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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連清

  許久未到公司的應有諾走進辦公間,在黯淡光線下,不意竟瞥見助理辦公桌上側趴著的容顏。

  她還沒離開?

  應有諾有些意外地輕聲走過去,凝睇她側面弧度好一會兒。接著手指伸了過去,拂開垂於她鬢邊的髮絲,貪戀地想看她許久不見的絕美容顏。

  然而,他的眉宇卻也跟著攏了起來,實在詫異!才幾天工夫,她的臉色居然不複印象中的紅潤,如今攀上的蒼白,是不健康的色澤。

  奇怪?這段期間沒有他在一旁的「戲弄」,她該過得自在才對,就算世誠每天會特別撥出一段時間指導她,但才幾個鐘頭的專心怎麼也不該會讓她疲憊成這副模樣──更遑論他可是暗中下過命令,讓她按正常時間上下班打卡,完全沒有執行他初時的行程安排,要她去公關應酬。

  亂下那道指示,還不是因為氣惱。不過仔細想想後,他可不會做傻事。自己都尚未真正掌握住她,又豈能把她帶到公共場合應酬,要明白過分美麗的邀君寵絕對會讓一群男人爭先恐後地想採擷下這株珍貴的花朵,那麼他不是反倒給自己製造出更多敵人。

  他又不是傻子,千方百計弄來的佳人,尚未嘗鮮,哪有道理招徠更多競爭者。

  貪心地將她毫無瑕疵的冷艷容貌烙印心底,即使她像極冰雕出來的人兒,卻阻止不了想把她擁在胸懷中溫暖她的念頭,讓她為他而融化……

  才想著,趴在桌面的人兒突然畏冷地瑟縮了下,應有諾沒多想,立刻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上。

  即使他很謹慎,卻還是驚醒了她!

  美眸倏睜後轉眼凝睇在應有諾的臉孔上,訝異的閃光迅速掠過,然後斂了斂,低瞥肩膀上的外套,小手一抓。

  「還是把你給驚醒了。」應有諾溫柔又抱歉地說道。

  她胸口莫名一悸,實在不習慣與他溫和的語調對抗。

  「謝謝!」她把外套還給他,不希望沾染上他的氣味。

  應有諾接過外套,挑眉問著:「怎麼,還是那麼徹底排斥我?」

  邀君寵開始收拾桌面,沒想到方才胡思亂想竟會想進夢鄉裡,這一覺可是耽擱掉時間,上官前輩可能等得心急如焚。

  「要回去?我送你一程。」應有諾糾纏詢問。

  邀君寵恍若未聞。

  「不理我……」他嘿嘿地一笑。「我懂了,你還在為先前我吻你的事耿耿於懷。」

  她連看都懶得看他。

  「真的生氣啦?」他愈纏愈死緊。

  邀君寵停下收拾動作。「我根本忘了那回事。」

  這回答只令他更為不滿,他的吻竟然沒讓她留下任何漣漪。「我真該好好反省自己的技術。」

  要反省不必在她面前懺悔,與她無關。

  「對不起,我要下班了。」她拿起皮包。

  「急什麼,老闆都還沒走人,當人家員工的膽敢比上司先走?」

  他分明是故意找麻煩。「屬於我的工作都已經完成,文件全放在你桌上,等你批示。」

  「你急著下班是想上哪去?」他看了看表,七點鐘,這讓他想起每回邀君寵和那老頭碰面的時間都設定在這時刻。「你還是跟那個老傢伙有著聯絡?」他的表情愈來愈陰鷙。「就是這樣才會讓你的精神耗損得如此厲害。」

  她懶得跟他扯這些無聊事,直接走人。

  應有諾兜手一環,便結實地攬住她的纖腰,倚近她耳畔,連諷帶刺地糾纏不放。

  「那個老頭到底有什麼好?能教你分分秒秒記掛著他。而我跟你分開好些天了,你卻連想都不曾想過我?」

  「放開!」

  他扳回她的肩,冷冷瞇起亮得分外明亮的黑瞳,狂射出挑戰的光芒。「你不會這麼冷漠的,你一定也有屬於自己的熱情,只是,你卻深藏起來不願讓我見著,為什麼?」

  「停止你的想像。」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不!我很堅持我的認定,你絕對不是一塊寒冰,你不過是少了溫潤,這才失去火熱的感情。告訴你,千萬別跟我說那個老頭是你的至愛,我不會相信的。反倒是你為什麼肯付出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去陪伴著他,甚至因此讓你累到不設防地睡倒在我的辦公室裡?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我很想知道。」

  她默不作聲,文風不動地站在那裡聆聽他的咄咄逼問,卻毫無反應。

  應有諾憎恨被忽視的感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將他漠視至此。「無所謂,你不肯明說也沒有關係,我有腦子、我有能力、我可以一件一件挖掘出我想知道的秘密。」

  邀君寵不在乎地撥開箝制住她肩膀的手,大步離去。

  應有諾沒有追去,不過那抹愈來愈強烈的挑戰光芒卻是難以忽視。

  無所謂,時間還多得很,毋須焦急……況且他這人什麼沒有,唯有耐性特多!

