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覺兒為此也感到相當羞愧,因為這密碼是她所設計的,結果卻因此壞事。
舞蝶沉浸在捉人的藍圖裡,錯失掉商覺兒的異樣情緒,逕自道出自己的計劃。「能夠闖進重重戒備的電腦室,再乘機破解密碼竊取裡面的資料,這一定是熟悉奉天苑內部運作的成員才有辦法不落痕跡的成功做到。所以我猜想,他能夠成功一次,必然會食髓知味,極有可能他會趁著亢大少爺忙於處理奇月的後續問題而認為有機可乘,再次竊取其他的機密,所以我決定來玩個守株待兔的遊戲。」舞蝶打的是心理戰。覺兒大致明白了她的用意,但也還有一點未明。「那麼你要找電腦高手的理由是?」
「故佈疑陣。」她解釋。「我們先要製造有人在電腦室又重新輸入機密的假象引誘他——」
覺兒了悟地接話。「而那個內奸為了想知道又有什麼秘密記錄在電腦裡,一定會再次現身。」
「緊接著就能一網成擒。」嘴角眼看就要綻放勝利笑意,但……銀鈴聲卻又突然變得虛弱。「我是打好了如意算盤,但是少了個人幫忙我設計假象,所以計劃歸計劃,我怕會白忙一場。」
「我可以。」覺兒忽然小小聲地道出話。
「你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覺兒鼓起勇氣再道一次。「讓我來吧。」
「你行?」
她鄭重地再點一次頭。
「你會,哇,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舞蝶握住她的手快樂的又蹦又跳,興奮極了,最困難的地方已經迎刃而解,她真的看見勝利的白鴿停在她肩膀驕傲的鳴嘀勝利奏鳴曲,她會成功的。
第七章
兩天時間,司寇舞蝶先派遣覺兒故佈疑陣的進入電腦室裡晃了幾圈,輸入一些看似神秘其實無用的資料在裡頭。
待第一步驟完成後,接下來的工作就由司寇舞蝶接手。
她回絕覺兒想陪伴在她身旁的好意,原因是為了避免讓她捲入危險之中,舞蝶可不容許商覺兒遭遇到任何的危險,人家幫忙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澤了,沒理由讓她再受到傷害。
然後,她就偷偷潛進電腦室旁的隱密角落中,準備伺機而動,捨棄睡眠時間守株待兔,因為夜黑風高的深夜時分一向是歹人行動的最佳時辰,她不信那人不來。
可是三天過去了,她所拋出去的餌卻沒有釣上大魚的跡象,那位內奸先生依然杳然蹤影。
舞蝶忍不住打了個大呵欠,揉揉愛困的眼,既失望又難過,難不成今晚又將落個徒勞無功的下場?可恨透頂,那傢伙也未免太過厲害了吧!
誰知,就在她準備放棄之餘,有條人影一閃而過。
「哈,來了!」昏昏欲睡的惺忪為之一掃,那消失的精力全數回籠。司寇舞蝶興奮且俐落地躲在石柱後頭仔細觀察那條人影的動態,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那條黑影放眼梭巡一周,確定閃過所有藍視系統後,瞬即掠過電腦室,半秒不遲疑,立刻開啟電源開關,在電腦螢幕閃出影像的同時,也開始出現一列一列的條狀密碼。
黑衣人似絲毫不感意外,五指旋即飛快敲打著,一關一關闖進覺兒設下的密碼中。
一道密碼破除——三秒鐘過後螢幕跑出一張豬寶寶咧嘴大笑的圖片來。
舞蝶可以感覺到黑衣人此刻的茫然,捂著自己的小嘴,不敢笑出聲。
但見黑衣人不死心地又繼續輸入指令。
又一道密碼被解除——一名性感的女神朝著黑衣人大扮鬼臉。
他還是不死心地又按著鍵盤。
「找到了沒有?」
銀鈴聲從他背後悄生生的響起,黑衣人倏地回頭。
「還有時間吶,慢慢來,沒有關係。」她一邊消遣,一邊打量他。嘖,保護措施做得可真徹底,全身一下包裹得密不通風,只剩下兩條瞇瞇的小眼睛射出陰冽冽的寒光,陰鷙地閃著閃著。「再繼續找哇。」她不怕死地繼續消遣他。
蒙面人彈起,二話不說就往門口沖。
「別走,還沒結束耶。」舞蝶快一步攔住他,俐落的小手直往黑衣人面罩進攻,只要拉下那片遮醜的面罩,真相就大白了。
蒙面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怎麼可能乖乖受死,當然使盡力避開舞蝶的魔爪。但奇怪的是,蒙面人對舞蝶的咄咄逼進只採閃勢,並不主動進逼,像在顧忌什麼一樣?不管了,他的奇怪是他家的事,跟她無關,舞蝶滿腦子只想攔截這個害她被人誤會的臭傢伙。
