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闕當下不再客氣,兩個箭步上前,長腳一伸先將對方絆倒,然後捉住她的手腕往背後一押。
「呀!」哀叫的倒抽口氣,奸細禁不住抬起頭,正巧迎向了燈火照個仔細。
「你!怎麼會是你!」
趙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名「女」奸細竟和冷少傅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聽到這句驚呼,同樣吃驚得說不出話來的冷謙謙,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捉到自己的人竟會是皇上?皇上怎麼可能在這兒,這是不可能的事,大家都曉得皇上固定回到周妃的寢宮去休息的,這個時間照理說皇上不可能在這兒。
該死!自己的臉被看到了!
想也不想地,謙謙直覺地以她僅有的武器,張開嘴就往他捉住自己的手咬下去,聽到他低聲詛咒了一句,手勁稍鬆的瞬間,捉住這不可多得的機會,謙謙改變方向朝書庫裡面跑去。既然門的方向被皇上堵死,那麼她只好祈禱在一片漆黑中,能找到一個暫時藏身之處。
謙謙才繞過一個巨大的書櫃,就聽到身後追她而來的腳步聲,她蹲下身子,利用層層書櫃的庇護,躲到一個死角內。
燈光晃動著,顯然是在尋找她的蹤影。
摀住自己雙唇,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謙謙知道在這裡暴露了身份,自己不但可能會因為偷闖入宮的罪被捉,還會因為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件吃上「欺君」重罪。她曾經預料過萬一被人捉到她在書庫中,就說自己是不小心闖進來的,可是她萬萬都沒料到,那個逮到自己的人竟是皇上本人?
燈籠由遠到近,謙謙以為自己的心臟會從口中蹦出來。然而就在離她不到半尺的距離,她聽到了皇上的喃喃自語。
「不可能會是他,大概是我錯看了吧?」燈光又往門口的方向而去,「呀,窗戶是開的?難道讓這奸細給跑出去了?可惡。讓我白費工夫?我還是快快去叫侍衛們將內外都檢查一遍才是。」
又過了一會兒,謙謙聽到了書庫門關上的聲音,她終於能鬆口氣。真是驚險,只差那麼一點點,自己的項上人頭就真的要落地了,嚇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都已經三更天了,為什麼皇上不休息卻到處亂跑呢!真是。
撐起發軟的雙膝,謙謙又多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頭沒有半點動靜後,才小心地從書庫走出來。
「終於死心地自投羅網了嗎?好細姑娘.還是我該喊你『冷少傅』?」悠哉地坐在書庫門口前,月色暗影下隱匿不動的人影,掛著悠哉的笑臉,橫跨一步,就著明晃晃的月光,對她說:「這一招就叫守株待兔。雖然有些老套,但還滿管用的。」
謙謙倒抽一口氣。
「不必想要怎麼逃出這裡了,所有的路都被我封死了,就算你逃得出這裡,可是你明天又該怎麼上朝呢?冷少傅。」
總而言之,在這裡要先否認一切,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冷謙謙」。「奴……奴婢不太明白您在說什麼,奴婢只是……奉命來打掃書庫……」
「奉命?半夜三更掃書庫?哪個人下的命令?」
「呃…奴婢不記得是哪個公公了,奴婢剛進宮沒多久,手腳笨拙,白天整理不完,怕明兒個讓公公檢查時發現、挨罵,所以才在夜半沒人的時候,想要偷偷把它做完,真的不是什麼好細,請……皇上明察。」謙謙悄悄地低下頭,希望能騙過那雙銳利的眼。
「喔」
理由太牽強了嗎?皇上那麼精明的人,會看出什麼破綻嗎?冷靜下來。冷謙謙,要是在這裡露出馬腳,一切就完了。
「那麼,為什麼我一進來你就嚇得要逃跑呢?如果只是來打掃整理的話,不需要鬼鬼祟祟,一開始就說清楚不就得了嗎?」
絞盡腦汁,謙謙隨便想了個藉口說:「因為奴婢……從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萬歲爺,所以一時驚嚇到,怕萬一言語間對萬歲爺有什麼不敬……所以,才嚇得躲起來。奴婢的身份卑微,不敢和萬歲爺說話……」
「驚嚇?一個有膽子敢咬我的手的人竟會因為怕和我說話,就嚇得逃跑?」
從頭到尾,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說的一切。
「那是……萬歲爺捉著奴婢的手腕,奴婢慌了手腳失了神,才會做出那般大不敬的事,請聖上見諒,求您饒了小的。」
「唔…… 」
他沉吟片刻似地思索她的話可靠不可靠,而謙謙一顆心七上八下好不緊張。「聽起來似乎也有那麼幾分可能。」
