」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她打斷,「我來這兒尋找靈感,遠離塵囂我才有辦法創作。」

  沈侃知道她並不想向他說明她和葉大哥的關係,既然她不想說,那他也不便追問。

  「創作?是哪方面的?」

  「寫歌。」

  「哇!」沈侃發出讚歎的驚呼。「你會寫歌!好厲害。」

  彧君羞澀的笑笑,不習慣別人的讚美。

  「難怪你昨天一直在彈吉他。」

  「那不是吉他,是貝斯。」

  「貝斯?」可是那跟吉他好像。「那是做什麼用的?」

  「伴奏。那和鼓是一體的,它和吉他的構造很像,只不過少了兩根弦,而且它發出的聲音比較低。」

  沈侃跟著她走進屋內,彧君著手整理著,沈侃也跟著她隨手將東西扶正。

  「看來你一個人得清理很久。」

  「你不幫我嗎?」她說話的口氣好像他非得幫忙不可,要他幫忙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為什麼?」堂堂一個大男人,我才不做這種事呢!沈侃驕傲的想著。

  「是你把兔子放進來的。」

  「才不是我,我才沒有呢!那是因為塔——」

  「因為什麼?」

  「沒……沒什麼啦!」他說得有點心虛。「我幫,我幫忙就是了。」

  沈侃一面嘀咕著,一面跟在她後頭大掃除,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跑到這裡當清潔工,真是犯賤!早知道告訴她實話就好了,現在也不用落得這種下場,不過……他這個「落難王子」可不會白當,她說過她會「救」他的不是嗎?他將把這一切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

  當一切整理完畢,沈侃也流了一身大汗。那看似乾淨可愛的小白兔所下的米田共可是一點也不好聞,整棟房子裡幾乎都充滿了那種味道,熏得他連飯都吃不下去。大掃除一結束,他便飛奔回去大肆沖洗一番,把身上那股動物的騷味洗得一乾二淨,順便又換了一套和她穿著相似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才又回到那棟小別墅。

  才走近屋子,沈侃便聽見了一陣悠揚的琴音,這首歌聽起來好熟悉,但他平常忙著練球,對於一些歌曲實在不是很清楚,這首歌竟然能令他覺得很熟,想必一定是首很紅的歌。

  進了屋子之後,因為所有的窗子都打開了,所以那群兔子所製造的臭氣也被風吹散不少,至少不像先前那麼令人難以忍受。不過沈侃來這兒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視察他們整理後的成果,他的目標可是那位可愛的小美人。

  沈侃站在房門看著她坐在鋼琴前彈著同一首曲子,她重複彈了將近三、四次,看來他再不出聲她恐怕還會繼續彈下去。不過這曲子真的滿好聽的,令他捨不得打斷,他只好先隨意瀏覽一下室內,果真被他發現了一個寫著「柳彧君」的譜夾,沈侃打開夾子看了一下,全是一些音符,教他看得眼都花了。不過他很確定那個女孩就叫這個名字——柳彧君。

  難怪她會一直說自己知道她的名字,原來她的名字和惠君只有一字之差,而自己又把她當成了惠君,怪不得她會這麼說。

  「你又來這兒幹嘛?」

  沈侃渾然不覺樂音早已停止,還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樂譜,他忽然看見了上頭寫著兩個字——悲傷。

  「別告訴我『悲傷』這首歌是你寫的。」

  這首歌簡直紅遍了全國的大街小巷,還差點成了「國歌」,男女老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是排行榜上的冠軍歌曲,演唱者則是目前國內最受歡迎的實力派女歌手,據說那位女歌者挑歌甚嚴,由她所演唱的歌曲支支動聽,而且保證賣座。

  其實這並不是沈侃看報紙得知的,而是某次他應邀參加一個慈善晚會時從主持人口中聽來的,原來他剛才聽見她所彈的歌曲就是這一首歌,難怪他這麼耳熟。

  「是不是很重要嗎?」她不做正面答覆。

  「我只是很驚訝,你那麼年輕居然可以寫出這麼棒的歌曲,而這首歌又是那麼的『悲傷』,和你的人根本聯想不到一起。」

  「誰說悲傷是需要靠年齡來界定的?你能保證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就不會有悲傷的時候嗎?誰規定每個人一定得時時刻刻掛著微笑?事實上除了快樂之外,悲傷也是人的情緒之一。」

  看不出她腦袋裡除了童話故事以外還裝了這麼多人生哲學。

  「你為什麼寫這首歌?」

  沈侃直覺一定有人曾經深深的傷害過她,否則像她這麼年少的女孩哪會寫出這種悲慟的歌曲?他曾經在晚會上目睹那位女唱將在演唱這首歌曲時傷心落淚,連台下的人都為之動容不已,包括他在內都被這首詞意哀怨的歌曲給感動。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狠狠的替她毆打那個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

  「誰告訴你這首歌是我寫的?」她語氣生硬的反問他,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悲傷」這首歌曲的創作者。

  「你根本不會說謊,小君君。」

  雖然早已知道他曉得自己的名字,但在他「清醒」的時候說出來,她還是感到一陣羞赧。可惡!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根本就是在調戲她。

  「你還沒說你到底來幹嘛!」

  「你又在轉移話題了,我都來這麼久了,至少也聽見你把那首歌彈了五次,你現在才發現。」

  「亂講,我早就知道你進來了。你這種身材,要我忽略不去看到你都很困難。」

  「喔……原來小君君還是挺注意我的。」

  「才沒有!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怎麼?我臉上貼了金子?我怎麼都不知道?」他將自己的臉湊近她,和她近距離相望。「你幫我瞧瞧,這金子到底貼在哪裡?」

  他不靠近還好,一靠近彧君立刻心跳加速,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沈侃眼明手快的將她拉回來,否則她的頭可能早已親上了地面。

  彧君被他這麼一拉,整個人往前撞上了他的胸口,被他緊緊的抱在懷中。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幾乎要撞出了胸腔,整張臉也在瞬間紅了起來,她連忙又往後挪。

  「你不能老是這麼怕我,既然你有心想幫我,那你就得試著習慣我的存在,再說我們以後還得努力的接吻,現在還這麼疏遠好嗎?」他一臉正經的向她說明。

  「我還不習慣嘛!」

  「為了讓你習慣,那我犧牲一點好了,過來。」不等彧君做出反應,他一把將她拉近身邊,和她一起坐在鋼琴前面。

  彧君覺得自己靠近他的那半邊身體像發了高燒一般的灼燙。「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啊,我只不過想多認識你一些,不如你教我彈鋼琴吧!」

  「可是……其實我也不太會彈。」

  「你剛才彈得很好啊!別告訴我你以前沒學過。」

  「我真的沒學過。」

  「那你怎麼彈得這麼好?」沈侃覺得不可思議。「你一定很有天分。」

  「其實也不盡然,小時候我媽媽教過我,我媽她很厲害的,家裡買不起真的鋼琴,她就買了一架玩具小鋼琴,」她用手比了一個大約五十公分的長度。「一點一滴的教我,我以前都是用一隻手指頭彈的。」

  「像在練一指神功?」他開玩笑的說道,其實心中對她有了另一份評價,聽來她並不是出身於富貴之家,連這手好琴藝也是苦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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