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放手!」
「喂,你要把我們老大怎麼樣?」
土台客身後幾個小嘍囉看情況不對,紛紛出聲喝問。
向虹臉上表情冷淡,手上的刀仍舊抵著他的下顎。
「我警告你喔!你最好放手,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其他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剛剛還一副老大樣的土台客,此刻氣焰盡斂,但仍是僵著聲音警告她,「對面還有一大群我們的人馬,只要我們一有事,他們馬上會衝過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亂來。再說……再說你不會真以為一把刀就可以把我怎麼樣吧……啊!」
他話才說完,便感覺冷冷的刀鋒往肉裡陷進了幾分。
「大仔,你有沒有怎麼樣?」一名嘍囉開口問道。
「我……沒事。」只是嚇得差點尿褲子而已。
還好這時有人介入,向虹的手被人拉開,這才救了土台客一命。
「你什麼時候多了這東西?」鍾價煒的臉色很難看,目光銳利的看了她一眼。
向虹只是忍著手被他抓緊的疼痛,勇敢的回望著他。
他該不會以為她念的是什麼好學校吧?學校裡多得是喜歡耍流氓的大姊大,三不五時就被叫到廁所去「聊聊」是常有的事,如果她連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價煒,這也沒什麼,女孩子有防身能力總是好的。」開口的是阿慎,他可不想讓價烽知道那是他去年送給向虹的耶誕禮物。
「對啊!」志燦也跟著開口。「她很酷呢!」
佑二不敢說話,低著頭猛擦杯子,假裝沒事。
這裡會使刀的就只有他一人,以價烽的聰明才智,他要是猜不出是他教向虹使刀的才有鬼!
「喂!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一脫離刀子的威脅,土台客便不怕死的叫囂起來。有沒有搞錯!他是過來談判的,怎麼這些人只在乎那個國中女生,沒人理他呢?
「我只是過來跟你們談談而已,你們竟然亮刀,當我怕你們啊!」
「這位大哥,被女人用刀抵著實在不光彩,你不說,我們以後也不提,你就不要再嚷嚷了,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你面子也掛不住。」佑二趕緊跳出來講話,雖然用詞客套,但表情卻一點也不誠懇。接著他看著那群小嘍囉說:「來來來,我請你們喝杯進口的上等咖啡,這一杯可是要上千塊。人嘛,年紀到了,總要有點品味,我不是說喝奶茶不好,只是想讓你們換換口味。」
上千塊的咖啡!那群小嘍囉一聽有些動心,平常喝慣了波霸奶茶,他們也想換換口味。
「上好的咖啡豆得在磨好的兩星期內喝掉,否則一定會走味,你們有聽過一首閩南語歌叫『走味的咖啡』吧,意思就是說味道跑掉了……」
佑二開始說起他的咖啡經,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望著手裡那杯熟騰騰還冒著煙的咖啡,嗅了嗅飄散出來的濃醇香氣,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的品味提高了不少,此時誰還記得動手動腳的事,像個聽話的好孩子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
「聞一聞,怎麼樣?」佑二示意他們聞聞咖啡的味道。
「嗯……很香。」幾個男孩故作有格調的模樣,點頭稱道。
「沒錯,重點就在於火候的掌握,要濃、醇、香,卻不流於苦澀。」
土台客老大一個人呆站在原處,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不是說好了要來下馬威的嗎?怎麼其他人都跑去喝咖啡聞香了呢?
