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要是她今晚沒發燒的話。」周醫師潤潤喉,差點招架不住這席捲而來的狂浪。「這樣好了,我讓護士今晚全程照顧。」他不敢怠忽,這俏娃娃身份已經不同。
「我自己照顧行了。」
「你?」
「就讓她安靜休息吧!」峻冷的氣息一降下,誰敢二話,周醫生當然立刻退出門外。
「你好凶。」這男人連跟醫生說話都是以君臨天下的氣勢,跋扈得可以。因為椎心的疼痛讓她的精神顯得有些恍恍惚惚,所以不是很清楚他們方才嚼咕些什麼,不過他散發而出的氣焰,委實驚人,想忽視都沒有辦法。
亢襲天沒有回話,只用大掌緊緊包握住她的小手,很奇妙的感覺,有種溫暖傳輸到自己手心上,慢慢流入,灌進全身細胞中。
不知道是止痛劑的作用,還是這溫暖的氣流,傷口好像沒這麼痛了,恍惚也稍褪了點。
她突然用沒受傷的右肩想撐起身子——
「你在做什麼?」才晃眼,這妮子又開始不安分,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態。
她無辜地瞅著他,身體因輕壓住她的雙手而無法動彈。「不能動呀?」她問。「躺好。」他再次強悍命令,額角不禁疼了起來。這丫頭似乎不能意會到他根本無法忍受她遭到傷害。之前她腳踝扭了,他心裡極不舒坦,但強行壓抑自己別在人前洩漏情緒,結果,他成功地做到了,不過招來的下場卻是:無是無刻得盯著她,以防她摔了、跌了,他頭一回明白害怕不安是個什麼滋味。而這次,目睹她在他面前差點斃命,更把他的冷靜他打入地獄底下,噬血的暴戾因子全數破繭而出,他不會輕饒傷她的人。
司寇舞蝶臣服在亢襲天的強悍下不敢亂動身子,但眼珠子總可以轉吧,低垂的眼神不經意掃了一下自己已經綁上繃帶的傷口,這很正常。但……有點有不大對勁,怎麼蔽體的半身衣物也突然不翼而飛?只剩最貼身的小內衣遮蔽在玲貌的雙峰曲線。
啊!怎麼這樣?
「我的衣服?」意識到自己的裸露,她輕叫一聲,紅赧立刻撲上慘白的粉頰,染上一抹奇異的酡紅。
都受傷了,不關心自己的傷勢嚴不嚴重,淨想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礙到傷口,被脫掉了。」亢襲天皺眉回應。
她當然知道被脫掉,但問題正是出在這裡,她一個女孩子家在一個大男人面前袒胸裸露,這不了得。
「怎麼行吶?」她急死了。
「哪管得了這麼多。」治療傷口要緊,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瞧他回答的這麼理直氣壯,而且口氣平穩極了,可見他眼前的「風光」是用視若無睹的態度來面對。
是的,對他的君子行為,本是該大加讚賞一番,不過換個角度再想,這是否也意味出她的身材一點吸引力都沒有,才引不起血脈賁張的效果,他是這麼的「看不起」她,也就證明這男人喜愛波霸型女郎,所以才會對她毫無反應……
算了,算了,當他沒眼光,她才不會為這種臭男人而改變,討厭……
她在生氣,為什麼?就為一件衣裳,女人心真難捉摸,而司寇舞蝶更是其中翹楚。
亢襲天沒心思跟小娃娃鬥氣,替她蓋上絹被,倒杯水過來。
「吃藥。」
「不,我討厭吃藥。」心裡悶悶的,老想跟他作對。
「都什麼時候了,還使小性子。」
「你怎麼跟我爹地一個模樣。」她厭惡地猛皺小臉蛋。
「不要像幼稚的小娃娃。」
「讓我休息一下就行了。」
「聽話。」
「不!」
他突然把藥自個兒放入口中,在她的訝異表情中俯身逼近,迅即攫獲她的吻,將嘴中的藥丸哺進她嘴裡,硬逼她吞下去。
「你……你……」她微啟櫻辱,又驚又羞地看著他,哪有人這樣餵人吃藥的。
「閉上眼睛。」不容她囉嗦,命令又下。卻見到她那對杏眼依然直眨,乾脆用大掌覆蓋住她的眼皮,令黑暗罩頂。「聽話,睡覺。」改弦易轍,這次從他唇線中逸出的是如魔樂般的緩緩溫柔,誘惑的輕柔成功地挑動她疲累的靈魂,漸漸地,她忘了掙扎,慢慢地,她合上璨亮的雙眸——進入夢鄉。
