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驚笑。「她不喜歡你碰她?。」
「不喜歡,可是她的身子卻非常有反應。」
「我相信。」憑她掌握中粗壯勃起的悸動就足以證明。「那你呢,你喜歡碰她嗎?」
他的神情變得迷茫,頃刻間,肉體的歡愉變得有些空虛。
「我以為我碰到的只是另一個玩伴,像你,像群芳樓的艷妓們,像其他別有私情的名門貴婦。可是……她和我過去交往的人似乎不一樣。」
「因為你難得接觸小女孩嘛。」口味比較新鮮。
「可是我對華陽卻沒有這種感覺。」
「你在說什麼?」
「華陽和仙仙,有如兩個很像、實則不同的人。」
「所謂的人前貴婦、人後蕩婦?」她自嘲地坐入他昂揚的亢奮,悶聲呻吟。
「不是那樣。」
「那是這樣。」貴婦柳腰款擺,笑著馳騁起來。
「別鬧了。」鳳恩不耐煩地推開她的糾纏起身,抓過衣衫就胡亂套上。「你們根本沒人在聽我好好講。」
貴婦懊惱地嬌聲抱怨:「因為你向來都不會笨笨地想這些沒用的事。」
「笨?!」
「你喜歡她就上她啊,高興就娶她啊,這樣事情不就解決了,何必浪費我的時間去思考她的問題——而且還是根本不必思考的無聊問題。」
鳳恩懶得理她。今天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不想再浪費精力跟人沒頭沒尾地吵下去。
「鳳恩?」貴婦愕然。他真要走?「等一下,你不是想要跟我聊嗎?」
「你並不想聽我聊,你只想再大戰三百回合。」
「我以為……你是在唬我的嘛。」她也不顧著自己一絲不掛,急急下床挽留。
「我唬你?!每個人都以為我在說笑話,是嗎?」
「噓,別吼!」嚇壞貴婦了。「要是給下人們聽到,我還能做人嗎?」
「也好,我們就此一刀兩斷吧。」
「你說什麼?!」換她大吼。
「這事我之前也約略提過了,只是到現在我才真的想拿出魄力執行。」單純的肉體關係,成人遊戲,令他厭膩。
「你吃錯藥了是不?」天賦異稟的曠世猛男居然說這種話。「是我哪裡不對嗎?還是那個賤胚花魁又學了些什麼獨門秘招,讓你覺得跟我在一起很無聊?」
「不管什麼秘招,都很無聊。」
「鳳恩!鳳恩,你等等!」她又是想急急追出門去,又是得快快穿衣蔽體,手忙腳亂成一團。「鳳恩!」
煩死了。為什麼婚姻大事底定了,他一點踏實的感覺也沒有?
他已經努力把華陽當做仙仙,但那股靈氣,實在太薄弱。偶爾出現時,就令他精神大振,可又隨即消逝,變成乏味且軟綿綿的官家千金。那骨子傲勁兒硬是說不見就不見。
他戴著滿肚子怨氣駕馬回府,遠方天際微微透出幽邈藍光,預告黎明即將來臨。
或許他天生就不是專情的料。第一次專情的下場,導致新婚之夜的永恆挫擊,從此對專情二字敬謝不敏,與女人間的關係也就相對地變得容易。
誰都知道他在愛慾上相當大方,對方既可痛快銷魂,他玩得也高興。可是,絕不談感情,那太複雜,也太無聊,有時,甚至可說是無恥。
大家都認定他不會攪和感情這淌渾水,他也這麼認為,那他近來的煩躁該如何詮釋?
去死吧,這些有的沒的煩人問題統統去死吧!他十天之內就能查出兵部尚書受賄的內幕,辦事大臣以辦貢名義通關運貨,私取暴利,也給他三兩下就挖出馬腳,撤官懲戒,從此更受皇上器重。他何必拿如此寶貴的精力和莫名其妙的綺思周旋?毫無成效,徒增困擾。
不管了!女人本來就是用來當結盟籌碼與調劑生活用的,浪費那麼多心思在上頭,未免無聊。從今天起,回復他豪情浪子的生活,隨心所欲,瀟灑至死!
可是,家門口蜷伏的小身影在剎那間就粉碎了他先前的狂放霸氣。
仙仙?
鳳恩愕然。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牽著坐騎僵立門前,直直瞪著等人等到趴在大門階上睡著的人兒,裹滿了企圖遮掩形貌的亂七八糟布巾,在寒涼的清曉曲身安睡。
她等他多久了?
不是已經向她下聘訂親,兩人終身都成定局了嗎,何必還把自己掩護得如此神秘?
