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香蘭欲言又止。她怎麼可能不願意?但這話,卻不好說出口啊!「唐公子,齊師傅也是為了我著想,並沒有惡意的。我想……『天香樓』這麼多人,在裡頭吃頓飯,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的,是嗎?」她垂下眼睫,欲語還羞。
唐威聞言立即上前一步道:「當然沒什麼大礙,香蘭小姐果然是朵溫柔、體貼的解語花。在下,可以直呼小姐的閨名嗎?」
這下,齊小小總算見識到唐家男人的威力了。
瞧香蘭一副心神不定、嬌羞不已的模樣,分明就是招架不住他施展的魅力了。這該死的男人,現在她才明白他使的是什麼招數。原來,他是想得到香蘭的心,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好贏得這場賭局!
不成!她絕不會讓香蘭成為這場賭局的犧牲品!
「唐公子,你千萬別這麼說……」李香蘭羞得不敢抬頭,而且,沒有反對他的要求。
完了!
小小忍不住一撫額頭。
唐威揚眉,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一個女人也想跟他鬥?沒有人告訴她們,他正是女人的剋星嗎?
「算了,你們去吧。」小小乾脆放棄。第一回合,就算她輸了。
不過,她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香蘭最大的敗筆,就在她太過溫柔、純情,這點,她會記下,等她吃完這頓鴻門宴回來,她會記得提醒她的。
只是……這個會利用女人的溫柔、純情的男人,真是該死了!她瞇起眼瞪他。
好。就像香蘭說的,不過是廠頓飯,會有什麼大礙?三個月的時間還長得很,她有的是時間扳回一城。
「那我們走吧。」他扶著李香蘭的肩,走向大門。
臨出門前,他忍不住刻意地回頭,朝齊小小綻出了一抹勝利的微笑。
現在,她應該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了吧?
齊小小倒抽一口氣,緊握住雙拳。向她示威?她隨手捉起一個杯子就想砸過去。然而,卻又強忍著放了下來。
你好樣兒的!她以唇語展現她的憤怒。
唐威一怔,旋即大笑著離開。
這齊小小,果真與一般的女人不同。李香蘭是不錯,但對他來說,太缺乏挑戰性了。如果——他忍不住要想,如果——站在他身旁的女人是齊小小,或許,情況會更加有趣。
第四章
「可惡!氣死我了!」她氣得拍向桌子,卻疼得縮回了手。
之前那兩個唐家男人,都沒這唐威惡劣!不!兩相比較之下,他的兩個兄弟簡直就善良得讓她感激涕零。幾次交鋒下來,證實了她先前的判斷一點都沒錯,唐威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男人!
而且沒有「良心」!
這讓她開始忍不住擔心起來。他將香蘭帶了出去,雖說在大庭廣眾之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可像他那樣的男人,難保不會使出什麼壞招。萬一香蘭吃了虧,那怎麼可好。不成,她得跟上去瞧個明白才行。
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她這副模樣,只怕一進「天香樓」就被他認了出來。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
沒錯!就是這樣!
她回頭自房中取出了銀兩,往隔壁大毛家走去。
換成男裝,他應該就認不出來了吧?!她得意地微笑。這下子,她不但可以就近保護香蘭,還可以看看那該死的男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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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
這該死的男人竟然在「天香樓」租了間廂房,在裡頭擺下酒席,把香蘭騙進房裡!躲在廂房窗邊,齊小小幾乎氣得發抖。
還說在「天香樓」吃個飯沒什麼,這根本就是誘騙!要是她沒跟來的話,「沒什麼」豈不就變成「有什麼」了?
虧她還躲躲藏藏地混進「天香樓」。而且一進酒樓,她就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坐下。但四處觀察了許久,卻連香蘭和唐威的人影也沒看見。她不免一陣心驚,生怕唐威把香蘭帶到什麼不知名的地方。雖然知道他不是個好男人,但她卻一直認為他至少不會是個卑劣的小人。
直到她使了不少銀子向店小二打聽,才知道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孤男寡女的兩人同在廂房之中,這還成什麼體統?縱使大唐的民風再開放,但要是出了什麼事,要香蘭怎麼做人?可……香蘭是個聰明人,怎麼會跟他進去?還是……是他將香蘭騙進去的?
但不對啊,如果他想贏得賭注,幹嘛做這種對他不利的事?要是她和香蘭咬住他壞人名節不放,他豈不是輸定了?