另一頭的鍾價煒和向虹的僵持仍沒停止。
鍾價煒一個反手,讓向虹手裡的刀落下,他順手接住。
「那是我的。」向虹眼睛直盯著那把刀,淡淡的開口,「還給我。」
「你還沒告訴我你帶這個幹嘛?」鍾價煒追問道。
「她學校的人找她麻煩,所以我送她一把刀。」阿慎乾脆自己招了,要不然以向虹的個性,她是打死也不會說,這一來反而會激怒價煒。
「你怎麼知道?」鍾價煒回頭瞇著眼望著他。
「就是她跌倒那次,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
那次向虹的學生外套上多了一道整齊的割痕,不像是跌倒時湊巧被石頭劃開的,應該是被利器所劃。
鍾價煒瞪了她許久才鬆開手,「走!」
他率先走出店門,向虹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沒等她坐穩身子,鍾價煒便催油門讓車子往前衝去。
雖然向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和他保持距離,可是當他高速行駛時,她忍不住環緊了他,並在心裡安慰自己這麼做是不想在高速之下跌下車摔死。
片刻後,機車停在臭水溝旁的小空地,車子一熄火,唯一的燈光也跟著熄滅,在這幽暗的小巷裡,若不是熟悉此處的地形,很有可能會跌進水溝裡。
向虹不安的下車,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過來。」鍾價煒半倚著車身,手一伸就把她拉到身前,粗魯的扯開她的衣袖,「她們傷到你了嗎?」
「沒有。」向虹不安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抓得好緊。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眼前的人是鍾價煒,她仍不能接受他這種想查看她身上是否帶傷的舉止。
「是誰找你麻煩?你在學校受了傷為什麼不說?」月光照著她的瞼,映照出她臉上的倔強,而她手臂上有著明顯的淤傷。
「說了難道就會馬上好起來嗎?」他的手撫上那已經轉成紫色的淤青時,她忍不住縮了一下身體。
「你是女孩子,要是留下了疤……」
「那又怎樣?」有個喝了酒就打人的父親,她可以說是從小被打到大,跟那幾個連刀都不會耍的白癡女同學打一場架,並不會要了她的命,鍾價煒大概不知道贏的總是她,她沒有傷人就不錯了。
「我不喜歡你身上帶傷。」鍾價煒簡單的回了一句。
向虹抬頭望了他一眼,這兩年多來,即使他們的對話不多,卻有著某種默契存在,她不認為鍾價煒會看上她這種女孩,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是,他也不吝於讓她知道,但他幾次開口總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就像今天,他當著那個小混混的面說她是他的,而她從來沒有對他的話提出反駁,這是否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因為他帶著她逃開那屋子,所以她得聽他的嗎?
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沒話說,鍾價煒的確帶著她遠離了那些紛擾。
「那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時間會讓那些淤傷褪去顏色,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如果他真擔心的話,她可以隨便說些讓他好過的話。
「你要怎麼跟我保證?」
「我沒必要跟你保證什麼。」她的語氣依舊冷淡疏離。
她只是目前還沒有能力自己離開,所以受限於他,當她有能力後,她自然可以找到其他的去處,世界這麼大,不怕會沒有她容身的地方。
「你會一個人過得很苦,你知道嗎?」
「我早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必要幫你分擔一點?」
「你的確沒必要。」她不想欠他人情,他帶著她到處跑已經夠了。
「你把我當什麼?」鍾價煒覺得好笑,她想得太天真。
「司機。」向虹回答得很快。
「如果有天我不在這裡……」
「我會學著自己走路。」她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你最好也學著不要讓自己跌倒,我不想在你身上發現其他的疤痕。」
像是覺得他的話很可笑,向虹瞥他一眼,「你又怎麼發現得到?」說完,不待他回答,她轉身就往臭水溝的那一端走去。
但她才走了一步,就被拖回了原處,精巧的下巴被他修長的指捏疼了,雙眼不得不看著他。
「你想現在就試試嗎?」
他挑高一眉,就像他平常在和其他女孩調情一樣,用著相同的語調,但他的表情卻充滿怒意,尤其看見她毫不畏懼的臉時,他的眼跟著瞇了起來,像是在試探她有幾分膽識。
見他一寸寸的逼近,向虹並沒有退開,在一陣靜默當中,只聽見他扯開她胸前的衣物,他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還在發育中的胸部。
向虹的眼神起了變化,但只有短暫的一瞬,她很快的又恢復了鎮定,繼續和他對視著不肯退讓。
鍾價煒的手在她胸前來回的撫觸了一會兒,然後抽回手,丟下一句:「沒幾兩肉的小女生。」
向虹忍住想拔腿狂奔的念頭,退了一步。
沒有高昂的尖叫漫罵,她只回了兩個字:「無聊。」
「我是無聊,那你又是什麼?」他冷笑著跨上車,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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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那她又是什麼?
有時候向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和鍾價煒一群人混在一塊,唯一的解釋是,因為她不想待在那破屋子裡,在這裡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會打擾她,而她只需要這樣就夠了。
「你又去哪裡鬼混?野到現在才回來!」
奶奶的聲音不如三年前來得宏亮。
這幾天父親又回家鬧了幾次,處於叛逆期的向雪交了男朋友,已經好幾天沒回家,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