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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蘭京

   

  「為什麼?要害她嗎?」琉璃的手心開始冒冷汗。

   

  「不是,我感覺到他們不是要害亭蘭格格。他們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她說,可是格格她一直聽不見。」玲瓏愈說愈心焦。

   

  「亭蘭格格陽氣那麼旺,又是達官顯貴之女,哪聽得見『他們』的聲音!那你聽得見嗎,玲瓏?」

   

  「沒辦法。」她搖搖頭,面帶為難。「但我感覺到他們要告訴格格的,是十分重要、十分緊急的事。他們看來已經圍在格格身邊滿久了,不像是這一、兩天才跟上她的。」

   

  「一群孤魂野鬼……」琉璃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們會有什麼重要的事嘛,頂多是要人超度他們吧。」

   

  「不是!不是那樣!」玲瓏的雙眸突然撐得老大。「不是超度!而是……十分重要的秘密和即將來臨的危機。就快來不及了!」

   

  「玲瓏!」琉璃一聲驚叫,全部的人回頭一看,只見玲瓏癱倒在姊姊懷裡,不省人事。

   

  任何人不得未經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於商業用途,否則後果自負。

   

  而在廳內一片混亂的同時,亭蘭也正好抵達後門,被一直久候求見的人嚇了一跳。

   

  「是你?」她實在不敢相信他會來找她。

   

  「打擾了,亭蘭格格。」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致意,兩眼英武有神,就是表情太深沉。

   

  「你是那個康親王府的……」說來慚愧,她早忘了這人的名字。

   

  「鄂倫岱。」

   

  「呃,對!」難怪他不敢報名求見。康親王府的人在冤案未平之前,仍屬罪犯,而且他還是仇家滅門之下目前確知的秘密倖存者。

   

  「我已經在這兒守了好幾天,總算見到你了。」像他日前落拓的狀況,加上身份不明,根本沒有人會讓他求見世家貴胄的千金小姐。

   

  「有什麼事嗎?」

   

  鄂倫岱閉口不語,只盯著亭蘭身後門內眼光怪異的僕役們。

   

  「進屋裡來。」她明白一定有什麼非常機密的事,否則他不必冒著風險、千辛萬苦的在她家後門守候。

   

  亭蘭引他到她二阿哥遠赴關外前一直居處的小書齋內,支走了所有僕人,鄂倫岱警戒的表情才略微鬆懈。

   

  「你上次確實在我家鏡廳內摸到密道嗎?」

   

  「密道?」亭蘭的腦筋有點打結。她只記得闖鬼宅那夜有摸到一面會動的鏡子。「大概吧。」

   

  「大概?」他略微不滿。「有或是沒有?」

   

  「我怎麼知道!」他這是什麼態度!「我只是摸到一面像門似的,可以推進去的鏡子而已,我哪知道那是不是密通!」竟敢對她這麼拽?他不要命了!

   

  「你還記得那面鏡子的位置嗎?」

   

  「不記得。」記得了也不屑告訴你!亭蘭滿臉不悅的轉頭怒哼。他以為他在質詢犯人嗎?問什麼她就得招供什麼?

   

  鄙倫岱垂眼輕歎,調整好自己的心理才再度面對她。

   

  「如果我態度上冒犯了,請你見諒。因為事關我全家數十條人命的血債,我不得不嚴肅以對,那密道可以說是我家人唯一留給我的線索。」

   

  一見對方態度放軟,亭蘭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如果……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你儘管開口。」

   

  「你還記得那扇像門似的鏡子位置在哪兒嗎?」

   

  亭蘭偏頭思索一陣。「好像靠左邊的角落吧。我也記不太清楚,因為我是隨便亂摸摸到的。」

   

  「隨便亂摸?」鄂倫岱不自覺的調高聲量。他還以為這女的有多厲害,一到鏡廳就看出此地有機關,三兩下就破解這八卦鏡陣的秘密,找到密道。

   

  隨便亂摸摸到的?騙誰啊!

   

  「可是我在我家鏡廳無論怎麼摸,都摸不出頭緒。」他的額上已經開始冒青筋。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聳聳肩。

   

  「你可以再去我家找一次嗎?」

   

  「我?」她由意外漸漸轉為為難。「我恐怕……無法幫你這個忙。」她上次已經在狩獵場當著大家的面說她撤離這件查案工作,她不能失信於雍華。「你請宣慈幫你吧。發現鏡門當時,他也在場。」

   

  「沒用的。我就是和他一起找,怎麼找也找不出個結果,只好瞞著宣慈大哥來求助於你。」

   

  「為什麼要瞞著他?」她還以為是宣慈差他來的。

   

  「他說不想讓你再介入這件案子。可是我實在已走投無路,只得來請你親自走一趟。你放心,我會守護你的安全。」鄂倫岱堅決而剛毅的盯著她,像是一種保證。

   

  宣慈不想見她!宣慈不想再親近她了!

