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不容易有心情出門,偏偏看到了天龍鏢局,那巫家少公子將小姐害得那麼慘,卻過得這麼風光得意,相較之下,小姐不是人可憐了嗎?」依芳好為小姐抱不平。
桂大娘只能歎氣,和依芳走向大殿,她決定多求求菩薩保佑詩雨,保佑她的一切苦難都過去了,會有平順的未來。
☆ ☆ ☆
常詩雨走向寺後的院子,她加快步履半走半跑,最後她索性用跑的,使盡自己最大的力氣,她拚命的往前跑,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明白地想跑到無人的地方,永遠躲起來
她喘著氣,腳步凌亂,跑過玉天寺的後院,隨意再找條路,她沒目的地向前奔跑,像是後面有豺狼虎豹在追她般,跑到筋疲力竭都不願意歇下腳步,她直往前衝。
驀然,她煞住了身子,踉蹌的停了下來。
前面沒路了,她已跑到一處斷崖前,只要再上前幾步,她就會摔入萬丈深淵裡,常詩雨撫著胸大口喘氣,胸口似要爆開般難受,可是這些身上的疼比不過她心中的痛,她伸手摸著乾淨的臉頰,她竟沒有哭,她以為自己會哭的,像以前一樣,在人前裝成堅強又冷靜,卻在人後躲起來痛哭,因為除了哭之外,她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但這回她沒哭,對這個沒有天理的世界,流再多的眼淚都是白費的。
原來她常家的敗亡對天龍鏢局一點影響也沒有,巫家人一樣威風神氣的活著,而且比以前更加強大。
在今天之前,她對這個世界還有一絲絲的希望,期待自己所受到的冤屈仍有昭雪的一天,常家能得回以往的聲譽,如今她心死了,不管在什麼地方,委屈受苦的還是她,洋洋得意的卻永遠是巫恪豪,姨媽說得對,她爭不過巫家,她注定是失敗的一方,連上天都幫巫家了,她還有什麼話說?今天上山是要來求神保佑的,面對這情形,她求再多也沒用了。
常詩雨抬頭看著天,陽光那般燦爛,她的心卻沉在黑暗的地獄中,低頭看著前面的斷崖,不由自主舉起腳,緩緩的、一步步的走向懸崖,她來到崖邊,低頭便能看到腳下的絕壁深不見底,她的一隻腳已經懸在半空中,只要她身子往前傾,就能擺脫一切的苦楚了,她要這麼做嗎?
就在這時,一聲男人的暴喝:「危險!」伴著迅速如風般的動作,一雙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的柳腰,將她拉離了斷崖。
常詩雨腦袋撞在結實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上,讓她昏眩了下,再張開眼時便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正關心的盯著她。
「姑娘,你還好嗎?」巫恪豪問著懷中絕麗的佳人,不知道她怎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還那麼危險的單腳立在懸崖上,只要她踉蹌了下鐵定會掉下斷崖,若不是自己搶救得快,她真要沒命了!難道是這個貌美如仙的女子想自殺?巫恪豪腦中立刻閃過另一個想法,讓他皺眉的睜大眼看著她。
常詩雨望著眼前俊挺的臉孔,他強烈的男子氣息令她神智迷惑了下,回神後發現自己還在他懷中,她連忙掙脫著,「我沒事了,請放開我!」
心中的正義感讓他不能見死不救,巫恪豪開出了條件,「只要姑娘答應不再有輕生的念頭,在下就放開你!」
常詩雨有些驚訝,她想輕生嗎?但隨即冷漠回答那男子,「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不用公子多管閒事!」
「既然我救了姑娘一命,便對姑娘有了責任,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娘再尋短見。」他一向不做白費力氣的事,既是救人便救到底,不會半途而廢。
常詩雨咬咬唇,淡漠的澄清,「我沒有尋短見,是公子看錯了,這樣可以放開我了嗎?」
「那就對不住,是在下冒犯了!」巫恪豪連忙扶她站好後便放開了手,行禮道歉。
常詩雨冷淡的轉過身子,沒有任何表示便離開。
巫恪豪從不曾見過這麼奇特的女子,他救了她,她竟連說聲謝謝也沒有就自顧自走開,不過這兒是野外,一個單身女子行走非常不安全,他不放心,於是牽著坐騎跟在那女子身後。
常詩雨發現那陌生男子尾隨著自己,她停步轉回身面對他,「為什麼要跟著我?」
「姑娘獨身在林子裡很危險,姑娘想去哪兒,在下可以送姑娘前往,並無惡意,姑娘可以放心!」巫恪豪誠心說,他看得出這女子憂愁不樂,她的冰冷漠然只是保護色,他見了只感到憐惜。
「我不用你送,請你趕快離開!」常詩雨語氣很冷,不接受那男子的好意。
