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菲碧不理會他的警告,將自己柔軟的身軀貼在他身上,感受他身上堅硬的肌肉線條所帶來的異樣觸感。「我為什麼要逃?如果有事情會發生,我也必須負一半的責任,不是嗎?我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
啞口無言地注視她半晌,而後深吐出口氣,小李雙手一橫即將菲碧攔腰抱起,跨著大步地往旁邊的一扇門走過去。就在他的腳步聲到達門口之前,門已迓然地自裡頭被拉開,展現一室黑金色裝潢的華麗寢室。
輕輕地將菲碧放在繡滿金線的黑色絲質床褥上,小李一手搭在雕滿猛獸和各式圖騰的床柱上,另一隻手背在身後地俯視著她。
「菲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雖不情願,但小李不得不強迫自己給予她最後的警告。「想逃就快逃吧!」
舔舔唇,菲碧任自己在軟綿綿的床單上伸展軀體,滑膩冰涼的絲質床單,給她的感官帶來舒適的感受。
「我不會逃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願意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我只信任自己的感覺,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了。」迎向小李俯下身來的溫暖懷抱,菲碧喃喃地低語著。「我好倦了,好想有個依靠……」
「會的,你會有我做為永遠的依靠的……」低語地響應她的話,小李的唇很快地覆蓋在菲碧紅艷誘人的唇瓣上,而帳幔也在他一扯住細繩後,如層層海浪般地垂下來,將他們裹在重回創世之初的伊甸園之中。
第七章
黎明在酣眠中不請自來,不知是因為窗外傳來的啁啾鳥雀卡吭喚醒她、抑或是遠遠傳來的窸窣談話聲吵到她,嚶嚶地伸著懶腰打呵欠,在察覺到絲質床單下的自己是全然身無片褸之餘,緋紅立即染上菲碧雙頰。
迅速地穿回自己的衣物,站在那扇巨碩而且被黑紗罩住的大鏡子前,她左顧右盼地望著那個全身穿著火紅緊身練習服的自己。
有沒有什麼改變呢?她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鏡中的自己,看著那頭閃閃發亮的長髮和蘊含淡淡愁緒的眸子。摀住雙頰,她往傳來聲響的那一端望去,緩緩地踱過去。
「……嗯,把火鳳凰俱樂部的總部遷到新修車廠去,那些小朋友們也可以帶過去。修車廠裡有幾個師傅很不錯,像齊彗國或馬英明,無論是上場,或是修車技術方面,都可以讓他們學到很扎實的功課。」拿著手提電話坐在窗台畔,小李赤裸著上身,只草草套條長褲,連腰際的鈕扣都沒有扣,心不在焉地傾聽著對方說話。
「嗯哼,還有,幫我弄一楝房子,最好在郊區,還要一輛瑪莎拉蒂跑車。不,不是我要開的,是我的女人。唔,你這位會計師,打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起我的私生活來啦?嗯,說得也是,向來我也沒什麼私生活可言……當然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否則我也不會想將她納進我的收藏之中。哈哈,女人就像珍寶,越是經歷一番折磨才弄到手的,越是彌足珍貴。不錯,我熱愛挑戰,而她,是我所遇到最棘手的困難,所以我更寶貝她……」
很快地轉過身,背貼在牆壁上用力地喘著氣,雖然背部傳來大理石壁面的涼意,但她卻只感到渾身熱烘烘的,幾乎要爆發了。
接下來談論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後,小李放下電話吹著口哨的翻閱著自傳真機中,如蠶吐絲般源源不絕洩出的文件。
深深吸口氣,菲碧赤著腳緩緩地走過去。她以為這無聲無息的腳步,絲毫不會引起他的注意,但她才走到距小李還有十來步的距離,那把匕首和自牆角竄出的一條黑影,已經快如疾風地撲向她。
還來不及發出驚叫,匕首已經嗤的一聲,自菲碧耳畔擦過,在幾綹飄落的髮絲間,筆直地插進她身後的門板。而那頭渾身漆黑如墨的豹子,在嗅嗅菲碧的身體之後,卻懶洋洋地踱回原先躺著的地毯上,伏在那裡盯著菲碧。
「啊?菲碧!抱歉,有沒有傷到你?即使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無法完全放鬆。」扶著全身僵硬的菲碧往抱枕坐墊間走去,小李慇勤地道著歉說明。
注意到菲碧的眼光一直沒離開過那頭漆黑的猛獸,他莞爾一笑地將菲碧的手拉到豹子的鼻端下,使牠嗅了嗅菲碧的手心。
