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式的建築有別於西方建築的華麗之美,相反的,他們簡樸大方的設計反而令人耳目一新,一股清新舒暢之感襲上了雷斯的心頭。
"月天"是藍斯在中國一手創造的商業集團,位於全國各地的分部皆有著不少的別居。基本上雷斯是對這些東方人的休息活動沒什麼興趣,畢竟他對於那些文人雅士成日吟詩作詠的興趣感到無法認同,倘若他有閒暇待在'月天',大概也只有花園中的箭靶引得起他的注意吧!
射箭,是他在西方的最大興趣和最大專長,藍斯怕他一個人待在中土無所事事,便好心差人在花園中釘了個靶給他消磨時間。如今,清晨在花園練箭已是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了。
雷斯漫步走到花園,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箭靶已經早被佔據。
輕盈纖弱的身影面對箭靶,像是在做些什麼。
是嫂子。雷斯一看到那身影便明瞭了,大唐帝國的女子大多屬豐腴之輩,'月天'的眾女也是屬於這種身材,只有鬼影是唯一與眾不同的一個。
她雖然看起來瘦弱,但真正的她卻是比一個六尺大漢還要強悍。在看過她和那兩名大漢的打鬥之後,雷斯就深深的明白這點。
她絕對比外表上看起來更堅強、更厲害,難怪中國人老說人不可貌相,原來還真有一層道理啊!
但……她在這裡幹麼?該不會也想要練箭吧?
"靶借我練一下。"冷若冰霜的聲音凍住人心,今天的鬼影似乎比平日更冷了。
在藍斯柔情的對待下,鬼影是離昔日那個冷血的殺手愈來愈遠了。
但今早的她完全變了,變成了原本那個冰寒冷血的殺手,完全的不近人情,甚至比以前的她更加冷血,更無情。
這點從她的聲音就可以聽出來。
是什麼又使她迅速改變回來?雷斯看著那完全冷漠的身影,疑問佔滿了心頭,但卻聰明的未曾問她一個字、一句話。
"你會射箭嗎?"
最後,他還是決定轉移話題。
"廢話。"
她明顯不想理他。
一把飛刀準確無誤的刺中紅心,沒有一絲的偏差。
"飛刀?"
他還以為她在練箭呢。"一刀刺穿喉嚨,乾淨利落。"
又一把飛刀刺向紅心。
雷斯吞了一口口水,勉強朝鬼影走了一步。
他沒聽錯吧?刺穿喉嚨乾淨利落,她想要殺人嗎?
"藍斯不喜歡你殺人。"那男人絕不容許自己的女人弄髒手去殺人,要殺人,藍斯自是會替她殺,只要她肯向藍斯提出要求。
殺人眼光狠狠掃至。"囉嗦。"又是正中紅心的一刀。
她去哪學這些東西啊?
雷斯看著那小小紅心上的一支支飛刀,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由一個女人射出的。他總認為中國女子應是像朵楚楚可憐的小花,處處需要人保護,從沒想過一個女人竟會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究竟是怎樣的環境造就出如此特殊的人?
"你看起來真是一點也沒有要當新娘子的樣子。"藍斯已經下令要部屬著手準備婚禮,等他傷口全好就要馬上成親。
"誰當新娘子了?"凍澈人心的聲音悠悠響起,她不會結婚的,絕對不會。
敢情他們倆還沒完全溝通好嗎?雷斯翻了個大白眼。
"新娘就是你,絕對不要懷疑。"當心藍斯一氣之下拆了她。
一把飛刀朝雷斯射去,雷斯見狀連忙閃身。飛刀射過他的耳際,幾撮金髮就這麼緩緩落至地。
好險啊!差一點就要正中腦門了。
鬼影冷冷的看他一眼,像是鄙視全世界的人一般。
"多嘴的人通常會比較短命。"而她一點也不介意把他拿來當新的鏢靶用。
好狠好狠。
心疼的看著地上的金髮,雷斯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似乎比以前更厲害了,下手既狠又準,要不是少爺他身子了得的話,恐怕早就一命嗚呼哀哉了。
她的眼神變了,之前的她雖然也是照常殺人,但她眼中所存的不是殺氣,而是充滿著無奈和孤獨。今天的她完全改變了,她的眼神深沉得表現出肅殺之意,像是面對敵人的小動物,準備放手一搏。
"發生什麼事?"她為什麼在一夜之間改變這麼大,藍斯知道會氣死的。
枉費藍斯花了那麼多的心血去讓她敞開心胸,現在她又變成原本的樣子,甚至還比原本更糟糕了。
覆上寒冰的嬌顏看向他。"我說過你的話太多了。"拔起靶上的飛刀,她率性的回頭。"別管太多閒事。"
她真的是完全改變了。
雷斯看向她,一時之間適應不來。
藍斯知道她的改變嗎?他不可能會容忍她變得這樣的,絕對不可能容忍。
看著漸漸遠去的人兒,雷斯大喊出聲。"你要去哪裡?"他最好得盯著她一點才行。
她沒有停下腳步,連回頭也沒,瀟灑的離開了花園。
他得要藍斯注意一點才行。雷斯站在花園,若有所思的想著。
第八章
莫不是藍斯發現了什麼?