謙謙心想能如此簡單無事過關就好了,不料緊接著又聽到皇上說:「可世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
胸口一緊。「驚擾聖上夜寢,奴婢惶恐不安,要是……聖上沒有其他吩咐,奴婢就此告退……」
「慢著。」
一手被捉住,謙謙驚恐地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龐,映在自己眼中的身影此刻就像是無言壓迫過來的夢魔般擴大著。
當他以另一隻手撫住自己下顎時,謙謙已經忍不住想逃的衝動,奮力地向後一掙,但是對方的手勁卻相形增大,像是早已料到她的舉動,不給她半點脫逃的機會。
「如果我相信你的話,那你又要怎麼解釋這張臉……你的確是個女人家吧?」惡戲的手移到她的胸口,謙謙一驚,拍開了他的手。
趙闕不以為忤地大笑著,甩甩髮紅的手掌,「好大的膽子,還想騙我嗎?世上哪有如此大膽的奴僕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我,現在宮中有膽子這麼做的人,不是丟了命,就是被關入天牢,除非……他是當紅的寵臣。『你』就是冷少傅吧?』」
「奴婢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我不記得『冷少傅』有個孿生妹妹,所以你別想騙我!」
完了,再不想個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找機會脫逃這個地方,自己的人生就會結束在這裡!謙謙可以感覺冷汗不住滴下額頭。
「從實招來,你究竟是……」
謙謙急中生智,此刻要移轉他的注意力也只有一個方法了!她不退反進,將自己投懷送拖到趙闕的懷中,並且生澀地以自己的雙唇堵住了他的嘴。
「唔?!」
被她出乎意外的舉動給攻個措手不及,趙闕本能的回應那柔軟的唇舌。天性來者不拒的性格,讓他無視於直覺所發出的警告,反手擁住了懷中散發出幽香的柔軟身軀,沉醉在技巧生澀卻甜美誘人的一吻中,還不知不覺地加深了這一吻,以自己的舌尖主動地挑開了對方的雙唇,攫取更多蜜液。
謙謙捉住了他放鬆警戒的時刻,抬起膝蓋用力地往男人雙腿間最脆弱的部位一擊!效果是立刻的,毫無防備之下被人擊中「弱點」,趙闕悶哼了一聲,半彎下腰,抱著肚子跪倒在地。
「可惡!」
過了片刻,當他終於恢復冷靜的時候,「伊人」早就已經消失在書庫門外,不知去向。這招真夠狠的,趙闕苦笑著從地上爬起身,想都沒想到自己竟會輸在這種美人計上,實在太難看了。
不過他很肯定「她」必定和冷謙謙有關,甚至就是同一人!世上能讓他如此狼狽,敢踢皇帝「寶貝」的女人,可不是隨便就找得到的。總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雖然今天沒有從「她」身上得到任何證據,但是只要冷少傅在宮中一天,他就有許多機會可以徹底詳查,到底這名女子和冷少傅有何關連?或者說,冷少傅根本就是個「女人」?!呵呵。不管結論是哪一個,看來這事愈來愈有趣了。
趙闕移到書庫,好奇地檢視方才「她」因為驚嚇而失手掉落的奏章,值得她冒著生命的危險,也非得要尋找的奏章,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咦?這不是……
點亮了書庫內的燈,-一翻閱這些老舊的奏章,這些皆是七、八年前曾經轟動一時的「黑函」,此案是在父皇的任內所發生的,部分朝中大臣被檢舉與金人勾結的事件。上面父皇還親筆批下「轉刑部撤查」的字眼,並有「即刻免除冷中衛之職」的命令。
原來如此。趙闕微微一笑,這葫蘆裡賣的膏藥,他已經知道七、八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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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回到府中,謙謙像是身後有惡鬼在追趕似的一頭撞進家門後,反手就將大門鎖得牢牢緊緊的,還將耳朵附在門上,傾聽是否有「追兵」的馬蹄聲。然而,什麼也沒聽到,除了夜半烏鴉啼叫擾人清夢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呼」地吐出胸中一口大氣,一時腳軟地跌坐在地上。依然不敢批信自己竟能全身而退。她還以為這次自己死定了,絕對會被皇上以「欺君之罪」捉去砍頭呢!要不是最後那一招「聲東擊西」的戰術生效,恐怕自己現在已經被打入大牢,永不見天日了。
太驚險了!拭去額上的冷汗,半路把命撿回來,自己現在還心跳不已,能逃過這次的鬼門關,除了老天保佑之外,實在沒別的字眼可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