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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藍雁沙

  「但是,人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尤其在中國人的社會裡,他會受到的批判,只怕比我還要嚴厲。」光是想像那畫面,就讓夏天受不了了。

  「難道,你要躲一輩子?」拿出刀叉和碗盤?賈西亞皺著眉頭問。「我覺得事情應該沒有那麼嚴重,不然,他為什麼一直楔而不捨的找你?"

  「是啊,為財產的事情嗎?不、我不這麼認為,夏天、他已經追過好幾個城市了?你還不打算跟他見面嗎?"在沙拉上灑滿起司粒,賽婭一再追問。

  看著手上的傳真,夏天遲疑了好一會兒,而後她堅定地搖搖頭。「不,賽婭、賈西亞,我不想與他見面了。」

  「你不想念他嗎?別騙我,你來往三個星期了,沒有一天的枕頭不是濕的。」舉起雙手,賽婭大聲說道。

  「我想念他,賽婭,我比任何時間都想念他。只是……思念是最安全的擁有,這是我僅有的了."

  來到船尾迎向高漲而來的波濤,夏天張開雙手,任浪花濺濕她的衣襟,也抹去她臉上的淚痕。

  *  *  *

  「尼古拉,你不覺得我應該去幫你的忙嗎?」看著那個滿頭白髮的老男人咬著鉛筆頭發呆的模樣,夏天趴在他桌前說道。

  「不應該,夏天寶貝,賭場是個很複雜的地方,尤其,今天晚上來的。都是些該死的世界頂尖的老千。如果你想觀戰,我可以讓你去,但下場的話嘛……」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尼古拉咳得滿臉通紅。

  「尼古拉,你都已經病得這麼厲害了,難不成你要親自下場去和那些職業賭徒過招?」拚命拍著尼古拉的背,夏天氣呼呼的大吼。

  「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須盡忠職守。」

  「哈,死在工作崗位上是嗎?尼古拉,你不是說我已經得到你的真傳了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並沒有把我教好?」背對著尼古拉,夏天嘴角揚起神秘的笑意,一面連珠炮他說道。

  「去他的,你是我見過最天才的學生,你甚至已經超越我,在這該死的賭城裡可以闖出自己的名號了。」果然,禁不起激將法的尼古拉,馬上辯得臉紅脖子粗。

  「既然如此,那麼晚上就由我代替你上陣吧!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殺得落花流水,讓他們從此不敢再來賭城撒野."

  拍著胸脯,夏天自己也沒多大把握,但看到尼古拉因為肺癌引起的痛楚,她馬上挺直腰椎。

  「唉,夏天,我是擔心你會不會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蹤。畢竟,你已經躲了大半年了。」長長歎口氣,尼古拉又點根煙說道。

  激昂的情緒在聽到尼古拉的話後,為之黯然不少,但夏天很快地又打起精神。

  「不會的,自從半年前他去找過賈西亞和賽婭婆婆後,就沒有再追蹤過我的行蹤。我想他大概是放棄了."嘴上說的輕鬆,但夏天心裡卻是悲哀得想大哭。

  「嗯,或許吧,那麼,今晚的鏖戰就麻煩你了。」

  「我會盡力的,尼古拉。你也要努力對抗病魔啊!」

  拉掉他的煙,夏天朝他扮個鬼臉,靜靜看著錄像帶,捕捉那些老千們的手法。

  *  *  *

  看著滿臉雀斑的紅髮男子,丁戟雙手支在下顎,久久沒有吭氣。此刻。他應該感到疲憊的,但是,有股雀躍的感覺正在他心底發酵,讓他不再為這大半年的纏訟而感到疲勞。

  經過DNA的檢測,可以證明他跟弟弟都和夏罡沒有血緣關係。當初棄他們而去的母親,是在夏家當特別護士時,和已有家室的廚師交往,被老爺子發現後辭退。當時她已有身孕,但不幸流產後,才嫁給他們的父親。這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原本不該被掀出來的。  但在夏罡某次參加重大典禮而受到大幅報導後,落魄的母親和她意外重逢的舊情人,決定好好利用機會撈一票。他們以為夏罡已經老到神志不清。而又沒有其它子嗣的情況之下,必然十拿九穩。只是,她沒想到科學已經進步到可以檢驗DNA,當結果被公佈後,她和她的廚師情人,立即逃之夭夭。

  對母親的一再離棄,丁戟已經不再感到受傷,頂多只有遺憾而已。眼前,他只在乎一個人,他在乎她小鹿般澄澈雙眸的淚珠,更在乎她柔軟而開放的心。

  夏天……他的天使……他的一切……他另一半的靈魂……只有把她找回來,他的生命才能得到平安,才算完整!