身著黑衣的鬼影站在房門口,卻遲遲未出房門。
門外、窗外佈滿了他的爪牙,全天候十二個時辰盯著她。之前也有人盯著她,但那只是一、兩個不足為懼的小侍衛而已。但現在不一樣,她房間四周全部佈滿了上等的江湖好手,秘密的在監控著她。
那麼多上等的好手盯著她就夠棘手了,她必須得花上很大的精力才有辦法離開。但剛才她開窗時,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一雙森冷的銀眸,是雷斯還是藍斯她不知道,但無論是誰她都跑不了。
她沒有把握勝過摩根家的兄弟,任何一個都一樣。
潔白的貝齒咬住了紅唇,鬼影轉身褪下了黑衣,重新換上了另一套潔淨的衣服。
她絕對不能放任自己處於這麼惡劣的情況,沒有人阻止得了她的,即使是藍斯也一樣。她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絕對必須要這樣。
鬼影踱步到床邊,極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引起了她的注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為什麼沒有想到呢!
自胸前取下了一條銀色的墜子,鬼影露出了悲傷無助的笑容。她明明想留在他身邊的,不是嗎?但她卻可悲得不斷的思索著逃離他的方法,最後連這個都得用上了,他若是知道了又會怎麼樣呢?肯定是會勃然大怒吧!他雖然表面上較為溫和,但她知道真正的他是如何的。他絕對不會像他表面上的溫和可親,尤其在得知她離去的消息之後。
表面上愈是溫和的動物愈是可怕,沒有人知道在溫和背後隱藏著的是什麼,尤其是在他表露出真正的性情之後,能夠承受的人又有多少呢?這樣的男人是可怕的。
重新把墜子掛回頸上,鬼影強迫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她要走了,不是嗎?何苦想那麼多呢?在她走了之後,他變成怎麼樣也完全不關她的事,殺了高恩之後她會躲得遠遠的,遠到讓他永遠找不到她,即使他翻遍整個地球也一樣。
他會永遠也找不到她的。
快步走到門口,鬼影推開了房門。她完全未曾理會那些在伺察她的人,毫不在乎的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沒有任何猶豫遲疑的餘地,她必須這麼做。
在廣大的後花園裡有一座大荷池,上面建築了一座精雕細琢的木製閣院,典雅又不失大方,是藍斯的住所,也是接下來她要去的地方。
在鬼影愈接近那棟房子時,原本盯著她的人竟奇異的全部消失無蹤,不是躲在一旁的原地監控她,因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受監控的氣息,他們走了,全部都走了。
是因為他們知道她要去找藍斯嗎?
真的是有趣啊!他們肯定她在藍斯的身邊是走不了的。很可惜他們很快就會失望的,很快。這樣也好,當她明天踏出這裡時,就不用再顧慮到那些暗中伺察她的人,這樣倒為她省了一大堆的麻煩。
所有的事情都將在今晚結束,就在今晚。
藍斯在深夜踏入自己的居所,略顯蒼白的臉色顯現出他此時的疲累。
他的傷口剛剛完全癒合,馬上就馬不停蹄的投入他的經世大業,他要馬上籌備出一場完美又盛大的婚宴,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就要完成,為此,他連續工作了數日尚未能好好的休息,只為了要完成這一件事。
有人!
他房裡的燭光還微微亮著,從窗戶中還可以看見隱隱約約的黃光,是他房裡的夜明珠,他專門在夜裡拿出來用的。
沒有驚慌也沒有戒備,一陣香氣自房中傳出,闖入者因為這淡淡的熏香洩露了自己的身份,是影,她正待在他的房間。
藍斯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走向了桌旁的影。
"你這麼晚才回來休息?"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就知道他來了,他受了傷竟然還照常忙得昏天暗地,她至少在房裡待了三個小時了。
"擔心我嗎?"他笑著將她摟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髮際擷取那股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