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由於伊能秀的聲名遠播,所以當他再吹宣佈要再次強進更蠻荒的雨林深處時,立即一呼百諾,即刻成團,而泥程也是那批聞風而來的文化虛榮者之一。對於泥程那異於常人的愛慾,詠文從一開始的排斥,到慢慢的接受他,而後是根本視而不見。對詠文而言,他交的是泥程這個朋友,別人傳了半天泥程是同性戀云云的流言,從來都進不了詠文耳裡半句。
歎口氣推開那扇用上好白柚木所做成的門,詠文定定神,滿腹心思的盯著凌亂的擺設。
「這裡就是泥程的房間,我們:「隨手翻翻那些他早已翻過不下數百次的東西,詠文的話末說完,被那道突然自床畔厚厚帷幕中竄出的影子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詠文沒好氣地瞪著那個落腮鬍爬滿腮幫子、吶吶地雙手垂落身畔的男子。」泥程!你在這裡?這些天你該不會都躲在這裡,任我們翻天覆地的找你吧?「捉住了泥程的肩頭,詠文越想越生氣地吼道。」詠……詠文,你不要這ど激動嘛!我……我有我的苦衷,而且,我也沒有一直待在這裡,我……我是昨天晚上才偷偷溜回來……「抱著頭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泥程聲音裡撬雜了苦澀和痛苦。」昨天晚上?「詠文一聽之下,嗓音立刻高了數度。」你昨天晚上就回來了,而且竟然沒有跟我們聯絡?你叫我不要激動……我的天,我的肺都要氣炸了!「乍見泥程的驚訝褪去之後,小瑜馬上推開像堵牆般擋左面前的詠文,飛奔到泥程的面前。」你回來了,那我姊姊呢?我姊姊呢?「焦急地拉著泥程,小瑜連聲追問。」你姊姊?你……你是誰啊?「被小瑜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且不知所措,泥程慌了手腳地看著詠文。」我叫韓小瑜,我姊姊叫韓□苓!「聽到小瑜的話後,泥程像是被幾萬噸的炸彈炸到似的,突兀地自椅子上彈跳了起來,神情如活見鬼般的驚駭。」韓□苓……小韓……「殺雞般的尖叫,泥程陡然連連地退了幾步,仲出食指顫抖著指點著小瑜。」不錯,我就是小韓的妹妹,請你告訴我,我姊姊究竟到哪兒去了?「往前蹲了一大步,小瑜緊緊地蹴著他。」我……我不知道。我什ど都不知道,你們什ど都不要問我!「雙手悟住自己的耳朵,泥程尖叫著要躲開小瑜,覷著空隙就想跑掉。雖然沒有及時拉住泥程,但在看到詠文急急忙忙拖住泥程時,小瑜還是大氣不敢喘一下的追了過去。」泥程,如果你知道小韓在哪裡,告訴我們!」「是啊,求求你,只要告訴找她在哪裡就好,拜託你!「抿抿唇,□瑜哀求道。為難地來來回回看著詠文和小瑜,泥程支支吾吾的低著頭,沉吟了半天就是不發言。」泥程……「詠文忍不住出聲催促他。」求求你……「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小瑜都快哭了。欲言又止地看看他們,泥程站起來又坐回去,只是連連地搖頭歎著氣。」她:她現在很好,很平靜,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了,其它的,我什ど都不能說。」「她在哪裡,為什ど都不跟我聯絡?「根本不能理解地猛搖著頭,小瑜皺緊了眉頭。」我說過了,她很好、很平靜。她不要我透露她人在哪裡,否則……」「否則什ど?」「否則……反正她很好,請你放心。等過一陣子她把心情整理好,就會你聯絡了。」「心情整理好?她……有什ど事發生在她身上,使她感到不安的嗎?「訝異地挑高眉,小瑜詫異地追問。摸摸鼻子,泥程將鞋子往地上一周,逕自地躺在他寬大的席夢絲床墊上,閉上雙眼。」你……你別睡啊!你還沒告訴我,我姊姊她在哪裡,你別睡啊!「想要撲上前去搖醒他,但小瑜卻感到背後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她轉身見到詠文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莫名其妙地被詠文拉出泥程的房間,小瑜不滿地瞪著他,滿臉都是山雨欲來的陰霾。」你為什ど不讓我再問清楚一點?說不定他接下來就是要說出我姊姊的下落了。」「不可能。泥程一旦下定決心不說的話,打死他都不會說的。」「可是……」「相信我,我認識他已經快十年了。「磨著牙斜脫著他,小瑜說什ど也不肯相信。」現在他回來了,你們的秀可以繼續下去。可是我姊姊呢?她現在人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我……「雙手無意識地在空中揮動著,小瑜說到後頭,都已經紅丁眼眶。」噓,噓,不要哭。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姊姊的,我保證。「情不自禁地將她攬進懷裡,詠文拍著她的背,輕聲細語地一再呢喃。」真的?「抽著鼻子,小瑜仰起頭可憐兮兮的問道。」當然是其的,看到那枚月亮了沒有?我對著月亮發誓,你應該可以相信了吧?「瞇起眼睛看看那輪銀幣般的球體,又懷疑地瞄瞄他,小瑜疑惑的問他:「為什ど?」
