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年長者伴隨著一位年輕男子走出來,他是日月教教主的繼任人朱承曦。丰神俊逸的臉上是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他有別於在場其他人士的身著黑色勁裝,而是一身耀眼的金黃色;那身衣服穿在挺拔帥氣的他身上,總會在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高貴的氣質。
他先坐入首位,隨意地一擺手,除了他的貼身侍衛封昀立於他身後外,原本站立的人全都依序坐了下來。
歐陽驥首先朝朱承曦點了一下頭,隨即對著在坐的各位說道:「我們日月教……不!
應該改稱為日月集團。因為我們正逐漸脫離以往那種血淋淋的黑道生涯,轉而朝投資正當生意的方向邁進。經由每個據點所傳回給我的資料顯示,經過各位十多位來的努力,我們的每項投資都有愈來愈成功的跡象,所獲取的利益也十分穩定地繼續增長,以這種情況看來,日月集團要成為聞名世界的大企業是指日可待的事。當然,這些全是你們的功勞。「
「屬下不敢居功!」十一位紅色火焰齊口同聲說道。
歐陽驥有些矯情地清清喉嚨,接續道:「雖然仍有許多堂口未能即時追趕上我們設定的目標,但我相信,再用不了多久的時間,日月教必能徹頭徹尾地脫胎換骨,在企業界揚名立萬,完成過世老教主朱夢龍的心願。」
「是!我們會全心全力輔佐少爺完成老教主的遺願。」十一位紅色火焰像在背書般地集體答道。
「很好!」歐陽驥向來僵硬的表情如今也終於展露出笑容來。他以一副不辱使命的姿態對朱承曦說道:「對於日月教的改革方向及成績,您的看法如何?」
「謝謝您的大力幫忙,驥叔。」他只是用淡淡的語氣說上這麼一句,臉部表情沒有興奮也沒有不滿,連歐陽驥這種身經百戰的老狐狸都看不出,他到底是用何種態度來看待這些事。
歐陽驥心頭閃過一絲不快,卻不動聲色地說:「您有沒有話要訓示他們,或者是對他們下指示?」
「在我二十五歲之前,日月教裡的一切事物都由驥叔來決定。只要整個日月集團的運作能朝向家父所定下的目標前進,承曦無話可說,只會衷心感激各位的鼎力相助。」
話裡似乎別有所指,坐在朱承曦左側的柳應之飛快地望了他一眼,但沒有任何表示,而歐陽驥心頭的不快卻更為擴大,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您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謠言?」
朱承曦緩緩地搖搖頭——歐陽驥乾咳了一聲,臉部表情顯得十分無奈。「雖然我代理日月教教主的職務長達十七年,但畢竟我也只是暫代的身份,所以我所下達的命令可能得不到日月教裡所有教眾的心說誠服,久而久之,難免會產生一些誤會。不過,這種情形很快就會消失了,這次的會議將是我最後一次主持。相信大家都知道,少爺會在半年後正式接掌日月集團,成為名副其實的掌門人,所以,我希望分佈在各地區的堂日,能利用剩餘的半年來努力穩固我們日月集團在每個地方的基業,讓少爺在半年後能順利而且沒有後顧之憂地接手日月集團。好了!我話說到這裡,接下來哪位有重要事情想提出來討論的?」
「少爺,」領導香港分支機構的紅色火焰白庭江首先開口。才五十開外的他卻已是頭髮斑白,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可想而之,他是真的用盡心血致力於整頓屬於他的地盤,而他的直屬上司是藍色火焰柳應之。「大家都知道,香港是工商業非常發達的地方,而令我感到自豪的是——我的手下個個都不畏艱難、傾盡全力地為日月集團在香港開拓出一片江山來,而且總算不負所托,我們確實也得到了一些成績。可是,經年累月的犧牲奉獻,教裡一些年紀較大的老人開始對這種競爭激烈的生活有力不從心之感,為了想讓底下的年輕人也有出頭的機會,所以打算提前退休。我以他們上司的身份懇請少爺,能否念在他們平日對日月教的改革立下的汗馬功勞,請總部撥下現款,讓他們能有一筆優厚的退休金用來頤養天年?」
朱承曦沒開口,卻點了點頭,答應他這項情理兼顧的要求。
「謝謝少爺!」白庭江感激地道。
「等等!我不贊成。」歐陽驥出聲制止,不去理會柳應之已微變的臉色,自顧自地說下去:「香港堂口當初要改製成為一般公司時,總部就曾經撥下一筆為數不小的錢款協助開發。但據我所知,堂口所用掉的錢和所建設出來的成果似乎不成比例,而且我還曾接獲密報,指稱香港堂口裡有人有虧空公款,所以,在事情尚未調查清楚之前,退休金的事情要暫且擱置。」
