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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鐘琴

  "我……我……"老大夫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少在我附近吼來吼去,雷斯。"藍斯在床上虛弱的叫著。

  "老哥你還好吧?"雷斯一聽到藍斯的聲音立即回頭奔向床邊,謝天謝地他還活著,他要是出了事自己回去準會被追殺的。

  就算藍斯死不了,但總不能讓他的血就這麼一直流個沒完吧!

  鬼影在一旁以毛巾壓著藍斯的傷口,始終低頭不語。

  "如果能知道那是什麼傷就好了,他的傷口裡不曉得有沒有什麼東西……"老大夫喃喃自語著。子彈!

  鬼影猛然抬起頭,子彈不取出來自是血流不止,這裡是唐代,自是不會知道這種事。但是她知道!

  "嫂子?"雷斯訝異的看著鬼影的異常舉動,她有方法嗎?

  "把大夫請出去,我來處理。"她淡淡的看了雷斯一眼,隨即捲起衣袖。"我要乾淨的白毛巾,熱水還要一把小刀,記得刀要先放在火上烤一烤,然後再加上一個小夾子。快點,時間愈拖愈對他不好。"他幾乎要流掉一盆血了。

  "好。"雷斯立即轉身下去吩咐,對於鬼影的話並未有絲毫的懷疑。

  他早對這個奇異的嫂子感到信任,他深信她有辦法可以處理好藍斯的傷口。他知道她一定有特殊的生長背景,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與眾不同,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般。他從未問過一絲一毫有關鬼影的事,因為她是藍斯的,她的一切只要藍斯知道就好了,他又何必雞婆去多問呢?

  處理完事情後,雷斯旋身回到鬼影身邊。

  鬼影臉色蒼白的看著藍斯,像是在做什麼難以決定的選擇。

  "他不會死的。"雷斯看出她的擔憂,語氣平緩的向她解釋。

  一抹苦笑爬上她的嘴角,"現在或許還沒,但等一下就不一定了。"

  "是你不知要如何處理這傷口嗎?"那她為什麼還要他去準備那麼多東西?

  鬼影輕輕搖頭,"我會。"

  早在她小時候,"鬼門"就有教導她如何處理自己的任何傷口--刀傷、箭傷、還有槍傷;以防她能在受傷卻不能就醫的特殊情況下存活下來。類似的槍傷她曾處理過。但那僅限於打傷手腳的一般槍傷,像藍斯這種嚴重的傷口她就未曾處理過。

  "傷口離心臟太近了,我怕他撐不到我取出他傷口中的子彈。"沒有任何先進的儀器,她實在是沒有把握做這種在二十世紀都是屬於成功率相當低的手術,更何況是遠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呢?

  "二少爺。"司徒燁帶著一大堆東西走了進來。"您要的東西全部都在這裡了。"司徒燁擔憂的目光落在床上的藍斯身上。

  魁首他沒事吧?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又流了那麼多血,情況似乎是很糟糕。

  "影。"藍斯撐起身子,整個靠在床沿。略略的轉過頭,他看見站在一旁的司徒燁。"留雷斯和鬼影在這裡就好,司徒燁你出去。"他不打算讓司徒燁知道太多事情。

  "魁首……"

  "出去。"完全不容人置疑的口氣。

  司徒燁低著頭,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是。"他緩慢的往房門外走去。

  在確定司徒燁已經走了之後,藍斯才回頭看向鬼影,"你可以去做你要做的,不必顧慮到我。我不會死的,永遠不會死,即使今天有人一刀刺中我的心也一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奪取我的性命,吸血鬼是永生不死的。"

  永……永生不死?

  鬼影看向藍斯,她曾經聽藍斯提過有關他的不老不死,但她從沒想過那是真的。那個注定要永遠存在的族群,永遠存在……藍斯也要她加入他們嗎?讓她也擁有永生的能力。

  很可惜她對於永生不死並不感興趣,自然界本來就應該是生死交替不斷循環,他們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時間對他們而言就像揮霍不盡的金錢,青春是永不凋謝的花朵……聽起來是很美很好,但誰來陪她度過永無止境的日子呢?

  我要你伴我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為止……

  藍斯的誓言突然閃入她的腦中,教鬼影不禁一愣。

  他嗎?永生永世,直至天地幻滅?她露出一抹淒楚的微笑,不願再往下想下去。自古多情空餘恨,她應該早就領悟了這個道理才是,幹麼還去想那些誓言呢?

