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明天就要迎娶玥妍公主了,你……你這個雜毛異種,本少爺非好好的跟你 算這筆帳不可!」指著神清氣閒地站在一旁看好戲的康旅棋,張虎聲嘶力竭大吼道。
在張虎鬼哭神號中,康旅棋率著他那些親信離去,只剩下張虎在那裹痛得齜牙咧嘴 地大叫。
直到人群中傳來聲嬌滴滴的聲音,所有人的注意力才被眼前那個美艷的妙齡女郎吸 引走。
「我來!」她說完這句話後,拎著個小藥箱,由身後一位背著個看起來頗為沉重 的禿頭中年男人伴著,擠進了張虎那些親信所圍成的圈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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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根兒搞不清楚康旅棋的用意,他那些個個身懷絕技的部屬,都津津有味地討論著 剛才所見的趣事「哈哈,子孫命根子,笑死人了!連三歲小孩都不會跟自己的命根子過 不去,更何況他那麼大個人……」
「是啊,這下子他那根小狗鞭還能用嗎?」
「唉,可憐就可憐到那個要嫁給這人渣的公主。嘖嘖嘖,這眼看著公主就要守活寡 囉!」
「喲喲,我說阿根啊,人家公主守活寡干你啥事呵,瞧你緊張的!」
「咦,我只是說說而已嘛,你……」
聽著部屬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台著槓,旅棋唇畔露出個神秘的笑容,將腰畔繫著的酒 壺拿起來,仰頭喝了一大口,以手背緩緩地擦著溢在唇畔的酒液。
酒精一再催化之下,令他的腦袋已經有些沉重,對於自己帶這大隊人馬跑到這個雜 鬧的酒肆的原因,已不復記得,只隱隱約約憶及是小妹海棠,但究竟是為什麼而來,他 竟然完全想不起來了。
剛才聽到那些部屬和酒樓中其它賓客們的言談間,他倒想到了個絕妙好計,只是他 尚未來得及著手去辦,那卑鄙的張虎,反倒自己先誤傷自個兒的命根子。
但他海涯孤鯊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打退堂鼓的人,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計策好極了 。趁著酒意,他立即決定照計畫施行,準備給那個口出狂言的混帳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雖然身為異族,但旅棋自恃連當今皇上都要對他康家忌憚三分,他康旅棋何曾受人 如此輕慢侮辱?此仇不報,不但他忍不下這口氣,更何況是那些他統御眾多的部屬。
卯時未到,剛過寅時,東方初現昕夕,遠遠尚有幾顆寥寥星子在西方未及墜落。煦 煦陽光正逐漸地加強熱度,長安城在燦爛金光的照射下,又展開凡夫俗子和王公貴族共 有的一天。
而在這煦煦昱昱日光初起時,不少人的命運,卻因而走上了不同的另途……
第四章
窗外陽光透過薄棉紙糊成的窗花,灑進形成各種花樣的色塊。坐落在那面光亮的銅 鏡前,姬澐重重地歎了口氣,並將那些放在托盤上的花鈿拿起來,在其它宮中來的侍女 為她梳高的髮髻上,插滿了以金玉做的簪釵,還有犀角梳篦做為裝飾,以及各種剛採擷 的新鮮花卉。
而後,她在臉上敷鉛粉、塗胭脂,一如長安城及宮中后妃女官們所流行的:用赤丹 脂塗臉頰,取其貌似錦繡,所以叫繡頰。
加上青黑色的黛眉。用金箔、紙、魚骨、鯛鱗、蜻蜒翅膀,茶油花餅做成精巧繽紛 的花鈾,她拈起兩片紅圓形的貼在頰上,再以幾片綠尖形的花釵貼在額間和鬢角,嘴角 則用幾瑰花形的黃媚子敷上,而後,她靜靜地凝視著銅鏡中那個幾乎要辨識不出原來面 貌的女郎。
穿著因漢代趙飛燕而來的留仙縐紋紅裙,穿上因高祖賜緋而專程以米紅織錦縫成的 衣,衣上繪滿深深淺淺的花朵、雲紋、渦漩及野鳥圖案。再罩件大袍,同樣是艷麗的絳 紅色調,繪繡有灰色野禽、白獸加灰爪、黑目、尾有五彩斑紋的吉祥物。
袖端緣條為淺棕黃色、藍綠花色的雲紋,裙腰高高束起她纖細的腰肢。她深深吸口 氣,將那把極為銳利的匕首,以革套包好,偷偷纏繞於腰際,而後轉向門外等候著的公 公們。
「公公,玥妍準備妥當了。」接受為首那位內侍總管公公迎頭兜下的紅色頭蓋,姬 澐現出了絲淒涼的笑意。「公公,玥妍是不是該起程入宮叩謝皇二叔及祖父大人恩典? 」
「公主,原定由公主入永壽宮叩恩的行程有變,皇上體恤公主出嫁勞頓,且太上皇 龍體欠安,所以就免了吧!著令公主直接由佛寺出嫁即可。」