「咦,身為會下蠱的用毒高手,你們這種巫術或蠱教不是都祭拜月亮的嗎?」像是理所當然似的,詠文擁著她,往燈火通明的另一端走去。
「噢,那個啊!」經他提起才猛然記起,小瑜莞爾地笑了起來。但想到行蹤成謎的姊姊,她的淚光又滿漲了。
「是啊,那個。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而在這裡向你發誓呢,你總該笑一笑了吧!」拍拍她單薄的背,詠文卻越來越感到沉重,因為要自泥程的嘴裡挖出他不想說的事,那不啻是虎口拔牙,困難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我也想知道這其中的內幕啊!看看被自己逗得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的□瑜,他的心情真是苦不堪言。
望著那面耀眼的銀圓,小瑜選擇閉上眼,聆聽著呼嘯而過的海風低吟。姊姊,你到底在哪裡,唯今之計,我也只能靜靜地等著他的幫忙了。姊姊。這樣好嗎?
像是宮廷裡的御膳房,小瑜雙手撐著臉龐,滾著活靈活現、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身繫白圍裙的詠文,手腳俐落地在泥程豪華別墅裡、媲美雜誌上漂亮的開放式廚房的爐具前:不出幾分鐘,已然料理好不少的美食,全放在她面前的大理石抬面備餐怡上頭。
「你確定你不想先吃點東西?泥程的胃口向來都很旺盛,而要使他的心情好到足以今我們問出想要的答案,美食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將磨菇和蛋炒成如金黃色的蛋餅,鏟進已鋪好翠綠生菜葉的英國骨董磁盤裡,詠文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倒是挺特別的!」搖著頭自言自語,此刻小瑜的頭如被三萬噸的巨百撞打著般的刺痛。昨晚在詠文的勸說之下,她乾脆借宿於泥程這怪怪的巨宅,眾多客房中的一間。
不是房子的錯。因為住慣了簡陋租賃屋子的小瑜,乍見用輕柔的淡綠色系佈置的這間名為「綠晶」的房間時,便立即愛上了它。試想有誰會不喜歡那柔軟如初春新生鵝絨般綿細的被窩,還有輕盈得幾乎要感覺不到重量的絲質睡衣?
也不會是窗外那輪明月的錯。在多少孤寂的歲月,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夜晚,亮汪汪無私的月,曾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更不會是整夜不停誨歌壯闊歌謠的潮浪的錯。事實上,時而狂吼嘯天,間或沙沙細語的浪花,像是她記憶中依稀有過的搖籃曲,不時撫慰著她孤單無依的心情。
教她失眠的是有著壞壞眼神,總是吊而郎當地揪著她瞧的段詠文。無論她翻來覆去,或是在床鋪上輾轉反側,腦海裡充斥的總是他。起初是為著行蹤不明的姊姊而憂心忡忡,但在那歷歷在目般的夢境裡,段詠文親切而又認真的勸著她,並且允諾盡快為她找到姊姊的承諾,卻便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寬心。
但接下來的情況卻逐漸脫序,而顯得有些離了譜!
她是在被那陣急促的心跳所驚醒時,才發覺自己的夢是多ど的荒誕怪異!
因為在她那不知是打哪兒來的幻夢裡,自己竟然如此地貼近段詠文,和他攜手悠遊在山嶺水湄。這使得她在驚醒之後,遲遲無法再入睡,只有睜著銅鈴般的大眼,百般無奈的撐到天明。
當她掛著兩圈黑輪,像只大熊貓般地鍍出房門時,只見段詠文也張著烏青的眼眶,雙手抱在胸前,正若有所思地倚在她房門前的白牆,似乎正在等著自己的出現。
「嘿,早啊,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叫醒你。」平鋪直敘的,詠文還是滿臉明朗的笑容,但小瑜卻清楚地看進了他眼底的疲憊。
「早,泥程起來了嗎?」跟著他一起往彎曲如S型的階梯往樓下走,小瑜發現自己很難不去注意他那輕搭在自己背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