  鬼影自桌上拿起消毒過的小刀,慢步走向藍斯。

  她現在不應該再想別的事情了,她所該做的就是專心取出他身上的子彈,其他的她不想想也不要想了。

  "沒有用任何的麻醉藥,你等一下可要忍著點了。"鬼影看向藍斯,總覺得她必須要說些什麼。"等子彈頭取出來,一切就都沒事了。"那時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她沒有理由再留下來。

  "等我傷口復合後我們馬上成親。"藍斯的話簡直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的婚禮就準備沒有新娘吧!"她一刀利落的劃向他的傷口,滿意的看著他劍眉微攏。

  還挺不錯的嘛,至少他沒有叫出聲。

  "我現在要幫你處理傷口,可沒有心神去聽你說那些沒有意義的神話。"她有事情必須要去做,不可能永遠待在他身邊。

  鬼影手腳利落的切開藍斯的傷口,開始要為藍斯取出子彈。她那漂亮熟練的動作令一旁的雷斯不禁瞪大眼睛,他從沒想過嫂子竟會如此厲害,那動作熟練得像是經常處理這種傷一般。

  誰能夠告訴他這女人哪來的啊?

  雷斯目不轉睛的看著鬼影處理藍斯的傷口,眼睛連眨都捨不得眨一下,就這樣一直持續到完全處理好為止。

  沒有人可以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一切似乎是詭異了起來。

  取出子彈的第三天,藍斯的傷口已經開始癒合,情況好得教人不敢相信。而為他取出子彈的她竟被人二十四小時的監控,連一分鐘都未曾放鬆過。

  是他發現了什麼嗎?這個疑問一直存在鬼影心中,但她不敢向藍斯提出她的疑問。

  她曾是個殺手,一個在刀光劍影下打滾的人,她擁有異於常人的敏銳直覺,任何試圖跟蹤她的人都必會被她發現。

  他應該知道派人跟蹤她是沒用的。她會甩掉他們的。還是……還是他派他們跟蹤的目的僅限於是在警告她,要她別輕舉妄動,他知道她要離開了。

  她不是想走,只是不得不走,高恩一天不死她便無法心安,他早晚會發現她的存在的。不是他死便是她死,在這場非打不成的硬戰中,她要一個人獨自面對她的敵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協助。

  高恩不會放過她的,這點她自己心裡最清楚。他那種幾近病態的殺人狂熱她曾見過幾次。他喜歡殺人,尤其是殺比他強悍的人,彷彿那可以令他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人、事、物。

  在二十世紀,鬼影是令人聞之喪膽的冷血殺手,被人稱為二十世紀的第一殺手。為了這無聊的封號使得他嫉妒她,立誓要殺了她搶得第一殺手的封號,就這樣鍥而不捨的四處追殺她。

  穿過重重的迴廊,鬼影往藍斯的房間走去。

  換藥的時間到了,她必須去他的房間幫他換藥才行,最近他的脾氣顯得異常奇怪,非要她替他換藥不可。她本來也可以不去理他,就讓他的傷口爛掉也無妨,偏偏她就是狠不下心,沒有辦法不去為他換藥。

  他大概早料到她不會狠下心吧!老奸巨滑的傢伙。

  她抬步走向他的房間,一直到她聽到他房中傳出異常的談話聲。他在和誰說話?

  很習慣性的,鬼影就站在門邊聽著藍斯的談話。

  "找到了嗎?"低沉的嗓音依舊如此吸引人心,是藍斯的聲音。

  藍斯要找誰?鬼影按捺住心中的疑問,繼續仔細傾聽他的談話。

  "已經發現他了,魁首。"是司徒燁必恭必敬的聲音。"是'程園'派來的殺手,目的是要抓那個小女孩,並未有意和'月天'挑釁。"

  "那個男子他人呢?"鬼影對那男子特別敏感,必要時他會殺了那男子。

  "他還待在'程園'裡。"司徒燁的聲音依舊平淡得沒有變化。

  聽到了這裡,鬼影轉頭奔回自己的房間。

  是高恩!已經查到了他的去處了。本來聽到這個消息她應該是很高興才是,但是她沒有。沒有找到他,她還能有藉口留在藍斯的身邊--打聽高恩的消息,已經找到了高恩,那麼她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了。

  她必須去殺高恩,然後永遠離開藍斯,雖然她明知那樣會惹惱他,但她不會管的,她想做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人的不贊同而改變。

  夜幕低垂,纖瘦的人影慢慢消失在迴廊的盡頭,她的心頭,就和天空一樣的灰。不知怎麼的,她就是不想走,可是,卻又非走不可。

  涼風陣陣襲來,吹得一地落葉隨風飄舞,渾圓碩大的牡丹雖沒有誇張的四處彎腰鞠躬,但也被這陣陣涼風吹得翩翩起舞,顯得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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