「你跑不掉的。」
「舞蝶。」
突然穿進耳膜的嗓音是屬於商覺兒的,舞蝶的心頭暗喊不妙。
「覺兒,你別過來,快走!」
可惜晚了一點,她的小身子已經衝到門口。黑衣人見狀當然知道機不可失,第一目標就是決定把商覺兒扣來當人質,以利逃脫。看穿他毒計的司寇舞蝶當然死命攔阻。
「覺兒,快跑。」舞蝶嘶嚷。
「敢動就別怪槍子兒無眼。」黑衣人一開口就是狠話。
覺兒反射性的一退,結果已經扣住板機的手指居然真的往後扳去。舞蝶來不及阻止。只來得及撲向覺兒,奮力推開她。
「舞蝶!」尖叫的是覺兒。而她,只來得及承受灼熱的劇痛,左肩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擊掉一塊肉似的,整個被撕裂開來,疼得她無法呼吸,更慘的是還有一股汨汨熱流不斷從她體內滲出來,生命好像正在一點一滴的流失掉。
雙腿一軟,她知道自己準備和地板親吻了,但,出人意料的,她卻掉進了一雙鐵臂當中,然後整個人被橫抱起來——抱她的人,那人……那人是亢襲天,他怎麼會跑來的……好疼,過分清醒的神智讓她的神經必須攬受這種椎心的痛楚,如果能夠昏過去也許可以好上一點。
可惜天下不從人願,大概又是另一種報應吧!
「醫生來了。」似乎是一團糟,舞蝶也弄不清楚是誰在說話,只曉得自己被放在一張軟床上。
「舞蝶,忍著點。」又陌生又熟悉的低沉聲語在她耳畔繞呀繞地……真是亢襲天嗎?
「我……」她嚶嚀出聲,隨即倒抽一口氣。
「不要說話。」亢襲天慣有的磁性嗓音已經全走了調,安慰的語意裡有著濃濃的恐懼,兩道凌厲的光束緊緊凝睇在她沾滿血跡的左手臂上,觸目驚心的紅艷色澤讓他有殺人的慾望。
「覺……覺……」才吐氣,痛又鑽進骨髓中,迫使她住了口。
「她沒事。」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亢襲天立即回應她。「閉上嘴,不許你再開口說話。」這妮子連受傷都還不安分。
要不是痛得連扯動肌肉都覺得受不了,她真會哀哀一歎!看來,小麻雀這外號是跟定她了。
不過沒讓她有多餘的反省空間,因為她的意識有愈來愈模糊的跡象。後來別人又說了些什麼,她不清楚,只感覺到有股涼意在她左肩上遊走,偶爾的清明讓她知曉是有人拿濕布巾在替她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然後應該是醫生吧,他站在床邊幫她的傷口鋪上一層藥粉、纏上綁帶,冰沁的涼意是教她舒服了許多,不過還是疼。
「幸好子彈是削過肌膚,並未穿過骨頭。」周醫生處理完傷口,先對亢襲天報告她的傷勢情況,還替她打上一劑止痛針。
「要不要送醫院?」他的臉色嚴厲又蒼白,周醫生是有名的神醫,而且奉天苑裡也有一流的醫療設備,亢襲天自是明白的。不過他這回卻反常的問出這句話,可見司寇舞蝶的傷勢讓他有些亂了分寸。
周醫生掩不住他心中的驚異,襲天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靜自持,二十五年來,再大的陣仗也不會見他的情緒撩動過,所以他這會兒的失控才會教他和以前大不相同!再瞧瞧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只專注在司寇舞蝶的臉孔上,這其中蘊涵著什麼意義?
嘿嘿,明白了,老人家即使沒看過豬走路也該吃過豬肉,再怎麼遲鈍的腦子在這一刻也應該可以輕易感受到這火花所代表的涵義。
他……對她有意。
這孩子總算是開竅了。
亢襲天的目光是不會、也不敢離開那張過分慘白的俏臉蛋,非得緊緊盯著才能確定她是有生命的。只要想起剛才,腦子裡的影像就有如放影機一般,不斷不斷重複她中彈時的景幕——而她身上的血,則幻化成森寒的毒針,凜冽地刺進他的心坎底,雖痛,卻遠比不上失去的恐懼,這種未曾嘗受過的情緒,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讓它再發生第二回。
「她的情況嚴不嚴重?」面部表情雖然維持一貫的峻冷,但劇降的空氣可把室內溫暖全消除覆蓋住。
周醫生得花好一番力氣才有辦法與這劇冷對抗。
「我想,先讓她休息,應該沒什麼事?」
「應該?」對這不確定的答案,亢襲天逸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