「這樣牠以後就會將你也視為是主人的一部分了,現在你身上有我的氣息,所以牠並不會傷害你,就像牠不會傷害我其它的財產一樣,你盡可以安心。」拍拍菲碧的手背,小李不時空出手去搔著黑豹的頭,令牠很受用地仰躺在地上打著滾。
兩眼骨碌碌地轉了轉,菲碧突然轉向他。「原來你是這樣看待你的『財產』;那麼,你又打算如何處置『我』呢?」
「呃,我已經要人為你準備一棟房子、一輛車,你可以住在那裡,然後……」
「然後什麼?我的夢想呢?修車廠不是已經蓋了宿舍,我沒有必要再花你的錢去住別的房子,至於車……」
「菲碧,你……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同於昨夜以前,你是我的女人,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照顧你!」
「是嗎?如果我不稀罕呢?我說過了,我要跑,我要到賽車場上證明我的能耐。」
「這我明白,我也已經同意讓你參加一場賽事,我想有一次的經驗後,你應該就會滿足了,乖乖的當個女人。」托起菲碧的下顎,小李吊兒郎當的說著俯下頭,但菲碧卻堅決地別過頭,使得他的吻落在菲碧的腮幫子上。
「女人?究竟你眼裡所看到的我是什麼樣子呢?你要我如同那頭豹般,一輩子受你豢養,是嗎?」
被她語氣中強烈的悲愴所打動,小李語塞地望著她,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菲碧,你不要激動。我愛你,我願意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鋪陳在你足下任你踐踏,我只是……只是想要留住你在我身邊而已。」
看到菲碧仍是不為所動地僵在那裡,小李搔搔凌亂的頭髮。「或者,你想要的是婚約的保障?那也無妨,我立刻要他們去辦,我們明天就緒婚,這樣可以了吧?別老是嘟著臉,我會心疼的!」
疲倦地抬起頭,菲碧望向他凝重的神色,她使勁兒甩甩頭。「你還是沒弄懂我的意思,對嗎?你總是以你的立場去決定別人的生活,甚至生命形態。比如這頭豹,牠應該是在原野上奔跑,或在動物園中跟牠的同類相聚;而我,原來就不是朵嬌弱的溫室花朵,可是你卻要將我移植到我所陌生的環境。看看牠、看看我,這樣你才滿意,是嗎?」因為太過激動而使胸脯上下震動,菲碧咬著唇地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這不知好歹的女人!我甚至已經應許給你妻子的尊榮了,為什麼你還要這般地反抗我?」懊惱地抓起菲碧瘦削的雙肩,小李火氣猛冒地用力搖晃著她,令她的長髮在空氣中如靈巧的黑蛇般抖動蜿蜒。
「我是不知好歹,但我很明白真正愛一個人,並不是逼迫他來順從,屈就我的意旨,而是我去屈就他。因為我愛他,所以我願意拋開一切矜持、廉恥和禮教的束縛,但我從沒想過要改變他,因為我愛的是他,而不是被我改造過的傀儡。」掙脫了小李如鷹爪般凌利的手掌,菲碧挺起胸,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目睹黑豹尾隨菲碧走到門口後,又折返回身畔來磨蹭著撒嬌,菲碧的話一遍遍地在耳畔迴盪,他打開酒櫃隨便拎出瓶酒,去掉瓶塞後,兀自地坐在那裡喝著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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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幾分醉意,小李在刺耳的煞車聲中停好歪歪斜斜的車,踉踉蹌槍地晃進圍坐在電視前的大伙面前。
「小李,你喝醉了嗎?還是感染了登革熟,剛才新聞才在報導台北已經發現第一樁本土性的登革熱……」阿進將小李攙扶進沙發裹,喋喋不休的說著,手上也沒閒著的倒了杯濃釅的茶給他。
「修車廠不是趕工趕得差不多了,昨天我陪柔柔去找新分公司地點時,特地繞路去看了一下,挺不賴的嘛!」放下手裡的財經版,NICK除下眼鏡笑道。
「嗯,你的那些小朋友近來都挺乖的,除了拿鐵皮垃圾桶燒廢紙烤肉,引起火警警報而虛驚一場之外,大體而言,他們現在都蠻乖巧的。」推推眼鏡,老金也自面前的筆記本計算機中暫時切人現實世界。
悶著頭灌下大半杯濃茶,小李搖頭晃腦地東張西望。
「你們的老婆們呢?」他口齒不清大著舌頭問道。
「柔柔還在公司忙;宇薇去當她的鋼琴老師;至於阿紫,在PUB裡。」阿進將嗚嗚作響的留音壺提起來,再次衝著芳香的茶葉。
將面前微溫的茶水含入口裡,感受那股特殊的甘醇芬芳,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以後,他才困惑地望著眼前這三位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