  「她不想再見到你了。你何不回台灣去?」攤開傷痕纍纍的雙手,這個叫亞當的賽車手,還是不改一貫的口吻,就是不肯透露夏天的下落。

  「你愛她嗎?」雙手緊緊交握,丁戟明知自己未必會喜歡所聽到的答案,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就像他每次見到她的朋友都要問一次。

  「哈!誰會不愛她呢?」雙手大幅度地擺動,亞當來到迷你吧檯,為自己調了杯酒。「她是那麼的溫暖、可人,我很難想像有誰會不愛她!」

  「我知道,根據我所得到的答覆,幾乎沒有人不愛她。」想起賽婭、賈西亞、尼古拉和那些街頭遊民,或是收容所的醫護人員們的話,他不禁感歎他說。

  「夏天她……她屬於我們每個人,同時,她也不屬於我們。我認識她是在三年前,她在法國南部的葡萄園采葡萄,當時,我不覺得她很特別,直到我知道她從十二歲起,就要自給自足。這是個殘酷的世界,丁先生,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她,在這樣的困境中,非但不會怨天尤人,相反的,她樂觀而開朗,盡心盡力幫助他人,你說,這樣的女孩子,誰能不愛呢?」

  喝盡杯中酒,他揚眉詢問丁戟,看他搖頭後,亞當自顧自的再為自己調一杯。

  「我想找到她,這其中有大多誤會。她對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根深的誤解。」

  「誤解?誤會?你是說……」搖晃杯中的冰塊,亞當微偏著頭。

  「嗯,說來話長……」

  *  *  *

  對著鏡子將領結打正,夏天在褲子上抹著手心。然後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長髮被捲起來在後面繫緊,一身的賭場發牌員裝扮的她,白襯衫、黑長褲,外面一件紅背心,走在賭場裡,大概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吧!

  今晚的決戰,可說是尼古拉和其它賭場業者的生死決戰。因為大多的職業賭徒串連而來,使得各家賭場幾乎被贏得一敗塗地。為了維持生計,業者們空前合作,要求那些職業賭徒們遠離賭場,他們願意奉上一定數目的金錢,只求能送走那些瘟神。

  但人心是貪婪的,拿了賭場好處後,老千們並沒有銷聲匿跡。相反的,他們似乎認定賭場的息事寧人心態,總是大搖大擺享用賭場提供的豪華套房。山珍海味,更在各家賭場間橫行無阻。

  好不容易,尼古拉找出其中一組老千的小破綻,打算利用今天的賭局,好好來個甕中捉鱉。但是,他的病情讓他連站久都有問題,更何況要專心一志的抓老千。

  走進尼古拉的辦公室,夏天緊張地抱抱尼古拉。「我要出場了,為我禱告。』、

  「我會的,我陪你出去。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為你感到驕傲?」吻吻夏天額頭,尼古拉在走廊觀察外面賭容聚集情形時,低聲說道。

  「今天還沒有,尼古拉,我愛你,當初是你收容我,我才免於流落街頭。」口吻尼古拉雙頰,夏天誠摯地回答他。

  「如果我的珍妮沒有因為車禍去世,她應該也會像你這麼甜美吧!"摟著夏天肩膀,尼古拉感慨不已。

  大廳的鍾敲著沉重的聲響,帶動附近連串請脆鈴聲,拍拍夏天的背,尼古拉眨眨眼睛。「現在,好好痛宰他們吧,好女孩!"

  「那當然,老爹!」朝他嫣然一笑後,夏天走向那座特別搭起來的牌桌。

  隱身在布饅和群眾之後,有雙眼睛緊緊追隨著那個曼妙身影移動,他是如此專注,連手中酒杯的酒溢出來了,都沒有感覺。

  朝某些分散在周圍的男女點點頭,他們立刻拿著籌碼,或玩吃角子老虎、或賭輪盤,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向正在解釋規則的夏天。

  坐在布幔後面,他伸展因為長途飛行而腫脹的雙腳,將酒杯交給經過的侍者,拒絕了再來一杯的建議。

  「我要保持清醒,因為,今晚是我今生最重要的日子!"眼光沒有離開過正在發牌的夏天,他輕聲說著。

  發出最後一張牌,夏天可以感覺到全場立即鴉雀無聲。對手雖然想擺出一副輕鬆模樣,但他微徽沁著汗珠的額頭、抽動著的眼角,明顯地表露出他的緊張。

  他已經沒有牌了。經過精密的計算,夏天胸有成竹的望著地,但是她仍保持面無表情的態度,這是一個高竿發牌員必備的基本常識。無論輸贏,發牌員都必須冷靜,不動聲色,以維持牌桌上的公平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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