聽到公公的回話,被那塊大大紅布蓋著的姬澐為之一愣,她緊緊地握住匕首,久久 沒有言語。
「皇上有令,倘使公主想入宮觀見太上皇,待公主出嫁後三朝回門之日,再入宮覲 見不遲。」
在稚幼的小太監扶持下,姬澐幾乎是全身僵硬地被扶進那座龐大冷清的鳳輦之中。 她的手仍握著那把匕首,如此用力得手背上青筋盡現了,都還不自知。
不得進宮,她所抱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都幻滅了,冷汗潸潸地自她全身不停流下,不 一會兒即將她身上層層疊疊的嫁裳全都濡潤了一大片。
雖然身為玥妍公主的侍婢,但姬澐一天都不敢稍忘殺父亡國之仇,這些年來她時時 刻刻地期盼著能有那麼一天,殺掉那個在她眼前將她阿爹斬首的仇人——李世民。
得知玥妍公主被賜婚之後,她日日夜夜地苦思著可以進宮接近李世民的機會。當初 來傳達聖旨的公公們,千真萬確曾提及公主需於出嫁之日入宮叩恩,所以她為這一天而 興奮難耐,誰知……想到滅國殺父之仇難報,淚水隨即如斷線珍珠,一顆顆地滾落紅 灩灩的頭蓋,在她簇新的嫁袍上,流下一條條明顯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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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桑奇的快馬通報,道洛立即收拾行囊,輕車簡從地自洛陽快馬加鞭趕回長安。
或許是接近元宵了,各個城市燈火輝煌,張燈結綵,鼓樂喧囂,踩高蹺和舞龍隊, 戲場綿延八里長,看熱鬧的人和表演者,將街道擠得水洩不通,使得道洛得花好一番力 氣,才能擠進那些狹窄的巷弄,回到賭肆之中。
「主子,辛苦了。」親自打了盆水又沏了杯茶,桑奇臉上有掩不住的興奮神色。
「你說有碧璽的下落了,在哪裡?」來不及洗臉喝水,焦急地拉起桑奇的衣襟,道 洛難掩焦慮地連聲追問。
「主子先靜下心聽奴才回話,主子回京城這一路上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同以往的異狀 ?」
「今日是玥妍公主下嫁張丞相獨子張虎的日子,主子,奴才前些時日已經稟告過主 子了。」
「這我知道,但碧璽……」
「主子,奴才們已經搜遍這京師中大大小小的佛寺,甚至連京城外的佛寺道觀庵寮 亦沒有放過,但都找不到主子所形容的佛寺。昨兒個晚上,聽說在張家渡酒樓發生了件 趣事,使奴才感到好奇,所以派了探子去探。」將昨夜張家渡中張虎的糗事說了一遍, 桑奇還是慢條斯理的今道洛幾番都要忍不住開口催促他,但仔細想想這桑奇做事不是沒 有定見之人,他終於還是忍下來。
「據說這玥妍公主將由佛寺直接出閣嫁人張丞相府,而為了慶祝公主出嫁,皇上下 令大赦天下,並且開放所有佛寺給百姓參拜,而且包括有皇室宇廟。奴才數計過那些佛 寺,都非我們要找的,剩下的就是皇室宗廟之地。前些日子因寺方忙於公主出嫁事宜, 警衛因此較為鬆散,所以奴才和幾位弟兄喬扮為送柴之伙夫,混進了佛寺,並且……」
「並且如何?」聽到這裡,道洛都已經快坐不住了。
「奴才幸不辱使命,果真在那佛寺內找著了個跟主子所說一模一樣的暖室,植種許 許多多奇花異卉,料想主子當初所住的必然是此座佛寺。可惜,奴才們只是伙夫,不 被允許四處走動……」
桑奇還滿臉懊惱之際,突然從外頭匆匆跑進來個小廝,朝道洛致意後,隨即轉向桑 奇。
「盧典傳來訊息,天未明時,有兩個高壯漢子扮做婦人樣,自內廂房扛走一個布袋 ,布袋中似乎裝著人,而公主近衛亦少了十數人。盧典深覺可疑,已經派人去跟蹤,來 訊請示該如何做下一步。」
兩人對望一眼,道洛和桑奇不約而同地搖著頭。
「不必再追蹤,我們現在就到佛寺中去探探。」抿抿唇,道洛說出簡單的裁示後, 與桑奇一併走出賭肆後的秘密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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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這下子可怎麼辦?姬澐所說的接頭之人並未出現,我們怎麼辦?總不能將 公主再送回佛寺。」坐在牆角喘著氣,那幾個平民裝扮的年輕男子個個愁眉苦臉。
「唉,這姬澐辦事向來都是很牢靠的,沒想到這次卻出了大紕漏!」為首的那個男 子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