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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蘭京

  願意把我的意見聽進去,會體諒到我的感覺。我甚至願意為此永遠做一個柔順的好妻子。」

  海東青微蹙眉頭。「我寧可你不要。」

  她故意忽略掉他話裡的嘲諷。「你知道你這麼做的背後有什麼含意嗎?」

  「不知道,讓你說。」

  「這代表你在乎我。」她綻放艷若牡丹的笑容。

  他失神得不知該作何反應,雙手卻下意識地更加圈緊她纖細的嬌軀。

  「這很重要嗎?」

  「當然很重要!否則我怎麼知道我在你心中有沒有份量。就像讚揚古,他也是一直拚命要求你給他回應,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肯定,因為他很在乎你。」

  「在乎我這個天生一臉死相的哥哥?」

  「誰說你無生一臉死相了!啊……」她的怒斥忽而轉為抽息,當場涼了半截。

  「或者說,我是一個有自己意見,但表達方式很爛的哥哥?」他的雙掌歹毒地愈鉗愈緊。

  「海東青……」她艱困地以舌潤潤唇。「你聽我解釋

  「我和費揚古還真是一對笨得可以的兄弟,啊?」

  「那……那些都是我為了安慰讚揚古才胡謅的話,免得他自尊心受傷。」

  「那麼你現在快想些安慰我的話吧,我的自尊心傷得可比他慘重。」他貼在她唇上惡聲威脅,大手揉上她堅挺的胸脯。

  「你少跟我假裝脆弱,快放手!」她氣紅小臉,拚命扭動掙扎,引發他低沉的呻吟。

  他狠狠地將她揉進胸懷裡,歹毒地攻上她的耳翼。「傲慢的小白癡,除非你為之前污辱我名聲的事認錯,否則我直接在這裡教訓你。」

  「我傲慢?我白癡?」氣煞玲瓏。「那你這樣污辱我的名聲又怎麼說?」

  「正打算開始污辱你到底。」

  他陰險地笑著吻走她所有抗議,雙手盡情地放肆游移,在無人的雪林裡掀起火熱的旖旎。

  誰也沒注意到,雪林外圍有個孤冷而柔媚的身影。冷冷遠眺,冷冷一笑。

  第九章

  「啊?一位姓穆的姑娘留了這封信給我?」晴朗平和的大清早,玲瓏就接到天外飛來的驚奇。

  「是…是的,有什麼不對嗎,少奶奶?」

  「沒有沒有,你下去吧。」玲瓏趕緊抓著信爬上炕。「穆姑娘寫信給我?她居然知道我嫁到這裡來了。」

  「什麼木頭姑娘啊?」錦繡癱靠在另一邊炕上喝茶吃點心,一副貴妃醉酒的懶相。

  「就是曾經告訴我有人對海東青的夢下咒、又會對我不利的那個穆姑娘。啊,她知道我最近又作怪夢!」玲瓏一邊看信,一邊逐行叫嚷。穆姑娘打算約她在九善屯的狩獵小屋商談這次夢境的危機——「她也到黑龍江來了?!」

  「當笑話看看就算了。」誰甩她啊。

  「可是錦繡,她說我這次作的夢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密切關係。」她猛然抬起認真的眼眸。「我非得赴這個約不可!」

  「我看看。」錦繡懶散地攤著手掌。

  「你看,她連我這次無法深入惡夢裡救人的事都知道。」

  「誰會不知道啊,我和小銀天天聽你說得耳朵都快脫皮。」錦繡一接過信,面不改色地當下撕個爛碎。

  「你幹什麼?那是我的信!」玲瓏立刻和她搶扭成一團。

  「我管她什麼木頭姑娘、石頭姑娘,反正你別想出門去見她!」錦繡硬是格開身小力嬌的玲瓏,狠狠將信撕得面目全非。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明明是她的東西!

  「格格?表小姐?」才進門來的小銀大驚失色。「別打了,你們在搶什麼?格格,快放手!」

  「那是穆姑娘寫給我的信,你憑什麼這麼做?!」玲瓏一面憤吼,一面搶救炕上難以拼湊的碎屑。

  「什麼狗屁穆姑娘。她上次在北京時的拜訪,害你當夜就莫名其妙地昏睡不醒,不知得了什麼怪病。你這次居然還敢跟這種來路不明的人碰面,你不要命了!」

  「我只是去跟她碰面聊聊,又不會怎麼樣!」

  「是不會怎樣,只是會死得不明不白,然後害我們被海東青抓去陪葬!」

  「才不會這樣!」玲瓏氣得淚水一擁而上。信全撕碎了,什麼蛛絲馬跡都找不著。

  「反正我就是一句話:不准去!你就當做沒收到這封信,否則我就跟海東青說去。」

  「你敢!」

  「格格,別這樣。」小銀連忙拉勸。「表小姐是為您的安全著想,您就別再掛念那個來路不明的穆姑娘。」

  「誰掛念她了,我掛念的根本不是那個!」她氣在頭上,又不能當場倒頭大哭,憤然下炕衝往海東青老遠的書房,完全不理會小

  銀和錦繡的叫嚷。

  可惡!臭錦繡、壞錦繡,以後再也不讓她到房裡閒晃了!