  所以這場戰爭將會持續到他厭倦的那一天為止。

  而那天也就是邀君寵臣服的最美時刻。

  並且,不會太久的。

  夜極深,已近四點,這個時候是一般人睡得最入眠的時間,然而邀君寵卻在這時間才返回家門,準備休息兩個鐘頭後,繼續到應氏上班。

  「君寵。」

  「爸?」才進門打開電燈的她嚇一跳,怎麼父親還在客廳沒去睡?「您怎麼在這?」

  「我等你。」

  她奇怪地看他。

  「來,過來這邊坐……」他把女兒喊來沙發上坐定後,突然很仔細地審視她的小臉,臉色變得好凝重。「不只我在等門,連衣鈴都是在剛剛才被我哄去睡的,你是怎麼啦?

  到現在才回家?「

  「沒什麼事。」她不知道怎樣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在遲歸數個月之後,直到今天才被父親發覺。

  邀新願實在沒有權利責問她,女兒年紀雖輕,但從小就極其獨立,從來不讓他操心;正因為如此,他才敢全心全意地將精神放在工作上,而忽略了女兒的作息。

  「瞧瞧你,臉色蒼白極了,你除了在應氏上班接受訓練外,另外有工作嗎?還是說應氏真的很難待,這份額外工作是應有諾故意加諸在你身上的。」

  「沒這回事,下班後的時間我是拿來處理自己的私事,與應氏無關。」她突然心有所悟,發現自己似乎繼承了父親的「執著」,所以即便兩邊不同的領域讓她學習的相當辛苦,但咬牙也要撐過去,不能放棄。尤其是「俠客居」這頭,她傾注的心力更是多上幾倍,因為她太嚮往掃除敗類的工作,所以無論遇上多少挫折或是身子如何的疲憊,她都不會放棄成為「俠客居」一員的機會。

  「沒騙我?可是你瘦了好多,也許衣鈴說的對,我不能再任由你繼續忙碌下去,傷了自己的身子。」

  「爸。」

  他開始看清自己。「如果我真的沒有能力在商場上生存,是該認清這項事實,不能讓我的勉強傷害到自己女兒們。」

  「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不知邀老哥同不同意?」不期然的,大門忽然被打開,走進一位言笑晏晏的白髮老先生。

  「上官前輩。」邀君寵震驚極了!也難怪她訝異,她竟然不知道上官末一直跟在她後頭回來,自己的注意力實在有待加強。

  「你……你是誰?」邀新願怔怔地看著這位老者如入無人之境地闖進他家大門,而那道門鎖在他面前似乎只是擺著好看的一樣,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

  「爸,這位是上官先生,也是我的老師。」邀君寵連忙介紹道。

  「老師?你學校的教授?」

  「類似,但……」她不知怎麼解釋才好。

  「邀老哥,你不必緊張、也不必懷疑,我的確是君寵的老師,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教導君寵『專業』知識,並且訓練她的身子,目的是要讓她變成智勇雙全的好女孩。

  我很喜歡君寵,也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相信我,我們只會保護君寵,不會傷害君寵的。「

  上官末鏗鏘擲地的說明神奇地讓邀新願深深相信,且毫無懷疑,而從房間偷偷地出來的衣鈴挽著乾爹的手臂,也對這和藹的老先生,有著深深的信賴感。

  「這段時間君寵都是和您在一塊。」衣鈴恍然大悟。

  「是呀。」上官末也疼愛地看著衣鈴,然後才轉頭看君寵,卻變得有些不悅。「不過我現在有點不開心,邀家發生不愉快的麻煩,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斂眉。「我不想讓前輩操心。」

  「胡說,你應該知道我是疼愛你的,也真把你當女兒看待,邀家的事就等於是我的事,怎樣也都沒有隱瞞的必要。若不是看你這陣子精神不濟,身體委靡,似乎承受著很大的壓力,這才想到去查查,不然的話我還不知道你邀家遭遇到困難,需要八千萬來周轉。」

  「前輩,請你諒解。」

  「你這孩子,萬般事情總是只往自己心裡擱,麻煩自己扛,真令人操心。」

  不知怎麼搞的,邀新願也覺自慚、也很難過,他看得出來,這位老者是出於真心在關愛著君寵,也願意極盡所能替君寵解決掉一切麻煩。而他,除了製造問題外,其它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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