嬌顏雖然仍舊蒼白,緊崩的神經終於可以舒解開來。要知道這次的事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外,記得幾天前才見她呆蠢的直傻笑,神魂不曉得溜到哪裡玩耍去,喚也喚不回,所以也就懶得理她。而這幾天為了奇月的問題,分了心沒去特別注意這頑皮丫頭,哪裡想得到這小妮子居然自作主張玩起捉內奸的危險遊戲,不知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嘲笑她的無知。
她實在令人傷神。
手指不捨地描繪她無瑕的五官,輕觸比絲綢更迷人的肌膚。老實說,她不僅有張絕美鮮活的臉孔,古靈精怪的個性更是他頭一回碰著,還有那無與倫比的大膽性子,以及與他過不去的精彩對峙,種種的奇特全帶給他一種莫名的驚奇。
原本不知這驚奇能讓他有什麼樣的轉變,卻在她受傷的此際教他迸發出一個堅決的答案——他決定把她納入羽翼下保護。
這是二十五年來他頭一回有了保護女人的念頭,來得這般突然……不!仔細回想的話並不盡然,這絕非第一回,該說從第一次邂逅她時的排斥,就已經預告了今日的糾纏,他,注定栽在她的慧黠笑意下,抽身不得。
這一覺睡得香甜,完全沒有病號該有的驚悸,反射性的想伸懶腰,一動,左手肌肉受到繃帶的箝制而舉不起來,才記起昨晚受傷了。
對喔,她昨晚差點把命給玩掉了,幸虧老天信守禍害遺千年的道理,這才有驚無險的撿回一條小命。
現在呢,可以說是平安無事了,但昨夜的驚懼依然歷歷在目,不過並不後悔,因為她為此也因禍得福地獲得一份「特別」的禮物來彌補,那就是亢天襲天對她……對……一憶及唇與唇的碰觸,司寇舞蝶的唇角不禁彎彎地抿了起來,杏眼也隨之一睜……
喝!嚇死人,她和一對黑如子夜的眼眸對個正著,是亢襲天,他怎麼還在這裡?
想問他,但到嘴的字句卻倏地全部滑進腹腔中,因為她在他那只犀利的黑眸中,不見冷血魔頭一貫的俊酷形象,相反的;她從那對深深的黑瞳裡,居然瞧見了關心與擔憂,她是不是病糊塗了!
「醒了。」大掌先探向她的額頭,肌膚的接觸讓司寇舞蝶想起昨夜會發生過的親密,燥熱從體內迸出。
「你在發燒。」亢襲天濃眉一蹙,昨晚一夜不敢合眼,親自坐鎮她身畔密切觀察她的變化,絲毫不也懈怠。專注了一個晚上,幸虧她一切如常,傷勢並沒有惡化的跡象,才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怎麼清晨一覺醒來,就又突然發燒。「我去請周醫生過來瞧瞧。」
「不,不要。」要是被人家知道身上的熱度起源於害臊,那會難為情死的,她連忙阻止。「不用麻煩醫生了,我沒事。」
「是嗎?」但見她那細雪般的肌膚鋪上一層淡淡的楓紅,這不是正常肌膚該有的顏色,雖是這麼說,但這嫣紅,卻有股醉人的魔力,撼動的勾人靈魂。不知不覺下,他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轉到長而翹的睫毛上,不巧,此刻的她正在輕輕眨晃出嬌憨的柔媚,又傳遞出一種引人遐思的氣流來。瞬間,亢襲天失神一愣!她這份無垢的清麗正大刺刺地朝他狂肆席捲,該死的讓他起了奪占的騷動,下腹部更起了一陣燥熱。
「真的,反正我好多了就是。」舞蝶掙扎想起身,這動作可把亢襲天救回正常,他回過神,扶起她倚在床頭邊,暗暗吸口氣,幸好沒失態。
「你昨晚陪了我一夜?」她仰起小臉問著。
「怕你的傷勢變化。」強抑的後果使聲音暗啞不堪。
舞蝶奇怪地望著他?「不是有護士?」
囉嗦,他不放心行不行,這丫頭咄咄逼問想證明什麼?
「你在奉天苑受的傷,我有責任。」這理由行了吧!
舞蝶挑挑秀眉,微笑側著小臉不解了,真有那麼嚴重嗎?上回腳傷也沒見他這麼緊張過,什麼時候轉了性?而且對她的態度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突然扳正她的臉。
「你在懷疑什麼?」她的表情好像他的作為有多麼不可思議。
她呆呆地吐話。「從昨夜起,你的行為一直好奇怪。」從冷雕冰人變成慈悲善士,她有種無可適從的忐忑。
他終於發現這丫頭有幾條神經線是呈現嚴重短路的狀態,根本搞不清楚某些事實緣生,也罷!她還那麼年輕,亢襲天也不想直接挑明。
「總之你的腦袋瓜子別再亂七八糟轉就行了。」他下命令,要她收斂自己不經大腦的行為。
「你在警告我別擅作主張對不對?」她小小聲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