  玲瓏從上書房房門,伏在桌上哭著拼接碎片。

  這是多麼重要的一封信,對方不僅對她夢裡的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盡,還點出了最重要的關鍵:此事和海東青西征的成敗有關!

  她老早就懷疑自己和海東青在冥冥之中有某種感應,將他們牽連在一起。他被惡夢作祟逼得瀕臨崩潰時,她就被吸引入夢,一同

  對抗。她被人暗中下了什麼昏睡怪咒,陷入危機之時,他就很巧合地成為解救她的替身。

  她這次作的另一場異夢,肯定和海東青有某種關聯。可是她想不透,這關聯究竟是什麼?今天線索突然從天而降,卻被錦繡揚得粉碎。「過分,她怎麼可以這樣!」

  玲瓏趴在無法挽救的信上痛哭,一直哭到情緒平復了,才頹然收拾滿桌碎屑。

  一本夾著墨筆的詩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個武將會有書房,當初就頗教玲瓏訝異。可是她沒想到征戰謀略的兵書之外,海東青會讀詩。看他滿屋子的書,經史子集、詩

  詞歌賦,一應俱全,好像他是打算做文官,而非當武將。

  滿人尚武,軍功賞賜也是所有功勳中最豐厚的。她可以猜出海東青定是為了及早重振家族威望而走武將之路,卻從沒問過他真正想做的是什麼。

  她吸吸哭紅的鼻子,百無聊賴地翻弄他桌上的書,一行用紅墨標出的詩句倏地點亮她的眼。

  玲瓏雲髻生花樣,飄搖風袖薔薇香。

  望著這句詩,她看到傻了。心頭有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在翻湧,好像突然收到十分珍貴的禮物,又好像不小心闖入別人心裡隱蔽的

  角落,窺見了某個秘密。

  她謹慎地細細將一切收拾好,悄悄離開他的領域。合上書房房門後,才在廊外深吐一口氣。

  九善屯……狩獵小屋……

  她的眼神突然強硬起來,彷彿下了重大決定。

  「玲……玲瓏!」一個怯怯的聲音急忙喚住她疾速奔跑中的勢子。

  是大嫂、二嫂和其他房的小姐們。

  「有事嗎?」

  「我們正想——去你那裡走走,聽說——你把房子佈置得很漂亮。」二嫂靦腆地笑著。

  「可以啊,你們儘管參觀,小銀會招待你們。」她說完就跑。

  「你不一起回去和我們聊聊嗎?」二嫂焦急地呼喚。

  「我去幫海東青處理一件要事,你們請自便吧,別客氣!」她一溜煙地便不見蹤影。

  最後的軍務會議已然底定,只待十天後的黃道吉日,東三省大軍開拔,會西路大軍與皇上親自率領的禁旅,即展開大清第三度西

  征準噶爾的戰役。

  這一戰,勢必要殲滅准部叛清勢力!

  返家的路上,海東青與費揚古冷漠地各坐馬車內兩方,氣氛死寂,一如往常。或許費揚古受了前些日子在行獵時與玲球對罵的影

  響,面對始終不肯與他溝通的哥哥,他已呈現類似絕望的沮喪,連與他說話的力氣也沒了。

  「由你負責的軍備,準備得如何?」海東青努力擠出些話。說來說去仍是軍務。

  「都備好了。神威將軍炮、威遠炮、火鏡、鳥槍,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大軍發兵。」

  兄弟間的對話伊然像將帥對屬下傳令。

  海東青閉起雙眸,大掌為難地握成拳頭。他真的不知除了軍務還能跟自己的弟弟說什麼。他甚至此刻才發覺,他多年忙於征戰,

  早忘了該如何與家人溝通。

  如果玲瓏在此,她會叫他怎麼做?

  海東青霍然睜開雙眼,瞪著神情淡漠的讚揚古許久。

  「上回你在軍帳中越權發言,提出了裹糧長征、減少屯駐的方法——」

  「我知道我不該越權發表意見,我也知道我提的意見很蠢!我發誓以後不會再幹這種自取其辱的事,你就別再揭我瘡疤行不

  行?」

  「我覺得十分可行。」

  「什麼?」

  「裹糧長征的建議。」費揚古癡呆地瞠目結舌,方纔的羞憤情緒一片空白。

  「你覺得……你真的覺得我的意見可行?」

  「想要一鼓作氣,的確要縮短行軍日程,你的提議可以讓我們加速圍捕敵軍主力,速戰速決。我已經決定採行這個方法,倘若征

  戰順利,這筆功勞就是你的。」

  「你真的覺得我的提議有用?」

  「往後你若還有其他想法,別越權違紀,可以私下先和我商量。該是你的功勳,我絕對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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