   

  亭蘭根本沒聽清楚鄂倫岱說的重點,她腦中只迴盪著這令她抽痛的意念。

   

  是啊,事實本來就該如此。是她對著宣慈大吼大叫,說她有多厭惡他的人、有多不耐煩於他的查案工作。是她攆走宣慈的,是她親口咒罵他說一看到他就煩的。怎麼現在宣慈全照她的話辦到了,她反而有種心被撕碎的深深痛楚?這份疏離和淡漠的態度,不正是她想要的嗎?

   

  「亭蘭格格,如果你真的不方便,我就不勉強你了。」郭倫岱看著她顫抖緊握的雙手、空茫的眼神,雖然不解,但他已明白要她出馬是不可能了。「亭蘭格格,我告辭了。」

   

  「等一下!」她突然喚住鄂倫岱起身離去的恭敬退禮,欲言又止,滿眼藏不住的關切。「宣慈他最近……好嗎?」

   

  「很好吧,只是為了找鏡門和平反密函的事傷透腦筋。」這個亭蘭格格脾氣古怪,問的問題也很古怪。

   

  「是嗎?」亭蘭一下子被完全的沮喪打至谷底。

   

  宣慈沒有她,一樣過得很好。可是自從狩鹿那天之後,她每夜都在為難以抑遏的相思暗自淚流。她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好想見到他的人。好想好想,想到心痛,痛到徹夜難眠。

   

  可是……她對宣慈而言,顯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更何況,是一個曾經出口傷他的狠心過客。現在這份相思折磨,或許就是她的報應吧。

   

  「好吧,我和你走一趟康親王府。」這份感情對方早已放手,她又何必苦苦牽掛下自找罪受?一切都就此了結了吧!

   

  「你說真的?」鄂倫岱實在摸不透女孩子反反覆覆、莫名其妙的反應。

   

  「我們現在就走。」她一昂首,便毫不遲疑地闊步往後門方向邁去。反倒是呆立在跨院房門口的鄂倫岱不解的凝視著她的背影一會,才快步追上去。

   

  「亭蘭,等一等。」

   

  亭蘭身側後方的聲響嚇了她一跳,心想,可別在這時候被她額娘逮到。她戒慎恐懼的緩緩回頭,看清來人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你,芙蓉。」

   

  「你要去哪兒?」芙蓉警戒的盯著亭蘭身後身形矯健的英武少年。

   

  「去幫宣慈最後一個忙。」

   

  「幫他什麼忙?」看亭蘭淒然的笑容,芙蓉的警戒霎時鬆了一半。

   

  亭蘭把她拉到一旁角落,避開了佇立靜候的鄂倫岱,才開口道:「我不會再和宣慈碰面的,你就別再替元卿盯著我了。」

   

  「不是,亭蘭,我不是替元卿盯你,我只是……呃……」芙蓉的確是奉命盯住亭蘭,但不是提防她和宣慈相見,而是基於安全因素。可是她的秘密行動竟一下子就被亭蘭揭發,糗得她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我已經很清楚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原來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我陶醉。「撇開感情不談,我現在只想為自己的行為收個尾。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就讓我把我該做的事完全告一段落,好嗎?芙蓉。」

   

  芙蓉始終沒有聽明白亭蘭話中所指的「事件」是指什麼,她只明確而深刻的瞭解到,亭蘭受傷了。在心底最深最深之處、在感情最濃最濃之處,亭蘭的靈魂正躲在彼岸慟哭。此刻她佯裝堅強,只是想轉移一下自己的焦點,等夜闌人靜的獨處時分,再徹底崩潰宣洩。

   

  她怎能在此時還阻攔亭蘭,毀掉亭蘭強撐著的尊嚴?

   

  「好吧,一路小心,亭蘭。」

   

  亭蘭擠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便和鄂倫岱匆匆遠去。

   

  她不知道此刻她家正廳內起了多大的騷動,也不知道她將面臨如何重大的危機。她只顧著向前行,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遠方芙蓉驚恐的叫喚。

  第八章

  怎麼會這樣?

   

  夕陽西下,亭蘭乘轎自康親王府偷偷返回家中,滿肚子疑惑與挫敗。

   

  那面會動的鏡子真的不見了!她今天整個下午都在康親王府東摸摸、西碰碰,試圖找到上回誤打誤撞的鏡門密道,可是沒用,鏡廳內八八六十四面大小不一的各式鏡子她全摸遍了,沒一扇鏡子可以像門似的推開。

   

  怎麼會這樣?

   

  鄂倫岱甚至懷疑她根本不曾發覺過什麼密道,宣慈說不定只是為了替她做個「有助查案」的表面功夫,因而替她掰點功勞來撐撐場面。要不是因為他對宣慈人格的信賴與景仰,自己推翻了這項假設,她真的差點當場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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