「仙仙。」他屈跪在她身畔撫喚著,暖暖的吐息縈繞在她面前。正當他打算悄悄推開擋住她大半容顏的頭巾,卻被一隻小手猛地襲來——
揉向她惺忪的睡眼。
「嗚……」床板好硬又好冰!不舒服……
「仙仙。」他柔聲哄著,等待移開小手後將展現出來的面容。「仙仙,起來了。」
她老大不甘願地一邊咕噥,一邊揉眼坐起,打了個呵欠就想也不想地勾抱住他的頸項,枕入他暖熱的肩窩繼續睡。
她舒適愜意的歎息流轉在他的頸際,頓時激得他熱血沸騰。
「仙仙,你什麼時候來的?」他輕柔地讓她高高坐在他曲起的左臂上,勾抱著軟呼呼的身子。「你看你,頭髮都冰涼了。」
雖然他成功推開了礙眼的頭巾,仍無法見到枕在他肩窩死角的嬌顏。
「好痛喔……」她眼也沒睜,口齒不清地一掌打開壓在她柔嫩臉蛋上的剛稜面頰。
「你不要轉頭,會刺啦……」
他挑眉搔搔已蓄滿整夜青碴的下巴。被女人視做性感的象徵,到她眼裡竟如垃圾。
「仙仙,你還是到我房裡去睡吧。」他扛著早已睡癱的小人兒進府。
「我回家睡……」
「你家在哪裡?」
「那裡……」
「喂,別流口水。」他滿足且好笑地扛著自動送上門來的戰利品人房。「你還是在我這兒休息吧,睡飽了我再送你回家。」
「不行……」她厭煩地又是揉眼又是槌打著唆擾人的靠山。「我不要你碰我,也不要你看見我。」
「為什麼?」
「因為你不喜歡我。」她賭氣地再度圈抱住他的頸項。「看到我,你只會不高興。」
她怎麼知道他在為求親後的矛盾感到厭棄?
「我沒有不喜歡你,仙仙。」他細細呵護著,撫摩著嬌小的背脊。「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一直閃閃躲躲的。如果你不希望我看你,我不看就是了,你就在這裡陪我休息,好嗎?」
見她久久不回應,他只得搖搖懷裡的睡娃。
「仙仙?」
她有氣沒力地點點頭,喃喃夢囈:「我相信你……」
再一次地,她以單純的完全信賴擊潰他原有的詭計,安然蜷在他臂彎中入夢。
「仙仙。」他輕歎。這孩子氣的寶貝,令他沒轍、令他疼惜、又令他悸動的嬌娃。
「好好睡吧。」
第六章
午夜的城郊溪畔,兩個無聊的人影各玩各的。打水漂,玩手指,伸懶腰。
這是小舞和鳳恩自那日後夜夜相見的神秘私會。說好兩人都不見光,不搞男女之事,也不可在白天提這暗中相會——她才不要再給華陽搭順風車的機會。
「你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沒搞懂你吐露心事的是何樣對象。」
當她向元卿坦承這所有經歷時,他曾如此道。
元卿也向她坦承了他的想法,只不過,她不太能接受。
他很希望能盡快迎娶小舞,可奶奶卻一句話阻死了他的路:除非奶奶先拿回她那封舊情書,否則甭想她會放小舞成親。
「我看只有委屈你再出面跟鳳恩貝勒交手了。」元卿當時滿懷歉意地歎道。「目前你是惟一最有機會接近那封信的人。」
「我?怎麼接近?」
「很簡單,美人計。」雖然老套,卻很管用。
「不可能的。他白天看見我時,只會討厭我;晚上看不見我時,就只想在我身上亂摸。」
「那正是我的意思。」
小舞目瞪口呆。她沒聽錯吧?
「我不會在乎我娶的是不是處子,我只想盡快娶名妻子。」
「為什麼?」
「因為時間不多了。」
看來他也被家人逼婚逼得滿慘的。「但是……你這麼做不是形同叫妻子去賣身換物嗎?」
「何必這麼死心眼呢?」他漾著悠柔笑容。「你難道不喜歡和鳳恩在一起?」
「呃……可是……」
「能享受的就盡量享受,別等機會不再了,才懊惱得要命。」
「這是不對的。」她為難地咽嚥口水。
「怎麼著?」
他也未免笑得太優雅,難道都不覺得這事很荒唐?「我第一次……和鳳恩逾矩時,是因為我根本不曉得那……那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勉強可說是不知者無罪。但我現在明白了還刻意去犯,就真的不可原諒。」
「只是取得信件的手段罷了。」
「而且是不當手段。」
「那你提個正當手段來聽聽吧。」
「呃……就……就直接跟他好好談嘛。」
「好啊,那就由你負責出面勸降吧。」
她大驚。「為什麼?!」
「我去,只會火上加油,新仇舊恨炸成一團。你去,則是美人對英雄,這信才有可能到手。」
「你怎能拿自己的妻子去和番?」
「有何不可?你若婚後想和他繼續暗渡陳倉,我也不反對,只是請做得漂亮些,別讓我難做人。」他和煦地勾著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