巫恪豪搖搖頭,「在下今日一定要送姑娘離開這裡!」沒有任何一個女子會如此斷然拒絕他的好意,他決定和這個冰冷固執的女子對上。
常詩雨蹙起秀眉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他面貌英俊、氣度不凡,一看就明白不是泛泛之輩,這樣的人不該對女子糾纏不清才是。
「公子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登徒子!」常詩雨不客氣的譏諷他。
巫恪豪聞言哈哈大笑,「姑娘也不像是個會說笑話的人,在下想送姑娘只是基於一番關心美意,姑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好有趣的女子,令他對她起了興趣。
「我們不過是陌生人,公子不必關心,不要再跟著我了!」常詩雨冷然丟下話快步離開。
巫恪豪卻想認識她,他身形一轉來到她面前拱手為禮,「若經過了自我介紹,我們就不是陌生人了吧!在下巫恪豪,很高興認識姑娘,請問姑娘芳名?」
聽到他的名字,常詩雨腦袋像被雷擊中了,轟的一聲震傻了她,「你……你叫什……什麼名……字?」她瞪大眼,氣堵在胸口上,結結巴巴問。
「在下巫恪豪!」他再說一次。
「那天龍鏢局和你是什麼關係?」常詩雨屏息再問。
「在下便是天龍鏢局的少主,姑娘認識天龍鏢局的人嗎?」巫恪豪好奇地看著她。
常詩雨臉色立刻就刷白了,身子顫抖得有如風中殘葉,駭然的瞪著巫恪豪一步步往後退開,是他,真的是他,她心中在狂喊,竟然是他,他出現在她面前了,他就是巫恪豪!
她還沒離開斷崖的範圍,巫恪豪見她不住的後退,眼看又要掉下斷崖了,急忙一個箭步上前抱住她,再次救她脫離險境。
但是那女子一接觸到他的懷抱,整個人都僵住了,神情驚慌錯亂,似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般,眼中卻充滿著怨怒,她激動的用力捉住他的衣襟,臉色雪白、呼吸急促,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你……你……」接著她白眼一翻,竟然昏了過去。
巫恪豪嚇了一大跳,連忙摟著那女子輕拍她的臉,「姑娘,姑娘!」
叫了許多聲還是不能叫醒她,巫恪豪連忙將她抱起放在柔軟的草地上,測量她的脈搏和呼吸,雖然她心跳很快,應該是太激動所致,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他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她身上,坐在她身旁等她醒過來。
看她臉上滿佈驚悸,連昏迷都不安穩,額上冒著冷汗,他憐惜的拿出手中為她拭汗,她是怎麼了?為何知道他的身份竟有這般激烈的反應?她認識他嗎?想來不是,在聽到他的名字前她的表現都很正常,他也自忖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不可能光是名字就將人給嚇昏了,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被弄糊塗了。
他和徐東星在十里坡騎馬比賽,果然是黑皮勝了,之後徐東星要在十里坡等他的心上人,他就騎馬到後山走走,沒想到讓他碰到了這件奇異的事。
仔細看著還在昏睡中的女子,蒼白的臉色沒減去她的美麗,細緻的容顏配上雪白無瑕的肌膚,稱得上是絕色佳人,加上她清冷傲然的神態,更像開在深谷、遺世獨立的幽蘭,看她氣質高雅、談吐得宜,該是識字懂禮的千金小姐,會孤身在林間就更是怪異了!
美人他見多了,但女子光有美貌就像株嬌麗的花兒,多看幾次便索然無味了,很難令他留下印象,而且大部分的女子一見到他後,就像蜜蜂見到蜜糖般,緊黏著他不放,嬌柔作態的只為引起他的注意,從青樓裡受客人寵愛的花魁,到富家的千金小姐,甚至懂得武功在江湖有地位的俠女盡皆如此,所以他可是第一回遇上對他只有冷言冷語,還誇張的聽到他名字後就昏倒的女子,要他不感興趣都難。
巫恪豪伸手輕觸了下她白玉般的臉頰,他不但要知道她的身份,還要進一步認識她,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詩雨嚶嚀了聲,頭轉動了下,緩緩睜開眼醒過來,入眼的藍天和樹木讓她迷惑自己身在何方?還沒想出答案前,俊逸的面容又闖入她眼中,溫柔的笑問:「姑娘,你醒了。」
常詩雨看著這張臉,昏倒前的回憶回到腦裡,她記起他是誰了,常詩雨馬上大力推開巫格豪,掙扎坐起急往退後要離開他,臉上悲憤交集,情緒又激動了起來,「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你給我走……」