這……太不合理了。
一時間,她無法決定該不該闖進去,只得躲在窗旁,悄悄地以手指在窗紙上鑽出了個小洞,將眼睛湊上前去……
「嗯哼,所以,你也是因為聽說齊小小門下的弟子嫁給了我的兄弟,才想進入『齊家書苑』的?」唐威為李香蘭斟了一杯酒。「除了你之外,所有在『齊家書苑』的女人都是這麼想的嗎?」
「唐公子見笑了。不瞞你說,這是所有女人都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李香蘭垂下眼睫,承認這樣的事』實。就算她不承認,他也知道答案是什麼,所以,否認的話就顯得她太過矯情了。
「那麼據你所知,齊小——我是說你們的齊師傅……也有同樣的想法嗎?」對於她誠實的回答,他倒是頗為意外。
事實上,交談之後,李香蘭並不像他所以為的那般無趣。甚至他發現,她是近幾年來,唯一算得上可以與他交談的女人——當然,齊小小算是例外。她不僅僅是個可與他交談的女人而已。
至少,他知道未來這三個月,他不會因為無趣而過得太痛苦。
「你——」他的問話讓李香蘭忍不住皺起了秀眉。自進入「天香樓」之後,他的話題就始終圍著齊師傅打轉。一開始,她以為他是在「探查敵情」,既然他與齊師傅有賭約,會有這樣的行為也是人之常情。但直到現在,他都沒有改變話題的意思,甚至她懷疑,他約她到這兒來,為的是想從她這兒更瞭解齊師傅。
「嗯?」他在等她的回答。確實,他並不討厭與李香蘭的相處,但他更感興趣的,是從她這兒知道有關齊小小的一切。
「唐公子,容我問一句。這——與你和齊師傅的賭局有關嗎?」縱然齊師傅是她的師傅,但當自己心儀的男人表現出對另一個女人更有興趣的時候,沒有一個女人會感到高興的。
「這——是沒有太大的關聯。」他為她這樣的問話而有些心驚。是啊,他問這些無關的事做什麼?「好奇,純粹只是好奇。」他回答她,亦試圖這樣說服自己。
「因為你的齊師傅看起來似乎……不喜歡男人,所以我猜測,她所想的與一般女人所想的,是不是有所不同?」
嗯!沒錯!他想知道的正是這樣!
這樣的解釋,李香蘭可以接受。「齊師傅怎麼想的,我並不清楚。或許,你應該自己去問她?」她微笑。
「咳!」他咳了咳,乘機轉移話題。「不重要、那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香蘭小姐,你是個很特別、也很出色的女人。」他敬她一杯。
他的稱讚令她有著意外的驚喜。在他眼底,她真的是特別而出色的嗎?她舉起酒杯,沾了沾唇。「唐公子過譽了。」
「不,我說的是真心話。」他靠近她。「為了你的坦白,我也必須對你吐實。三十之前,唐家的男人絕不娶妻。」他特別強調。「而且,我和我的兄弟不同,三十之後,我也不打算娶妻。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還未告訴過任何人。」他的人生哲學是——能擁有一片森林,就不必要屈居於一株樹。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李香蘭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對你的意義,不過是因為這場賭局才存在的?」她覺得深受傷害。
「不,當然不只如此。也正因為不只如此,所以我才會對你說真話,為的,就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他誠實以對。
可惡!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她怎麼一點也聽不見。窩在窗邊,齊小小極力地把自己貼近窗口的小洞,卻只看見那唐威一會兒對香蘭敬酒、一會兒貼在她耳邊說話、一會兒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簡直像是要把她吞下肚去似的。
這,也進展得太快了吧!
相——談——甚——歡!齊小小幾乎是咬著牙在心裡說道。似乎他跟任何人都可以相談甚歡,獨獨對她,卻像是有仇似的。
甚至她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為什麼他兄弟結婚這樣的好事,他也要算在她頭上?
「很怪對不對?」一個人問她。
她連頭也沒有回,只一徑地盯著洞口道:「何止怪?根本就是怪極了!這唐威莫名奇妙地把香蘭騙到這兒來,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嗯,這我也還弄不明白。」
「那蠢男人想的事,誰會明白?」她忿忿地道。「我就在這兒等著,看他還會做出什麼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