「這——」白庭江倒抽了一口氣,對歐陽驥的指控想提出反駁,但立刻被柳應之以眼神制止了。
「少爺,既然有人懷疑我的屬下操守有問題,那我也不能有所偏袒,就等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後,我們再來討論退休金的問題吧。」
朱承曦眉心微蹙著,想了一下,順從地接受柳應之的建議。
「好!這件事就暫且擱下,其他人還有誰有問題的?」歐陽驥再問。
「我們設在菲律賓的分支機構傳來內部有分歧的意見,而且也鬧出了內亂,我正想向少爺請示,可否由我派人去瞭解情況,順便也調停調停他們這次的紛爭?」同樣也是柳應之部下的祈堅問道。
「不用你去處理,我自然有辦法,這件事由我決定就行了。」歐陽驥一口否決了祈堅的請求。他獨斷地決定一切,有意無意間,似乎不把跟他處在同等地位的柳應之放在眼裡。
朱承曦默然不語,但站立在他身後、一直面無表情的封昀,此刻也有了一點激動的神色。
「下一位。」歐陽驥繼續主導著會議的進行。
「少爺,近年來飛龍幫總是存心入侵我們日月教的勢力範圍,還肆無忌憚地挑明說要剷除我們在日本的勢力,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們膽大妄為的行徑已經讓我們的弟兄十分看不過去。所以,屬下斗膽請求總部能撥下經費讓我們剷平飛龍幫,好叫那些覬覦日月教的幫派不敢輕舉妄動。」紅色火焰銀漢豪氣干雲地道,臉上有著十足的霸氣。
「不行!」朱承曦沉聲道:「我反對這種做法。」
「少爺!我們必須維持日月教的威信,否則,那些小雜碎見我們只是一味的忍讓,一定會更加猖狂!更可能在我們的地盤上作威作福;而如果我們放任他們不管,這對我們的改革計劃也會造成負面的影響。」歐陽驥轉頭指示著銀漢:「這件事就這麼決定,由你去辦。」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一直讓歐陽驥掌握大權的朱承曦這回可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黝黑的星眸射出凌厲無比的光芒來,毫無轉圜餘地地道:「請驥叔別忘了我日月集團的宗旨,我不希望再有腥風血雨的事情發生;既然我們都已經決定要拋棄以往那種逞勇鬥狠的日子了,又何必去在乎別人的挑釁?我不許日月集團有走回老路的情形發生。」
「但是……」歐陽驥的自尊與威信這回可是狠狠地受了挫,但他仍然不死心地想要翻案。
「如果有人不聽指揮,就別怪我用幫規處置!」朱承曦的臉色更為冷峻,不容辯駁的王者之風完全流露出來。這些身經百戰的老江湖一時間都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了,紛紛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有異議。
看他勢在必行的決心,歐陽驥馬上聰明地見風轉舵,乾笑了兩聲。「我真是忙糊塗了!一時心急才會衝過了頭。既然少爺下達了命令,我們理所當然都會遵守。」他諂媚地附和道。
「是啊!開了一整天的會,大家全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要是誰還有問題想請示的,就全交給藍色火焰——歐陽驥來處理。」柳應之也試圖緩和這緊繃的氣氛。
「封昀,護送少爺回去。」歐陽驥立刻命令道。
「是!」
在封昀的護衛下,朱承曦和柳應之都從原電梯下樓離去,而屬於柳應之手下的五位紅色火焰也從另一個秘密通道離開,偌大的會議室裡只剩下六位紅色火焰和歐陽驥,他們各懷心事地坐在原位上。
無聲地歎了口氣——歐陽驥已冷汗涔涔,彷彿歷經一場生死交關的激烈格鬥般,全身乏力地癱進椅子裡。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讓那個小子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什麼跟什麼嘛!」他在心底低聲咒罵著,但這等窩囊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別人給看穿的,否則他將如何帶人?
「龍頭,他會不會已經發現到什麼了?」其中一名紅色火焰的神色十分不安,似乎即將大禍臨頭似的,連聲音都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